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军?他受了点伤。”我微笑着说。我的神情非常平和,语气也很淡。我不希望女孩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什么危险感“我现在要给他治伤,你这里有葯啊纱布什么的吗?”

 “受伤?”女孩有点惊讶,她好象这才发现地上的血迹,她的目光顺着血迹到达书房门口。“你杀了他?”她问我。

 “没有。”我伸手过去,把女孩的身子拨动几步,我让她看到书房里的情景。“我没杀他,我得帮他治伤。”我说“找止血的东西给我,不然他会死。”

 “哦。”女赫回了视线“你不是杀手吗?你怎么会救他?”她的声音有点好奇,但是把之前那惊讶感收起来了,我觉得她好象不认为有个人躺在自己屋子的地板上有什么不对头的,她的神情很放松很自然,这让我觉得莫明其妙,我本来还在提防着她会尖叫一声。

 “你是他什么人?”我忍不住问了一个,虽然我知道答案,但是这种情形仍然让我觉得纳闷。

 女孩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然后她走到客厅跟餐厅分界的一个隔墙柜前,拉开柜门来,从里面拖出一个很大的箱子。

 我一步不落地跟着她。“打开。”我说。

 女孩照做了。

 这是一个特大号家庭装的备用医葯箱,里面放着满满一箱常用葯物,琳琅满目。纱布绷带碘酒紫葯水一应俱全,止血消炎镇痛类的葯物什么都有,够开一临时诊所的了。

 我靠,不服不行!

 别看刘从军这家伙块头挺大,还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号人,看起来他对这些细节满上心的。当然也可能跟他以前干刑警的职业习惯有关系,刘从军肯定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严重缺乏把握,所以把这个后备葯箱弄得挺阔绰,他应该是希望在某些时候能仗这玩意救自己的命。

 还真让他给蒙对了。有了这些东西,这一回他的小命确实丢不了啦。

 我咧嘴笑了一个。我挺佩服这位刘书记同志对事物高明的预见性,真能未雨绸缪,挺有先见之明,说真的,嘿嘿。

 女孩蹲在地上,侧仰着脸观察我,样子还是很好奇。“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我。

 我没搭理她。我把枪又掏了出来。说实话,眼前这个女孩平静的神情让我有点吃不上劲,我觉得这可不是一般人遇事时的样子。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不正常啊这个,我可不想大意失荆州,学人走麦城。

 “你给他包扎一下,知道拿些什么葯吗?止血的消炎的。”我把枪口冲着女孩晃了晃。我在吓唬她,我是想不太友情地提示一下,有关于我的身份,不能给她幻想的空间…—现在这些女孩们,电影电视看得多了,不怵这种场面倒是有可能。我就怕她脑袋在转悠个什么女英雄的梦,先装可怜麻痹敌人,然后趁老子一个不备,操家伙就想砸晕我,那可就不太好。

 女孩接受了我的暗示,她没再说话,低头在葯箱里细细翻寻一遍,然后把东西拿到手上,再转过脸来看我,似乎在等我的吩咐。

 我的枪口向书房指指“去吧。”我说。

 …

 我看着女孩跪在地上,帮刘从军敷葯包扎。我不得不承认,男人干这个的手艺确实比不上女人,她应该也不是干护士出身,但是手上的利索程度远胜于我。

 “好了。”弄完手上的活,女孩告诉我一声,然后她好象想要站起来,但是瞧着我的枪,身子动了一动又停住了。

 血是止住了,可是刘从军依然晕着,脸色灰白,看样子这一回失血太多,他这条命还在九霄云外转悠着呢。

 “去厨房,熬点盐水来。”我吩咐那个女孩。

 她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子,走了出去。我还是那样,拿着枪,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守着她。

 女孩顺从地听我安排,平静地做着这个那个,她的样子象位贤惠好客的女主人。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跟刘从军到底什么关系?”我又问她“我把他弄成这样,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女孩一边把锅里熬好的盐水倒出来,一边冷笑“你们男人的事,我能有什么想法?关我什么事?”

 我有点愕然。“怎么不关你的事?”我说“你不是他的那个那个吗…—”

 “呸!”女恨了我一句“你才是那个那个!”

 看着她羞恼的小模样,我呵呵笑起来。说实话,还真好笑。

 我以前就知道刘从军在外面包了个情儿,这年头,对于一个领导而言,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以为异,现在我知道他的那位情儿,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女孩,所以我觉得好笑。

 为什么要笑?想一想啊,刘从军这位市政法委的副书记,在长川也算混得不错,有头有脸的一人物,可是他的这情人,呵呵,居然是位站街的小姐,居然跟了他以后还四处游荡,孤枕无眠寂寞难耐,还在继续从事皮肉工作…—这也太讽刺了点吧?

 我为刘书记同志感到悲哀。说实话,他的自我感觉永远良好,他可能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他是在玩别人,但他不了解的情况的是,他原来也一直在被人玩,呵呵,真他妈有意思。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女孩有点恼怒“你瞧不起人是吧?”

 “没有没有…—”我笑着摇摇手“你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呵呵。”我说“这是你的权利,只要你喜欢。”

 “你真这么想?”女孩狐疑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没理她了。我觉得这个问题挺无聊,不需要进行更多的探讨,不关我的事啊这个。

 我把那碗盐水端到了手上。“现在…—”我的枪口又摆了摆。“你去那书房躺下来,别说也别动,装一装晕倒。”

 女孩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告诉你吧。”我说“我要开始审一审刘从军了。我得弄醒他,我要他说的那些话,他不会乐意让你听见的。这对你不好。”

 “哦。”女孩说“那你可以让我站在这里啊,我不去不就行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得弄昏你,或者绑着你,你愿意吗?”

 “我不会叫的,你放心好了。”女孩说这个。

 “哼哼。”我冷笑“甭废话,去还是不去?”我的右手举了起来。

 女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径直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