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好插手
夫妻俩静坐下来，对望一眼，文文抓着曾子祥的手道：“现在还好吧？”此时无需太多的表达，一句话足见妻子对丈夫处境的担忧和安慰！
“我很好，你呢？公司运营怎么样？”曾子祥看着文文的眼睛，突然转过头去，他有些惭愧，或者说是做贼心虚，因为他看着文文的时候，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方依和花无叶的影子。
文文并未觉察到曾子祥的异样，还以为他是在感伤仕途受挫呢，赶紧接过他的问话，回答道：“我也很好！”你很好，我也很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夫妻俩关了客厅的灯，牵手向卧室走了进去…
腊月的日子是人们准备年货的大忙时节，各家各户，人大人小，都得忙碌准备点什么。当官的也不例外，每年估计都等着这个时候到来呢，要么等着收礼，要么准备给领导送礼，希望来年给个甜枣，或者提提自己，反正脱不了那个俗。
曾子祥也不例外，他都跑了好几天了，这个春节其他人先不管，怎么的也得给省委书记魏丰华准备份“大礼”最好是个惊喜的礼物，不然于心不甘啊！
看望了老领导高天成，又与江帆、何五几个小兄弟跑了几个要害地方，还顺带去拜访了警卫局华局长，又通过他见了一回蒋百年，事情总算有了一些眉目，一切顺利，他这才打算赶回舟山省城一趟，自己好歹也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一把手，年前不到个场，年后怎么有脸去见人呢，也许还得给职工们考虑一下过年的红包，那是必须的？
曾子祥选择的是晚上8点到舟山的航班，他上飞机的时候，老领导高天成已经到了中组部长江海天的家里，两人在书房里面抽着烟、谈着事。高天成虽然身不在官场，却关注着官场里面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曾经呆过的舟山省，尤其关心。
高天成吐着烟雾，道：“老江，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江海天也在烟灰缸上弹了弹，道：“快了，会有变化的。”
高天成叹了口气，道：“省穷人杂，环境不利于发展啊。”
江海天笑道：“老高，你这是怎么了，长吁短叹的，还这么关心那块失守的阵地？”
“是啊，最后失守阵地，差点晚节不保，咋不关心呢！”
“我看你是关心那个曾子祥吧，你不是也对他抱打不平来了？”江海天与高天成是老朋友了，也是半天玩笑半当真的道。
高天成目中神情一动，道：“你还记得那小子？”
“怎会记不得？至少他求过我儿子一命，我就那么忘恩负义？”江海天笑着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高天成，又道：“不过舟山省内的人事调整，我可不便干预，你当省委书记那阵子，我什么时候干预过？”
高天成点头道：“下面那一层级的事，你确实不好插手。”他做过舟山省委书记，自然知道省管干部的调整，根本不进入中组部的视线，除非有人专门打招呼，否则省上岂会考虑外界因素。不过，江海天的话令他很是高兴，中组部长不但记得曾子祥的名字，还记着那份交情，从他口中也不难听出另一层意思，那个层次的调整不便插手，那什么层次的时候可以插手？他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微笑。
江海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笑了笑，道：“他是一名敢于冲锋陷阵的兵，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他确实是个好兵，只要给他机会，说不准还能成为将军呢。”高天成给江海天散了一根烟过去。
江海天笑道：“他是你带出来的，强将手下岂会有弱兵。”
高天成惭愧地道：“老江，我老了，身体不行，提前退下来也就误了他的事业，可惜了！”嘴上说着可惜，眼睛却是瞅着江海天，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
令他很意外地是，江海天笑道：“36岁的省委副秘书长、政策研究室主任，来日方长，有什么可惜的！他还很年轻，走得太顺了不一定是好事。”说完又有些叹息的道：“不过，他得在实践中慢慢总结一下，只顾往前冲锋，不会懂得保护自己，吃亏上当就在所难免啊！在这条路上这样的性子是不行的，玉不琢不成器，经历这几次磨砺，希望今后能少走点弯路。”
“你不会说人太正直也是坏事吧？或者说是希望他也虚伪一点，学学太极拳？”高天成打着哈哈，他们是老朋友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再则说高天成现在都已经退下来了，面对中组部长也就口无遮拦了。
