杜贺细心哄她说:“好了,别生气了,这么多年我对你咋样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只有你一个。”虽然孙小婉明知杜贺在哄她,但她毕竟是女人,还是喜欢男人的甜言蜜语。

    孙小婉转过头委屈地说:“你瞧你刚才什么态度,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就没有呗,跟我吼什么啊?”

    杜贺闻着孙小婉散发着洗发水香味的头发,说:“谁让你那么小心眼了,偏往那歪处想,再说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孙小婉说:“我还小心眼,你看你整天不着家,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再说了,你看看现在的电视报纸天天都在曝光,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不是吃就是喝,再不就是赌,赌完了还可能去嫖,哪还有一个好人?”

    杜贺辩解道:“你别听那些报纸电视瞎说,他们就喜欢恶意炒作,制造虚假新闻吸引眼球,其实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个别现象被他们夸大了。”

    孙小婉撅着嘴巴说:“反正不管别人怎样,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我也知道你有些应酬少不了。”

    杜贺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你和小飞着想,我有分寸的。”说完,杜贺将嘴巴开始在孙小婉的脖颈处亲吻起来。孙小婉很中意丈夫的这种态度,便开始配合着闭起眼睛……

    一切谈不上多有激情,毕竟是快二十年的老夫妻了,颇有些例行公事的感觉。当杜贺汗津津地从孙小婉的身上翻下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下周还要陪李局长下基层调研,有些事情得提前安排一下。这样想着,杜贺有些恨自己,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像着魔一样,工作上的事情总是揪着他的心,弄得他就连做爱的时候都分神。

    杜贺对自己的现状很着急,虽然很受李局长的器重,但他还是想早日被提拔起来,有哪一个从政的人不希望自己步步高升呢?杜贺已经在交通局任了将近五年的处长,尽管能力水平非常出色,但是资历却不是最高的,交通局的其他几个处长也个个是精英,如果从这些处长中提拔副局长,未必能轮到他。

    但目前的现状似乎又急不得,有些事情还得一步步来。杜贺又觉得自己干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整个交通局有那么多处长主任,李局长信得过的又有几个?还亲自叫他过去陪着打麻将,不正说明了李局长对他的赏识?有时你还真不能小看了这打麻将,如果不是领导的心腹,他们是万万不会让你陪着打麻将的。每个领导都很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他们可不想被下属抓到把柄,然后传出去让人说三道四。这样想着,杜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第二天是个周末,杜贺躺在被窝里想多睡一会儿,却被儿子杜小飞揪着耳朵弄醒了。

    杜小飞正读高中,一直寄宿在学校里,不怎么回家。杜贺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问:“你怎么回来了?”显然他还没有睡好。

    杜小飞说:“今天是周末啊,我回来看看你们不行啊?”杜贺批评道:“哦,都高三了,你没事别总往回跑,到时候考不上重点,我可不轻饶你。”说着话,杜贺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将衣服穿上。

    孙小婉端着一杯热奶走了过来,对杜贺说:“也就儿子打扰你睡觉行,我打扰你都会发脾气。”杜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的确,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为了儿子,让他做什么都行。

    这时孙小婉又提醒他:“哦,对了,刚才明博打电话过来,说中午你们班有个同学结婚,让你别忘了跟他一起去参加婚礼。”杜贺说:“哦,知道了。”杜小飞在旁边好奇地问:“爸爸,你的同学咋这么晚才结婚啊?”杜贺抬头训斥道:“你小孩子懂什么,他是二婚。”这一句话说完,全家人都乐了起来,杜贺自己也跟着乐了。

    杜贺原本不想去参加这个婚礼,但一想到李明博也去,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李明博聚聚。李明博是杜贺的大学同学,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刚刚升任市直干部处的处长,主管全市干部的任免工作。

