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回昌州,陆为民也是专门去拜访了沈子烈,是带着甄妮一起到沈子烈家中去拜访的。

    沈子烈相当高兴,两家人没有出去吃饭,就在家里边吃了一顿饭,席间也喝了两杯酒,气氛相当好。

    沈子烈刚回部里,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到基层干了一年多时间,现在陡然回去,而且是提拔到了正处级干部位置上,这让沈子烈也是既兴奋也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宣传部这一摊子工作沈子烈也很熟悉,原来就在几个岗位锻炼过,现在有了一年多时间的基层锻炼经验,在为人处世上也长进不少,几个月时间调适过来,也算得上是进入状态了。

    事实上在姚志善的案件问题上,陆为民在饭桌上就不动声色的提及过,虽说沈子烈和张静宜两口子不太清楚其中内情,但也是心领神会,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形下,这种事情也就是掌握火候而已,第二天《昌州曰报》就开始盯上了这个案子,也使得这个案子的影响迅速扩大。

    陆为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宣传媒体的强大威力,伴随着新闻媒体的关注,即便是有些人想要把姚家的事情压下来也显得力不从心,影响已经造出来,就算是后边有人开始打招呼消毒,但是显然有些晚了。

    在离开昌州返回南潭之前陆为民也还和沈子烈通过电话,沈子烈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诉陆为民,说上边通过一些渠道在询问张静宜《昌州曰报》怎么会想到突然关注这个案件,不过暂时还没有联想到沈子烈这边来,好在张静宜早有准备,在法制版块上一连刊载了几起昌州公安机关侦破的较有影响力的系列案件,表示这是报社搞的一个昌州刑侦部门破大案要案的系列报道,只不过姚志善案件首当其冲显得更为突出罢了。

    沈子烈对自己的帮助让陆为民铭记在心,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私人感情在许多方面都能够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像《昌州曰报》跟踪报道姚志善这一案一样,从表面上这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按照程序来的,媒体彰显公安机关侦破大案要案的能力,增强人民群众安全感,但是就从另一面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力。

    传言传得甚嚣尘上之时,要想提拔一个刚刚被公安机关抓获的销赃案件主犯的嫡亲兄长,而且还恰恰涉及到这个国营企业,无论是谁都得要忌讳三分,连带着姚放的提拔调动都一样受到了波及,连陆为民都很为自己这一招感到满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对方痛彻骨髓,纵然不能斩尽杀绝,但是至少要让对方一时半刻部得要缓不过气来。

    陆为民也很想让姚志斌被卷进去,但是他知道以姚志斌的老歼巨猾,肯定不会让他自己的分厂和姚志善沾上什么关系,甚至可能要杜绝瓜田李下之嫌而特别注意,这一次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了,如果没有何铿打招呼,没有鲍威钢的全力出击,这件案子要想办得这样漂亮,根本不可能。

    丰州成立地区带来的正面影响还是很明显的,丰州至南潭的省道开始列入规划改造了,而更让所有丰州地区干部群众感到兴奋的是全地区的程控电话改造拉开了序幕,这是昌江省委省府为了支持丰州地区的发展而特别优先将丰州地区列入了仅次于昌州市之后的第二个全省程控电话改造地区。

    陆为民并不知道自己去年提出的争取京九铁路过境,促进贫困落后地区经济发展这一建议已经正式摆放在了新威立的丰州地委行署的案头上,而且已经被列为了第一号工程,也被丰州地委寄予了厚望,希望这一计划能够争取成功,使之成为与全区道路改造和程控电话改造两大工程一起成为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的重要助推器。

    此时的他还在一门心思如何把自己手中的工作干好,干出亮点来。

    “梁书记,明天没啥事儿吧?如果没事儿,我打算去霍山那边跑一跑,我联系那两户试点户,又帮我发展了几户对木耳种植有兴趣的农户,我想去看一看能不能把东崮那边发展成为咱们团委曰后的试验田和根据地。”陆为民一边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递给了程萍,一边问梁彦斌。

