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可信可靠
陆小东道：“我们审理这次收取保护费的案子，参与民警和地痞的口供都大体一致，他们仅仅是几名小喽啰。”然后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
这件案子透出的信息表明，南阳市不仅存在黑恶势力，而且还存在保护伞，这份审讯笔录透露出来的犯罪行为惊人，涉及人员较多，其中不乏不难看出，保护者在南阳还高权重者，如果涉及到市领导，陆小东可不敢私自侦办。他谨慎地道：“曾书记，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曾子祥咬了咬牙，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道：“查，坚决一查到底。不肃清这些蛀虫，发展的根基就稳不了。”
陆小东感到了一股森杀之气，威慑无比，他也不由将身子重重的一振，口中却是小心地道：“您到南阳时日不多，动作大了会不会…”
陈小东是担心根基未稳，操之过急，不但打击不了犯罪分子，搞不好还会四面楚歌，原来的一些市领导多年盘这块土地，哪个没有点能量，曾子祥本来就是以一敌十，力量悬殊，艰难地支撑着局面。要是把这些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局面一时半会就难以收拾了。
曾子祥摆手，强硬地道：“朗朗乾坤，岂容这等屑小之辈如此猖獗？小东，这件事就由你由负责，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不过这件事涉及面广，又直接越过了政法委这边，我建议一方面先悄悄的查，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还得逐步请纪委介入，不然很难避人耳目。”
曾子祥点头道：“公安这边，什么人可信可靠，你得自己把握；纪委这边，由我来想办法。”
纪委书记他完全可以否定了，市纪委书记梁好然根本不足以信，上次在免去李东东公安局长职务的常委会上，梁好然竟然亲自将曾子祥出卖了一回，这个帐都还没来得及算呢？现在自然也是一个好的契机，也应该让他瞧瞧背离市委书记的后果了。他还表示放权让陆小东去干，只有一个要求：保密，有情况立即汇报。
陆小东沉吟了一下，道：“曾书记，在南阳一时半会之间找可信任的人办案，还有些困难，主要是时间上不容许我们慢慢考察，按照您暗中行动、保密的基调，有进展时不妨考虑异地审讯。”
曾子祥皱了下眉头，他在考虑，如果进行异地审讯，会不会动静搞得大了点，省公安厅又会不会支持？但这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从源头上堵住警匪勾结，为肃清南阳市公安队伍的败类，保证其纯洁性起到巨大的作用，可如何能保证不打草惊蛇呢？还有，如何让省纪委介入，而又不引起某些人的猜疑呢？
曾子祥沉思了许久，大脑中才有了个大胆的方案，这几天正好打算去省里向汤省长汇报拨付的民生专项资金使用情况，趁此机会，找一下省纪委书记兰青天与省委政法委书记莫文志，请求他们的支持，那样操作起来，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担心。
正在这时，赵刚急促地敲了敲门，神色有些慌乱的进来报告道：“曾书记，郭秘书长刚刚打来电话，有上百名个体经营者围堵了市委大门，正在集体请愿。”
曾子祥眉毛往上一扬，道：“镇定一点，怎么回事？”
赵刚强自压了压惊魂未定的心，道：“郭秘书长已经下楼查看去了，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他让我赶紧报告您一下。”
曾子祥急忙站起身来，一边取挂在衣架上的外衣，一边道：“小东，跟我一起去看看。”然后匆匆下了楼，直向市委大门口走去，正遇上市委办公室主任钱大豪，曾子祥沉声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钱大豪身子向旁边一缩，回答道：“曾书记，情况有些糟糕…”
请愿的个体经营者们，原来是大市场的经营摊主，因为前几天曾子祥悄然视察了市场管理情况之后，公安局陆小东带人专门进行了整治，这几天没有人来收保护费了，可就在昨天晚上深夜，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手持棍棒砍刀，挨个门面进行砸打，有几个摊主出来查看情况，被砍伤了，一位重伤都还住进了医院，各经营摊位一时也无法正常营业，摊主们集体找市场管理部门要求解决受伤者的医疗费，并赔偿各摊位所受损失，市场管理部门作不了主，将情况上报给了市政府。市长卫东在省城开会，在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陆不平与摊主们交涉赔偿的事情，由于赔偿款差距很大，他拍不了板，没有达成意愿，不欢而散。没想到就在谈判破裂的时候，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冲进了医院，以摊主个人恩怨拖累市场经营瘫痪为由，对住院者进行了殴打，可怜那摊主本就全身被纱布包裹，哪里经得起这二度施暴，几下就被当场活活打死了，直接让医院拆了纱布，盖了白布。