    杜贺和李明博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两个人在大学读书时关系就不一般,那时他们住上下铺,几乎每天形影不离。李明博出身于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上大学那会儿,他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穿的鞋都是露脚趾头的,衣服更是补了又补;而杜贺的家庭条件却相对富裕,父亲是江城市书法家协会的会长,写得一手好字,更爱好收藏,常常有些古玩字画被他淘到,一转手就能卖到不菲的价格。正因为这样,杜贺也没少资助李明博,不但经常借钱给他花,偶尔还会为他改善一下伙食。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李明博也嘴馋,每每吃着杜贺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就觉得杜贺对他的恩情永远都不能忘记。

    杜贺和李明博要去参加的这个婚礼的主人公叫彭富贵,也是杜贺和李明博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彭富贵就下海经商,经营着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现在已是亿万身家,在江城市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

    彭富贵的婚宴设在江城市的五星级大酒店金海湾大酒店,等杜贺和李明博到场的时候,其他的同学早已到齐。大家见杜贺和李明博来晚了,就立即说起风凉话来。其中有人说:“两位处长果然架子大,都等你们好半天了。”

    杜贺和李明博对望了一下,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在这个城市的所有同学之中,就数他们的官职最高,在两个要害部门任处长。杜贺和李明博赶紧解释:“这不路上堵车嘛,我们也是紧赶慢赶才到。”

    彭富贵这时也看到了杜贺和李明博,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故意装作谦卑地样子打趣说:“两位领导不来,我的婚宴都不敢开啊!”杜贺知道彭富贵在开玩笑,也不嘴短,立即回敬说:“行啊老彭,与时俱进啊,还学会娶小老婆了!”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婚礼庆典结束后,杜贺提议要找个地方和李明博打麻将,但是李明博却不同意。

    李明博很厌恶赌博,因为赌博,父亲将家里输得倾家荡产,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后来因为劳累过度,还没等他参加工作就过早离世了。自那时候起,李明博就发誓这辈子决不赌博。而杜贺则不一样,他生性好赌,在大学时就跟系里几个有同样爱好的同学打扑克赢饭票。

    李明博说:“难得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要不咱们换一个场合吧,喝点靠杯酒,聊聊天,怎么样?”

    杜贺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便点点头,两个人跟大伙打了声招呼,一同离开,找了个环境不错的烧烤店,要了两盘小菜,一些烤肉,一瓶白酒,开始喝了起来。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闲聊了一会儿,杜贺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转向了正题:“对了,你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处长了,以后在组织部门有什么打算啊?”

    李明博说:“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不瞒你说啊,我这辈子心态摆得很正,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杜贺有些诧异:“真的,你就不想升官发财?”

    李明博认真地回答:“当然这么想,你以为我在唱高调啊。当然了,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物质能宽裕一些,事业能顺畅一些,更好。”

    杜贺笑了笑,说:“我觉得你这些年一点都没变,还像上学时那样老实本分。我要劝你,不要太死心眼了。官场不比学校,复杂得很,这里面有很多关系需要处理,如果你太正直了反倒吃不开。我认为现在的官场和赌场没什么两样,说白了就是一种赌。赌场赌的是金钱,官场赌的是前程。只要你瞅得准,敢下注,才会有丰厚的回报!”

    李明博对杜贺的这一番官场哲学虽然不能苟同,但也认为或多或少有些道理。他微微一笑说:“你可能有你的处世准则,但我不一样,还是想顺其自然。”

    杜贺说:“亏你还在组织部门,这么方便的条件都不利用,你要是不想当官就算了,但是要是有什么提拔的机会,可别忘了提醒我啊,你在组织部主管干部工作,消息肯定比我灵通。”

    李明博问:“你咋就对当官那么有瘾呢?”

    杜贺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有瘾啊,你也知道我在交通局辛辛苦苦地熬了这么多年,就指望着能更进一步。李局长和夏局长年纪都不小了,现在我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各方面条件都具备了,只差有个好人帮忙提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