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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德看着杨振发愣,杨振同样静静打量着邢天德,昔日的海城第秘,如今满脸胡茬,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明亮,但整个人已没了往日的风光,杨振心里头有些唏嘘,这还是他第次监狱里探望邢天德,邢天德的样子,让见惯了阶下囚的杨振也忍不住生出感慨,这就是人生,充满未知而又让人无法预料,时的风光不代表着永远,前秒还意气风发、飞扬跋扈,下秒很有可能就沦入深渊、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人生,不是你日了它,就是它日了你。
“刑秘书,别来无恙。”杨振凝视着邢天德,扫了眼狭小的房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杨振也只能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邢天德。
“真是稀客,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市局的二把手竟然会到监狱里探望我,真是让我诚惶诚恐。”邢天德已经回过神来,除了有点点的惊讶,邢天德并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哪怕是沦为阶下囚,昔日市委大秘的骄傲还在,尽管这骄傲如同空楼阁。
“来看看刑秘书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了,看样子,刑秘书似乎过得很惬意?”杨振心里微微惊,没想到邢天德身陷牢狱,竟然还对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连他最近才当上市局常务副的事情也知道,看样子是外头有人在跟邢天德输送这些消息,认真看了邢天德眼,除了稍显邋遢点,那双镶嵌在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并没有半点颓废,这让杨振心里惊讶。
“杨局长如果想知道在监狱里的生活是否惬意,可以自己来体验下嘛,以杨局长的身份地位,想要在监狱里体验生活,想必是很容易的事。”邢天德戏谑的笑了下,并没有像般的犯人那样对杨振这个公安局的二把手噤若寒蝉,事实上,他也不是般的犯人。
“看来刑秘书还没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还当是在以前?”杨振冷笑了下,“邢天德,我叫你声刑秘书,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位风风光光的刑秘书?”
“我可不敢那样想,是杨局自己这样说而已,咱如今只是个啥都不是的犯人罢了,今天看到杨局出现在这里,眼睛都差点没掉下来,哪里还敢当自己是以前的大秘书。”邢天德转了下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俯视着,要抬着头跟人说话。
“是嘛。”杨振不可置否的笑笑,他能感觉得出来,邢天德骨子里还有股傲气,这种傲气在杨振眼里当真是可笑的很,个沦为阶下囚的人还没有自知之明,可悲的很。
“要不然呢?”邢天德淡然笑着,“难不成在杨局眼里,我还有骄傲的资本不成。”
“有些人,就算是明知自己没有骄傲的资本也高傲的很,这种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难怪会沦落到这么不堪的境地。”杨振变相的讽刺着邢天德,邢天德已经站了起来,和他平视着,杨振话说出口,突的觉得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着,邢天德都已经是小人物个了,自己还跟他浪费口水,嘲讽对方点意义都没有,传出去还让人笑话了,说他个常务副局长竟然跟个犯人在斗嘴,自掉身价了。
邢天德对于杨振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神色淡然,杨振瞅了瞅对方,也懒得多废话,“邢天德,听说你要见陈司长?”
“嗯?”邢天德神色动,表情第次露出了异样,若有所思的望了杨振眼,“我说今天是什么风把杨局给吹来了,敢情是受陈兴的委托?”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杨振哼了声,“让人给邓莹打电话的是你吧,嘿,还搞得挺神秘的,你以为就你现在的身份,陈司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嘛,还让人传话给陈司长,让他来看你,你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不成。”
“我从没当自己是个人物,以前没有,现在更不敢想,不过我托人给陈兴传个话,让他有机会到海城来找我叙叙旧,这好像也跟杨局你没关系。”邢天德撇了撇嘴,“怎么说我跟陈兴也有朋友情谊,我和他都块给周书记当过秘书,交接工作的时候我帮过他不少,就冲着这份情,我让他来找我似乎不为过吧。”
