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菲菲和伊琳张口结舌,望望外头,又转头看我,好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眼巴巴地看着苏静美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我有点遗憾…—虽然刚才她弄得我很痛很难受,可是我的心里其实很爽很臭美…—就跟以前《冷血传奇》游戏里受了秋叶的虐一样。可见我这个人的贱格那是天生滴是有传统滴。
俩终于回过神来了,扑到我的病床前,想要追问什么状况。特别是云菲菲,表现得张牙舞爪地,好象恨不得立马能掏出个老虎凳辣椒水来,严刑拷打我一番…—我知道苏静美是她偶像,刚才的情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不可理解。
可是我没打算让谁来理解这事。我把眼一闭,不理她们了…—现在感觉自己的这个木乃伊状态挺好,起码可以装死人。
伊琳好象是来拿什么东西的,我听到她从床下挪了个桶子出来,提拎在手里出去了。
云菲菲见我不配合不交待,倒也无可奈何,盘问了几句,估计得不到什么结果也就没再问。而且她的性子素来直爽,三言两语之下,倒把伊琳的情况说给我听了…—我这才知道,她们刚刚是从伊老爷子那病房过来的。
不知道伊老爷子现在怎么样?回想起他救我的那一幕,我睁开眼来。
“…—砸腰上伤到脊椎了。高位截瘫、肾坏死,还有好多并发症。”说到这个,云菲菲的神情也很黯然。“琳子现在挺难的,医葯费太高了,她爸又没医保”
我一惊。瞪着云菲菲。
“还有你治病的钱-…这回可把我的家底都给你们凑上了,不然医院不给救。”云菲菲继续说“我说沈宜修啊,我可真算是救了你的命,好了以后,你得想法子好好谢谢我这救命恩人才行…—”她开个玩笑,神色总算开朗了点。
可是我更想知道琳子的境况。我唔唔唔了几声。
她好象知道我要问什么“是啊,要好多钱,琳子把她们家积蓄都拿来了。也不知道能顶几天…—”
钱吗?我有!我有五十万!我有这个救命的钱!我激动起来,开始乱七八糟地哼哼,胡乱眨眼,摇头摆尾地,想让云菲菲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这个表达起来就有点难了,我又不会莫尔斯电码,不懂得怎样通过闪动眼皮来发报。再说云菲菲这个笨丫头,就算我发了讯号她就能接上吗?
做过动作,我就立马开始后悔,我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要命太冲动了,为什么…—我要在云菲菲面前表现得如此冲动?
她会让我受到了冲动的致命惩罚…—会真的要了我的命。
果然,在我躁动不安,拼命动弹的表现下,云菲菲没了主意。她慌慌张张地抓起我头上的点滴瓶看看,又自作聪明地观察一下我的状态,摁摁我的脑门,翻翻我的眼皮…—我一阵狂寒,不知道她弄这些想干什么,而且,她按得我额头生疼,两眼发晕,更倒霉的是,我看到头上的点滴瓶…—她手忙脚乱地顺手把点滴管给挂下来,断了!点滴瓶里的液体快速漏下,弄得满床都是,我的鲜血慢慢溢出,从针管那头渗到地上,现场情景完全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血浓于水、惨不忍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忙得晕头转向的云菲菲,不知道她在忙个什么劲儿。
还没完。
云菲菲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悲惨遭遇的根源,她很认真很关切地看着我绝望的眼神,终于确认这是一场她不能独立应付的灾难。于是…—
她深吸一口气,爆发出一连声猛烈的长啸:“护士…—护士!”声音具有极强悍的分贝,我看到旁边柜子上一个玻璃杯跳动了一下,我很担心它会被震碎,平空消失。
而且,我更担心自己的耳膜…—因为在我耳边,云菲菲还在不停地尖叫:“救命!快来人啊!他不行了!发作了…—”
上帝啊!救命!快来人吧!我没有发作,可是我真的不行了!
五色令人眼晕,五音令人耳聋。这些都没有云菲菲厉害…—她令我眼晕耳聋身痛心烦。
真惨!我恨木乃伊!
我哭了。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
总算还好,护士小姐不是彩票的头等奖号码,音波强袭之下,她很快赶到了事发现场,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并且找到了事故的成因…—
“你…—”她一脸愤怒地指着云菲菲“给我出去!”
我很赞同这个无比正确的提议,可是…—云菲菲不能走,我还得让她了解情况我要救伊老爷子的命。现在有护士在,我猜想自己大概再不至于会那么快地惨遭荼毒死于非命,我得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我继续拼命地眨眼、点头、唔唔叫。
护士的理解力洞察力判断力当然远在云菲菲之上。她看了我一眼,立马就知道了我的想法。“病人想说话。”她看了云菲菲一眼“你们还有谁能理解他的意思,跟他沟通吗?”和我考虑的一样,显然这位护士也对云菲菲缺乏信心。
“没有了没有了只有我在这,让我来吧。”云菲菲迅速从羞赧状态下转化出来,又是一脸的兴奋,好象急于表现一番,将功赎罪。
“那好吧。你注意点方法,不要影响到病人情绪,以免病情加重。”护士很职业地说。
“好的好的。”云菲菲不住点头,平时很难见她有如此温顺。我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对自己的情绪和病情感到忧虑。
“还有…—”护士小姐在离开病房以前,站在门口再次叮嘱云菲菲:“有什么事你可以摁铃,不要叫得那么大声,打搅别的床病人休息。”
“哦…—我刚一急,全给忘了。”云菲菲吐了吐舌头。“摁铃呼叫,我会的。”
望着护士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沈宜修…—你想说点什么啊?”云菲菲搬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她盯着我,眼神无比温柔。
单独面对这个温柔的女杀手,我感到莫大的心理压力,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我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