“好你个老高，我的觉悟有那么低么？”江海天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要是偏远落后地区的干部都能像曾子祥那样，多想一想地方的发展，多引进几个外资企业，多关心一下基层人劳苦大众，何愁发展上不去？”
这一番对话，让高天成听出了点味道，江海天这中组部长不仅知道曾子祥这个厅级干部的动向，还明确地表达出对舟山某些干部的不满意，虽然他不会为曾子祥去说什么情，打什么招呼，但中组部看到了情况，岂会不闻不问，不采取措施？
高天成很开心的告辞了江海天，晚些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曾子祥。道：“子祥，到了没有？”
“谢谢老领导挂念，刚走出舟山机场呢。”曾子祥回答道。
“哦，那好。我见过江部长了，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想开一些，你的年纪还轻，我想这只是个过渡。”高天成第一时间提醒曾子祥，足见对他的器重与爱惜。
曾子祥感激地道：“谢谢老领导的关心，这点小挫折，我还扛得起。”
“那就好！我本来担心你对现在的情况过分介怀，那就不太好了，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请老领导放心，我好歹也是省级部门一把手嘛，也不算太给您丢面子。况且研究室没有多少事，不用担多少责，同时还可以打着调研的幌子，到全国各地、舟山各市县旅游一圈呢。”曾子祥又跟老领导耍起了嘴皮子，自我安慰了一番。
“我就不信你能闲得下来？”高天成对自己这个秘书可是了解得很，见他说得轻松，心情也好受了些。
曾子祥呵呵笑道：“您做过大领导，清楚官场沉浮，起起落落挺正常，我跟您那么多年了，这个学到了。”
“呵呵，明白就好！”高天成老怀大慰地挂了电话。
曾子祥拎着包，打了一辆出租车，找了个熟悉的酒店住了下来，他打算明天来个突然袭击，悄悄地上班去，看看省委政策研究室寻帮书呆子们都在干嘛呢，会不会都在围坐一起讨论自己这个落魄的主任怎么还不来报到上班啊？
寒冬腊月，阳光虽然明媚，但寒气照样袭人。一大早，曾子祥带登上公交车，一路坐到底，来到省委政策研究室所在的省委综合楼。这座楼的单位虽多，但都是不被人太正眼瞧的冷清部门，穷单位修不起单门独院的办公楼房，省委、省政府只好修建了这栋综合大楼，大家扯伙住在一块。在这栋楼上班的多是二线干部，无人重视的闲职人员，来这里办事的人也少得可怜，楼房显得孤单，人更感觉冷清。
曾子祥在底楼门卫室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楼层分布图，省委政策研究室在七楼，他电梯也不做了，一边步行上去，一边看看各层楼立着的牌子，终于看到中G舟山省委政策研究室那鲜红的大字，他微微一笑，抬脚向前走去，每间办公室的门牌都浏览一遍，不过许多门都关着，敲了好几个办公室都没有人应声。
他抬腕看了看表，上班时间到了，难道还都有上班？或者是开什么会？终于看到了挂着办公室的牌子，门开着，里面有一男一女正低头在看电脑，他轻轻敲了敲门。
女士们满头乌发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好，请问你找谁？”那女孩的声音很好听，神情也有一丝好奇。
曾子祥在省委办公厅才呆了几十天，到长丰市工作后也是从未来过省委政策研究室，除了部门的领导们对他有些印象之外，一般职工认识的少之又少。特别是一些关门办公的单位，对他更是陌生得很。当然，网帖事件大家都知道，可惜那只是闻名而已，与真人还没有对上号。
曾子祥看她跟自己年纪也差不了太多，看来他们不认识自己，大家又都是年青人，他忽然童心大起，索性开开玩笑。便道：“我想找你们主任…”
“找主任啊？这可让你失望了，我们主任刚刚高升了，调长丰市当书记去了。”女孩看着慢慢走进来的这人，年纪轻轻地，相貌一般，估计是私人什么事情，或者原来的主任的什么亲戚，反正研究室一般都无人问津，她也不怕耽误什么公事。
“哦，新主任呢？”曾子祥故意有些失望的样子，看了看两人问道。
“新主任估计在抠气，还没来上班呢！”
曾子祥在心中暗笑了一回，自己抠气了吗？又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政策研究室的人都是书呆子，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啊，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也不怕得罪什么人，得罪了巴不得你贬我到其他单位呢，哪怕是到下面的市县，也比在这儿干得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