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安天伟生拉活拽的拉出了杨铁农的办公室,高厅长紧跟着便平和安天伟一起回到了省厅.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高厅长大发雷霆之怒。
安天伟和高厅长相识的时日不短,但从来没有见过高厅长发这么大的火。虽然知道高厅长发火的原由,但安天伟站的笔直,神色宁静。
高厅长将手指点到了安天伟的鼻尖:“糊涂!糊涂!你就这么想断送掉自己和扫鬼行动组的前程?你是痛快了!接下来你扫鬼行动组的那些兄弟们怎么办?那些正在办的案子怎么办?糊涂!愚蠢!”
高厅长一通大骂,直骂到声嘶力竭才罢休。在高厅长发火的整个过程之中,安天伟一言不发。
“你不是很牛吗?连省长办公室都敢闯!现在怎么了?怎么一个屁都没有?”
“首长,你是真想听我说?”安天伟语气里的一股子倔味已经很明显了。
高厅长听到安天伟这个语气,原本已经下去了的一点火头又腾的一下窜了出。
“怎么着,你还敢去?”
“如是首长不拦着,我肯定会去!”
高厅长怒过了头,反而冷静了一点。
安天伟这次的祸闯的太大了,也幸好杨铁农省长大**量的不追究,否则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的整个前程必然毁在这次的冲动之中。
不过,高厅长既然当过狼牙特战旅的指挥官,就知道狼牙特战旅这些兵有多难管。更何况是狼牙特战旅里的尖端小队狼刀尖刀的狼王。
安天伟这次虽然闯了祸,但却不是没有理由。高厅长恨就恨在,安天伟经过了这么久的基层锻炼,狼牙特战旅那边养出来的一身臭脾气却没改多少。
在地方上当官可不是在狼牙特战旅当兵。安天伟这小子还是没有完成兵与官的角色转换啊。
虽然骂安天伟骂的凶,但高厅长的下意识里,却不知怎的,感觉到了一份满足。如果安天伟真的完全成了一个官,而将当兵时的那些特质完全丢掉,那大概才会真正让高厅长失望呢吧。
骂累了,高厅长沉默了会,便走到自动饮水机前,亲自为自己和安天伟泡了一杯茶。
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瞄了一眼安天伟,再将泡好茶的茶杯放到茶几上,高厅长道:“别杆着跟个桩似的了。没人欠你钱。坐下吧。”
喝口茶润了一下嗓子,高厅长的火气似乎因为喝了口茶降了不少,语气也平复了许多。
“小安,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走上了领导岗位的同志,做事怎么能这么冲动呢?安?”
安天伟正想要辩几句,却被高厅长一挥手拦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扫鬼行动组现在的工作暂停,你不舒服!但是你这么怒闯省长办公室就舒服了?全省上下几万号官员,大概这种事也就你干的出来!你这身臭脾气怎么还这么冲?就不能改改?”
“首长,其实,我闯杨省长的办公室,是想看看省长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我知道,如果我们扫鬼行动组没有省里的支持,接下来的工作肯定会寸步难行。省里的态度决定着我们扫鬼行动组的存亡。如果不知道省里的态度,始终这么犹疑着,恐怕才会真正的让弟兄们寒心。”安天伟平静的说道。
高厅长怔了一下,有点诧异的看了安天伟一眼。
这小子从在省长办公室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火星,全是这么一幅平静无波的样子,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小子一夜转性了,怎么让人有点看不透的味道?
“要忍!当兵是一个勇字,当官,则就是一个忍字。如果这点忍劲都没有,你还怎么当官,还怎么去应对各种各样的挑战?”
“首长,忍字我知道。但我如果忍过头了,就不是我安天伟了。”
高厅长有点惊异,安天伟的话对他有所触动,他便沉默了下去。
在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的身上,高厅长投入了大量的心血,自然很不想看到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出事。总是希望着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能以他的那一套处事和做官的经验行事。
那样的行事确实比较安全,也确实能将当官和做事的风险控在最小的范围之内。可是,如果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变成了这样,就真的好吗?
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如果真的将这件事忍了下去,还是那个他一力想要打造的利剑吗?