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公安机关接警后，已经派人去了医院的案发现场，不过到达的时间较晚，据说是报警后45分钟才赶到。市长卫东这天刚好去了舟山省城开会，陆不平几乎是跟谈判的摊主代表们同时接到的电话报告，他要求警方立即展开调查，严惩凶手。简单的几句话，哪里能平息摊主们的怨愤，小本经营，还交了这么多年的保护费，生活本来就是艰难度日，现在同行伙伴被打受伤在前，又被殴打致死在后，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严重的被侵心理，义愤填膺之下，一呼百应，叫了上百名摊主直接就到市政府示威请愿。
没想到常务副市长陆不平竟然将矛盾转向了市委，他说：大市场一直都经营得好好的，曾书记一去调查整治就引发了这等大事，市政府恐怕解决不了，你们最好找市委曾书记，他才作得了主。就这样，摊主们一转身，呼啦啦的就围到市委大门口来了。
陆小东在一旁听得清晰真切，内心一惊，脸色一冷，火苗上窜，胸都差点气炸了。光天化日之下，不法之徒肆无忌惮地冲进医院打死受伤住院者，何等恶劣？可这么大的事情，公安这边居然没有人及时报告自己这个局长，那还了得，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不过，气归气，怒归怒，眼下的情况还不容他分身，他小声地请示曾子祥道：“曾书记，让我先安排点警力过来吧？”
曾子祥摇头，道：“用不着，那样反而会激起更大的民愤，适得其反。”然后满含深意地看了看陆小东，轻声吩咐道“你抓紧回去处理公安方面的事情吧，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陆小东心领神会，急忙告辞赶回市公安局，一群不知死活的干警，知情不报，眼中哪里还有自己这个局长？看来不拿出点狠的东西来，是没人知道该干什么了。
曾子祥沉着脸走出市委，这还是他上任南阳市委书记以来，头一次遇到这种集体围赌市委大门的事件，幸好没有对市委进行冲击，不然就麻烦了。要是一上新闻媒体，更是糟糕。
赵刚和铁锋紧随左右，现在摊主们的情绪很冲动，万一场面控制不好，闹将起来伤到市委书记，特定是捅了大娄子了。
曾子祥到达大门口的时候，郭为民正在安抚着摊主们的情绪，曾子祥抬头看到大门口站着上百号人，已经有七八名警察赶了过来，看到他的出现，迅速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排，面对面严阵以待，在曾子祥与摊主们之间形成了一道不算紧密的人墙。场面还算稳定，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有一片吵嚷声。
郭为民正拿着话筒在劝解着围过来的摊主们，意思是有大家先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说，事情得先调查了解，慢慢处理起来，希望大家不要影响了市委的正常办公秩序，既在讲道理，又在谈法律条款，可效果似乎不明显，摊主们虽然前进不了，但并无人后退，大有再不见大领导，就要冲进来的势头。这时看到曾子祥出来了，郭为民赶紧过去道：“曾书记，您怎么来了？”
曾子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人群，道：“把话筒给我。”接过话筒，大声道：“请维护秩序的同志们撤到旁边去，让大家往前面再走一走，方便我们直接交流。”
那些警察没想到曾子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吩咐，还是头一次遇到领导如何命令，不由面面相觑，曾子祥怒道：“怎么？指挥不动你们了？”
曾子祥一怒，威势顿显，加上他洪亮的声音，不仅维持治安的警察吓了一跳，就连那些情绪激动的摊主也不由安静了下来，心中在想曾书记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一分心也化解了他们心中的一丝情绪。
看着警察向两边退去，曾子祥这才大声地道：“前几天我到过大市场，大家应该对我还有印象吧。我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了，这让我很痛心，也很震惊，我先以南阳市委书记的身份向大家郑重承诺，15天以内，侦破此案，再次整治市场秩序。如果不严惩凶手，不合理赔偿大家损失，不还大市场一个安全的经营环境，我到时亲自到大市场给你们赔理道歉，并接受南阳人民任何形式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