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木觉得陶玉鸣的表演有过分夸张不实之嫌,立刻接住他的话说:“老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具体点。”同时给了陶玉鸣一个责备的眼色。

陶玉鸣受了责备,弄得不知怎么说好了,又去看柳青烟,还是不肯开口。

柳青烟会意,转身回了她的办公室。

付大木在一旁着急地说:“老陶,你小姨子走了,这回可以说了吧。”

陶玉鸣看看付大木,又看看楚天舒,还看了看左右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才气咻咻地说:“昨晚上,又发生了几起客运司机猥亵抢劫女乘客的事件,杜副局长接待的,询问完了当事人,气得脸色都变了,这帮流氓,气焰太嚣张了。”

陶玉鸣添油加醋地把女受害人的惨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说到敏感处,掩饰不住地流露出邪恶的兴奋劲儿。

听陶玉鸣说完,付大木和楚天舒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道:“老陶,是什么人干的,查出來了沒有。”

“我们初步调查了一下,犯罪分子非常狡猾,和上次一样,作案地点选在了监控录像沒有覆盖的角落,暂时也沒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陶玉鸣回答说:“据杜副局长初步分析,作案手法与前几天的那一起非常相似,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付大木转向楚天舒,问道:“楚书记,你看……你有什么指示。”

“马上组织破案。”楚天舒很果断地说:“搞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必须严惩不贷。”

“听清了沒有,老陶,你们按照楚书记的指示,立刻立案侦察,尽快破案,把犯罪分子挖出來,给以狠狠地打击。”付大木听了楚天舒的话,马上给陶玉鸣下命令说。

陶玉鸣精神抖擞地说:“大县长,楚书记,我來之前,已经组织讨论了一个破案方案,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说完,很得意地看一下付大木。

楚天舒示意付大木坐下來,听陶玉鸣的汇报。

陶玉鸣的侦破方案并无新意。

他提议,成立以楚天舒为核心的领导小组,组建二十个人的破案专班,在全县范围内开展摸底排查,一旦发现线索,立即采取监控、传讯、拘押等过硬措施,昼夜作战,穷追猛打,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最后陶玉鸣说:“两位领导如果认为方案可行,我们立即付诸实施,另外,请拨十万元专案经费,以应急需。”

楚天舒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一表态,或者只要把十万元拨下去,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等于他同意和支持了陶玉鸣的方案。

那么,今后由此产生的一切,都得由他负责。

后果他也能想象得出來,一定是兴师动众,怀疑一切,弄得人人自危,处处不安,甚至乱捕无辜,搞逼供信,制造冤假错案,趁机打击报复那些对他们心怀不满的人员,而先锋客运首当其冲。

他们这么搞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广大群众对县委县政斧及对楚天舒个人的不满,付大木一伙更会把一切污水朝他头上倒,但是,不支持陶玉鸣的方案也不行,他们会把破不了案的责任推到他的头上,同样会激起民愤,挑起事端。

楚天舒猜得出他们的图谋,当然不会轻易表态,而是不露声色地站了起來,装出思考的样子,在地上來回踱步。

付大木和陶玉鸣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楚天舒來回踱步。

楚天舒踱了几个來回,回到座位上坐下來,眼光从陶玉鸣的脸上扫到付大木的脸上,又从付大木的脸上扫到陶玉鸣的脸上,突然说:“这个案子有点复杂,把耿副县长和杨书记请过來一起议一议吧。”

既然陶玉鸣把声势搞这么大,楚天舒的这个提议,付大木实在沒理由反对。

楚天舒马上让柳青烟通知耿中天和杨富贵來办公室议事。

杨富贵就在隔壁,很快就拿了个笔记本过來了,进门看到付大木和陶玉鸣也在,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耿中天也匆匆忙忙地到了,他以为楚天舒请他过來是讨论定编定岗的事,等看到了付大木和陶玉鸣,也觉出不太对劲儿,提高了警觉。

柳青烟给几位领导泡了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陶玉鸣把案情和侦破方案再次作了简要的汇报。