剑,是用来对敌之用,或砍或劈或刺,都是带有着攻击性的。剑刃翻卷那是剑的质地和材料问题,可以换可以重铸。可是用顶级材料打造的剑,却有敌不能御,再好的剑也是废剑。
高厅长再喝了一口茶,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弹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着了火。
前面一段日子,高厅长已经宣布要戒烟了的。看来这位老厅长最近过的不顺,这烟又开始抽上了。
安天伟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心里一紧,又一疼。
这位老首长确实为了他和扫鬼行动组,操碎了心。不然,也不会在他怒闯杨铁农办公室之时,第一个冲来的人会是高厅长。
心下有愧,安天伟暗自的叹了一声。但他却无法表达什么。因为这次,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至少,他知道了杨铁农省长的态度。
士为知己者死。他原本是想当杨铁农省长手里的一柄利剑,无论是刺向哪,哪怕对面是一面能崩掉剑刃的精钢,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可是现在,他这柄剑没有犹豫,而拿剑的手却犹豫了。
“首长,过几天我会将辞职信送来。省办那边也会收到相同的一封信。我这柄剑如果没有一双能挥剑的手,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安天伟说着便又站起了身,向高厅长深深一躬。
正吞吐着烟雾的高厅长,没有说话,眉心却已经揪到了一起。
良久,高厅长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之后,方才沉声问道:“你想好了?决定了?”
“嗯。”
又是良久的沉默,高厅长又点了一根烟,大口的抽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安天伟半躬着腰,没有直起来。眼角的余光看着高厅长,有些揪心,但他却一言不发。
高厅长一直抽着烟,直抽到了第五根,感觉到有点恶心,实在抽不下去了,才停住。
长叹一声,高厅长看着长鞠不动的安天伟,黯然道:“算了。我再努力一次吧。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回京里去吧。没必要辞职,这是最后才走的路。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首长……”
“不用再说,就这么决定了。你在省里呆几天。这件事,我来处理。几天之后,再下决断。”高厅长起身道。
安天伟无语的直起身。
高厅长的安排,他不能不听。虽然,凭着他的这个脾气,辞职也许是最后必然要走的路。但现在他身负着许多人的期望,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就等几天吧,安天伟想。
第二天,高厅长单独去了杨铁农的办公室。这是高厅长为数不多的单独找杨铁农当面汇报的例外之一。无论为公为私,高厅长一直都会遵循着向直管领导汇报的规则,极少有例外。
“省长,安天伟同志和扫鬼行动组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了。请省长定夺。”高厅长道。
前面,高厅长花了半个小时如实汇报了下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如今军心浮动的现实,高厅长希望铁农省长能继续当那个挥剑的手。
杨铁农靠在座椅上,静静的听完了高厅长的汇报,目光闪烁。
“老高,这些小家伙们的工作,你做不通了?”
高厅长苦笑了一下:“事可一不可再。扫鬼行动组已经前期已经有一次差点散了,现在又遇到了相同的危机。想在这个时候做他们的工作,难度很大。”
“连你这个扫鬼行动组的创始人也不行?”
高厅长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铁农有些犹豫了。
老实说,对于安天伟怒闯他的办公室,他是很不高兴的。可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最近一段时间干的确实漂亮,虽然也给了他不少的压力。可这些不能掩盖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的优秀。
让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暂停手边的工作,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临川市风波决计不能再搞扩大化,这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临川市风波已经激发了m省内的巨大反弹,他虽然现在实质上是党政一肩挑,可是这时八面来风,寒彻心脾,他不得不退步。
对于安天伟和扫鬼行动组,他着实不愿意就这么从手中放走。
“老高,你知道最近省里已经起了一种声音,就是将扫鬼行动组拆散了。我一直都当着看不见听不见,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高厅长深深的点了点头。
“妥协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必须啊!”杨铁农叹道,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自语着说道:“挥剑的手吗?”
高厅长作为m省这潭深水里的游泳者,自是深知杨铁农的苦楚和无奈。虽然现在的杨铁农表面上看起来是党政一肩挑,但实际上在m省被孤立的趋向越来越严重。
这些杨铁农省长都能挺住,可是当京里来的一位老领导介入到临川市风波这件事情里来之后,杨铁农肩上的重量便一下子将他的腰压弯。
都说盛世太平官。盛世里当官,只要太太平平就好,像杨铁农这样实诚的想干点事情的人,给有些人的感觉是破坏官场生态平衡的异类。
杨铁农很沉重的向高厅长摆了摆手:“你所要说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我考虑考虑。你下去先将那些小鬼安抚安抚。明天,我给你明确的答复。”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