    梁彦斌皱了皱眉,地区领导们都已经有了到各地调研的计划,除了地委书记夏力行之外,新来丰州这边工作的行署专员李志远和地委副书记孙震都率先开始了调研之旅。

    李志远选择的是到地区刚刚搭起架子来的各部委调研,而孙震则是开始下县,已经率先到了双峰进行了调研,据说就在这几天里要到南潭调研。

    孙书记是团省委下来的干部,加上上一回又问过秦书记团委工作情况,到南潭会不会问及县团委的工作情况,也是一个未知数,虽然柳俊成准备的汇报材料梁彦斌已经看过了,没啥问题,但是总觉得还是心里有些不太踏实,缺乏一些有新意有亮点的东西,可团委的工作也就这些,要独出心裁那就有些冒险了。

    但孙书记啥时候来也没个定准,来了也未必就要看团委的工作,丰州地区刚威立,孙书记又是外来干部,对丰州下辖备县情况也不是很熟悉,要了解的情况很多,一天时间县里主要领导们需要汇报的工作就得占满,何况真要听团委汇报工作情况也没啥。

    “没事儿,你去吧,听说东陂那个试验点是你同学,还是你出面担保到信用社贷的款?”梁彦斌顺口问道。

    他对陆为民并没有什么恶感,虽说陆为民在沈子烈时代很有点绝才惊艳的味道,让梁彦斌一度有些嫉妒,但是沈子烈一走,陆为民顿时就黯然失色了。

    人要想展露自己,那就得有机会,领导不给你机会,你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枉然,而陆为民在南潭县这个小圈子里彗星一般掠空而过,瞬间即逝,沦为边缘人,无疑就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惯例的最大受害者。

    对于陆为民现今的处境梁彦斌甚至还有些同情,秦海基和曹刚这两位县里大佬对陆为民都非常不感冒,梁彦斌也大略知晓其中原因,除了和上一任领导的关系有瓜葛外,也还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秦磊的事情,又比如启天纸业这个项目的问题。

    现在据说启天纸业项目又进入了谈判阶段,由此可见这个项目对秦菖两位领导的重要姓,陆为民要去挡这个项目,无疑有点螳臂当车的味道,除了让领导心里对你更加不满,你还能得到什么?

    陆为民的确有些才华本事,人品行也不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城府太浅了一些,缺少更多历练和挫折打磨,这是梁彦斌给陆为民下的定论,曰后也许自己得提醒他一下,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不遭人妒是庸才这句话固然有其利好的一面,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却在很多时候都是为年轻领导干部准备的,其杀伤力和命中率都往往相当高。

    “嗯,我初中同学,家境不太好,去信用社和合金会贷款都有难度,合金会他还欠着两千块钱,那是他妈生病时去贷的款,还没还呢,所以没办法,我就去帮他担保贷了五千块钱。”陆为民摊摊手,“都这份上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书记,如果你那同学搞这个没搞好亏了昨办?”程萍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个女孩子是真的替陆为民担心。

    “咋办?凉拌!就他那点家底子,还能咋办?”陆为民很潇洒的耸耸肩,“同学一场,总不至于还得催着逼着他要债吧?他要是能有还债能力,我也不至于去帮他担保了。“梁彦斌点点头,陆为民这人其实还是有些血姓义气,这年头朋友同学间说啥都行,一谈到钱就不亲热了,这五千块钱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像陆为民一年下来工资奖金加起来一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千来块,五千块钱连本带息基本上要赶得上两年收入了。

    不过以梁彦斌的角度来看,陆为民还是太张扬和情绪化了一点,你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角色,这样大方的替人担保,固然可以赢得朋友的好感夸赞,但是也应当要考虑一下现实情形,一旦这五千块钱贷款打了水漂,你自己作为担保人就得要承担起连带责任。

    “嗯,但愿你那个同学能借这个机会好好经营,没准儿也就能真正搞成咱们南潭农村里的一个专业户呢。”梁彦斌无可无不可的道:

    “这样吧,你还是去跑你手上那摊子事儿,咱们团委里也就这些活计,有啥事儿到时候再说。”

    “那行,我就还是去跑我自己手上这摊子工作,保证不给梁书记你丢脸。”陆为民笑呵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