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驹的确看陆为民有些不顺眼,但是正如安德健分析的那样,陶行驹对陆为民的看不对眼,绝不单单是针对陆为民个人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从自身所处的位置角度来考虑。
从一来丰州地区那一曰开始,陶行驹就在琢磨着如何让自己尽快在丰州地区树立起威信起来,他了解过丰州地区自成立以来的历史,发现一个很微妙的现象,那就是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很好,但是却又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平稳,在很大程度是因为行署专员表现过于弱势。
从夏力行开始,实际上夏力行很清楚他到丰州地区担任地委书记只是一个过渡,省里边应该早就给夏力行有一个约定,丰州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夏力行以黎阳地委书记之职却来担任丰州这个人口占了老黎阳地区一大半,但是经济总量却只有老黎阳地区三分之一不到的垃圾地区的书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而这种情况发生了,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夏力行肯定赢得了当时的省委一致认可,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才会让夏力行来扛一扛这个担子。
这个情况陶行驹也曾经在省委确定下来他到丰州地区来担任行署专员之后和邵泾川谈起过,邵泾川虽然没有明确答复,但是也承认,当时夏力行担任老黎阳地委书记时,省委有意让夏力行出任副省长,但是后来具体什么原因让夏力行搁了一搁,在丰州地委书记上呆了两年时间,然后直接出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邵泾川没有明说,估计应该是和当时省委省府班子调整有一定关系。
这种情况下,夏力行担任丰州地委书记两年纯粹就是一个过渡,在陶行驹看来,这本是作为行署专员的一个机会,稍微有些政治头脑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只要时任行署专员的李志远愿意表现,肯夏力行肯定不吝支持,但是李志远的表现却很窝囊甚至可以说让人无语,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没有丰州地区二把手的风采,可以说那两年,丰州地区只知道夏力行,不知道李志远,而这种情况估计也不是夏力行本人愿意见到的。
如果不是刘运书不讲原则的支持,李志远根本就没有资格接夏力行的班,甚至到现在陶行驹也认为李志远担任丰州地委书记这几年是失败的几年,既无容人之雅量,有无用人之魄力,也无改变的雄心,同样也没有太多驾驭班子的手腕,这种样样都行,但是项项都平凡的表现,从本质上就决定了李志远是一个庸才,根本无力推动一个地区的发展,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飞速变化的竞争时代。
这也是丰州地区悲催的几年,所以丰州才会被崛起的西梁甩得老远,甚至让原本不值一提的昌西州慢慢赶了上来。
这也同样让陶行驹有些藐视孙震,在这样一个地委书记的表现下,孙震依然表现得四平八稳,在陶行驹看来,只能说孙震也和李志远属于同样一类人,对于陶行驹来说,这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他在来丰州之前,很花了一些心思和精神来了解丰州这边的情况,从经济发展概况和班子成员结构以及下边各县市区的情况,都一一作了相当细致的了解和琢磨。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陶行驹的信条,尤其是在邵省长为自己争取来这样一个难得机会之后,陶行驹更想要好生表现一番,尤其是在他看来丰州地区正是自己施展本事的舞台的时候,而孙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既是制约自己的绊脚石,同样也可以成为自己上位的垫脚石。
如果陆为民不是和孙震关系如此密切,陶行驹其实更愿意与陆为民捐弃前嫌,携手共谋,因为陆为民在双峰和阜头的发展的确可圈可点,极具挑战姓,但是在确定了陆为民与孙震已经有了极为深厚的关系且不太可能倒戈相向的情况下,陶行驹就不得不把陆为民列入最需要遏制的对象,同时他还需要极力扶持起他所看重而又愿意依附自己的目标对象来。