在场的五个人听了陶玉鸣的汇报,只有耿中天置身事外,如释重负地坐在了一旁,其他三个人则紧张地注视着楚天舒的神情变化。

付大木和陶玉鸣当然希望楚天舒说声同意。

可杨富贵最怕楚天舒说出这两个字,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付大木为了挤垮先锋客运再次使出了栽赃陷害的伎俩,但是,沒有任何的证据,他也不好冒然提出反对意见。

“大家说说看,你们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楚天舒说完,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

杨富贵听了这话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來昨天下午做的功课起了作用,楚天舒征求大家的意见而不是明确表态,那就是还有挽回的机会。

付大木和陶玉鸣听了这话却弄不清楚天舒是什么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由于楚天舒的眼光最后落在付大木的脸上,使他感到不说话不合适,只好把皮球踢出去,说:“老耿,老杨,楚书记专门把你们请过來,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在楚书记面前你们也用不着藏着掖着嘛。”

付大木说完,把眼睛盯住了耿中天。

耿中天很坦然,他说:“对公安工作我一窍不通,谈不出具体的意见,我个人觉得,为了维护全县的社会治安稳定,应该尽快破案。”

耿中天这话说得很圆滑,楚天舒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当然是希望尽快破案,但他用一句一窍不通來敷衍,不对破案方案作具体的表态,以免无意中得罪了某个人。

付大木又盯住了杨富贵。

杨富贵不得不说话,他咳嗽了一声,试探着说:“陶局长的想法是好的,方案也很有力度,只是,有沒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是不是应该全面地考虑考虑。”

这两个人说完了,楚天舒转向付大木,说:“大木县长,你长期分管公安工作,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楚天舒再次看着付大木。

付大木见楚天舒把球又踢回给他,心里很恼火,他并不愿意当面给杨富贵留下话柄,便灵机一动,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新的构想,于是振振有辞地说:“既然楚书记叫我说,我就说说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正确,我认为老陶提出的方案,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实施起來,会不会引起群众的反感,很值得研究。”

杨富贵一听付大木这样表态,赶紧接上话说:“我刚才说的需要全面考虑考虑,也是这个意思,因为尽快破案是一个方面,群众的承受能力又是一个方面,必须全面來考量。”

陶玉鸣有种被主子出卖了的感觉,他的脑子不够用,弄不清付大木为什么又改了主意,只是憋着气在那里干坐着。

楚天舒觉得付大木和杨富贵的话正合他的心意,有他们的这些话,他不必直接否定那个方案,只要表示同意他们的意见就行了,正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他们自己去相互抱怨吧。

因此他说:“我同意大木县长和杨副书记的意见,不用成立什么领导小组,也不要搞那么大的破案班子,更不必在全县范围里摸底排查,一切依法行事,平常怎么办案现在还怎么办,陶局长,你看呢。”

陶玉鸣看看付大木和楚天舒,气鼓鼓地说:“你们是领导,你们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执行。”

“那好,就这么定了。”楚天舒把脸一沉,严肃地问陶玉鸣:“陶局长,我问你,这个案子多少天能破。”

陶玉鸣摇着头说:“要按平常办案的方式去办,我也说不清楚。”

楚天舒问:“十天,够不够。”

陶玉鸣摇头:“十天,十天怎么够呢。”

楚天舒说:“十天太短了是吗,好,给你二十天。”

陶玉鸣还是摇头:“二十天也不行啊。”

楚天舒说:“二十天还不行,三十天总行了吧。”

陶玉鸣继续摇头:“三十天也不一定。”

楚天舒质问道:“三十天还不一定,陶局长,那你们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破这个案子。”

“不是,不是,因为线索太少,警力不足,经费紧张……”陶玉鸣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

楚天舒火了,说:“陶局长,不用废话了,我限你二十天必须破案。”

陶玉鸣急了,叫道:“那怎么行,我办不到。”

楚天舒不容分说:“办不到,我拿你是问。”

“楚书记,你拿我是问我也办不到。”陶玉鸣脸红脖子粗地叫道:“明摆着就是先锋客运的司机干的,你们又不让我采取手段,还要限期破案,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天舒冷笑着问道:“陶局长,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把握,那二十天还不够用吗。”

陶玉鸣刚要张口狡辩,被付大木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