“陶专员,古庆魏书记过来了。”秘书轻轻敲了敲门,进来,小声道。
“哦,请他进来。”陶行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魏宜康就是陶行驹选择的目标之一,当然,也是最核心的目标之一。
陶行驹考虑过很久,要想让邵省长曰后在省委常委会上对丰州问题上更有话语权,那么自己必须要拿出一份更像样的政绩来。
陆为民倒向了孙震,而且阜头上半年增速凶猛,要想在经济领域的表现上压制住阜头,就不得不选择好目标。
陶行驹头脑很清醒,陆为民入主阜头之后的半年时间里一直在打基础,尤其是鸿基项目群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两个大手笔,可以说算是为阜头的发展夯实了基础,如果说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项目也许还需要几年时间才会陆续见出成效,那么鸿基项目群的威力恐怕在今年下半年就要显现出来了,而这也绝不是他自己在经济运行分析会上所说的只靠投资来拉动的经济增速,而是实实在在的产业聚集成型带来的发展。
要想把阜头的风头打下去,那么最起码要抬出一个可以和阜头经济表现相媲美的对手来。
丰州地区几个县区里,陶行驹也琢磨了一下,南潭和淮山虽然也有一些基础,但是仅仅依靠食品产业要想迅速拉抬经济,很难;大垣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但是陶行驹仔细分析了大垣的情况之后,觉得要想让大垣和阜头相比,难度一样很大,虽然大垣现在在积极培育家具制造产业以及关联的木材加工业、建材业作为大垣新的经济增长点,但是陶行驹觉得短期内大垣还是很难匹敌阜头,尤其是大垣和阜头经济总量相若,以目前发展速度,就算是自己可以为阜头制造一些麻烦,也基本不可能压倒阜头。
如果抛开陆为民是从双峰起家这个因素,双峰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尤其是在双峰的医药产业和机械加工和制造业已经成型,具有相当基础的情况下,在陶行驹看来,双峰稍稍有一些动作,就可以有惊艳的表现。
但可惜全丰州地区都知道双峰的发展源于陆为民在双峰那两年,从洼崮的中药材专业市场开始,医药产业的聚集,机械制造和加工业的打基础,无一不是出自陆为民的规划和落实,可以说双峰现在表现很大程都是陆为民的功绩,曹刚和邓少海甚至顶多称得上萧规曹随而已,即便是双峰压倒了阜头,也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他陶行驹对孙震的胜利,而更容易被人视为陆为民的荣耀。
只与丰州市和经开区,陶行驹暂时没有考虑,经开区发展一波三折,起伏不定,陈鹏举现在仍然没有找到最合适的发展路径,而丰州市这潭浑水,郭洪宝和徐晓春之间的勾心斗角也让陶行驹暂时不想掺和进去,所以现在最佳的对象就是古庆。
古庆的经济总量已经让古庆具备了全省经济实力中游的水准,如果能够让古庆更进一步发展壮大,古庆的实力完全可以再上一层楼,把丰州地区其他县市区甩得更远,阜头就是发展再快,也不可能在一两年之内就能冲击古庆的地位,只要自己在这一点上做到压制了阜头,那么至少可以让孙震没有太强的底气。
更为重要的是陶行驹认为古庆具有更进一步发展提升的实力,而且在有人牵线搭桥的情况下,魏宜康更是主动的向自己靠拢,这两点最为关键。
“专员。”魏宜康在走廊里龙行虎步,在进了陶行驹办公室之后却一下子柔缓起来。
“嗯,宜康来了,坐。”陶行驹点点头,既不是太亲热,却也很亲切。
亲热和亲切一个字之差,往往代表着两人之间关系的不同境界,亲热意味着二人关系已经进入了融洽密切甚至有点儿相知相得的味道了,而起亲切则只能说是两人比较亲近,正处于相互接近之中,这之间的距离很细微,也很微妙。
“专员,我按照你的意思,已经和普煤集团以及洛门煤业那边接触过,他们很感兴趣,因为上一次青煤集团强势介入,让他们没有多少机会,所以他们一直很遗憾,而这一次他们听说我们的想法,非常兴奋,但是他们也有顾虑,主要是在对小煤矿整合之后的股权问题上有些担心,这可能还需要下一步的继续谈判。”魏宜康表情和语气都看不出多少变化,但是目光中偶尔闪过的精芒,却让人能感觉到他的雄心。
陶行驹不怕有些雄心野心的人,就怕没能耐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有野心有雄心的人,只要能够合作做一番事业,他并不吝惜拿出一些交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