“哈,你跟陈司长还有朋友情谊?”杨振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邢天德,你自己陷害过陈司长,难道你自己忘了不成,还想说你跟陈司长有交情?我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你还说得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杨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话,如果你只是来当着我的面故意冷嘲热讽几句,那我想你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我这个小牢房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也亏你堂堂个大局长竟然有兴趣来讽刺个犯人,杨局,您可真是宰相肚量。”邢天德脸色冷了下来。
邢天德对杨振的态度点都不客气,杨振也是冷笑连连,“邢天德,我也懒得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我今天来就想向你要样东西,你以前陷害过陈司长拍的那些照片还有底片放在哪里?你要是识趣的话,最好自己交出来,不要耍什么花样。”
“杨局,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好笑了,我听不懂你讲什么,也没有你要的东西,杨局要是没啥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这小牢房脏得很,怕玷污了杨局您的身份。”
“邢天德,敢情你也知道这里是监狱。”杨振冷笑,“你应该知道在这里面,你就是只待宰的羔羊,你要是不配合,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体会监狱里的真正生活是什么样,到时候就怕你这个身娇肉贵的人经受不住,别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你现在啥也不是,别人想把你捏圆搓扁你都只能受着。”
“进了监狱,本来就是受罪来着,杨局要是收拾我也就是张张口的事,我也不能怎么样,当然只能受着。”邢天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看着邢天德老神在在的样子,杨振眉头抖了下,那是发火的前兆,要不是陈兴交代他先不要用过激的手段,杨振险些就忍不住要在今晚就给邢天德点颜色看看。
监狱里的这幕在上演着,酒店里依然是觥筹交错,宴席结束的时候,陈兴已是喝得红光满面,今天晚上,陈兴是真正放开了喝,他也不能不喝,大学的老校长,还有曾经教过他的老师们,面对这些人,陈兴不喝都不行。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宴席并没有到那么晚,点多就结束了,但是陈兴在酒店的会客间里同海大党委书记曾宣明和老校长杨青水坐着聊了会,双方谈得最多的自然是申请国家实验心的事,去年的申请被驳了回来,今年因为有陈兴担任高教司副司长,海大又有了机会,这次陈兴带队下来,也是希望能帮母校争取这个国家级实验心,虽然评估的工作是几名跟他块下来的计算机方面的权威专家在负责,但最终的评估结果还是要交到高教司,陈兴自然是拥有很大的决定权。
双方是宾主尽欢,陈兴见到母校的老师和领导,心里头高兴,海大校方的人,则因为陈兴是海大培养出去的学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更因为陈兴在教育部任职,能给学校很多帮助而高兴,这聊也就是近个小时,直到九点多,陈兴才从酒店出来。
学校要派车送陈兴回去,陈兴却是摆手拒绝,表示自己还要去其他的地方,待会有人来接他,谢绝了学校的好意,学校的领导先行回去,陈兴在酒店门口等了下,不多时,辆高尔夫停在了陈兴跟前。
陈兴站着,并没有上车的打算,车上的人探出头来,“陈司长不打算上车?”
“你找我有事?”陈兴盯着对方,来的人是邓莹。
“没事就不能和陈司长您块坐坐?”邓莹笑了笑,“陈司长是我的学长,学妹找学长聊聊天也是很正常的事呀。”
陈兴嘴角抽动了下,盯着车里的邓莹,“你怎么知道我到海城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呀,陈司长要到海大来,海大的校内新闻就有报道,我时不时的还会关注下海大的校园,所以清楚。”邓莹笑道,“陈司长,您总不能站在下面跟我讲话吧,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坐坐?”
“可以。”陈兴迟疑了下,旋即点了点头,他本是约了杨振,但在这之前花点时间和邓莹坐坐也并无不可,他没主动找对方,对方倒是主动跟他联系,陈兴心里头也是颇为疑惑,他也有话要问邓莹。
幽静的公园,昏黄的路灯,公园的石子小路上留下了两条狭长的人影,邓莹将车子停在了公园门口,和陈兴在公园里慢慢踱步着,这个公园,是三四年前邓莹第次约陈兴出来时两人起走过的公园,时过境迁,邓莹鬼使神差的将车子开到了公园门口,重温第次的记忆,尽管那次记忆并不深刻。
沿着公园的石子小路走着,时值夏天,虽然已经是夜晚快10点,公园里的人依然不少,有在散步乘凉的,还有在慢跑的,显然都是附近的居民。
“三年前,在酒店喝醉酒的那次,你是不是受了邢天德指使?”陈兴酝酿了会儿之后,终于抛出了心里的疑问,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他跟邓莹真的无话可讲,也没有心情多讲,要不是想要弄清楚三年前的那个问题,他甚至都不愿意花时间跟邓莹出来。
陈兴的话出口,邓莹就是阵沉默,兴许是对陈兴要问的话早就有些心理准备,邓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在短暂的缄默后,邓莹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那晚,是邢天德授意我那么做的,他许了我两万块的报酬。”
“两万块?”陈兴眼里闪过丝嘲讽,心里暗道了声果然,三年前,他没问邓莹这个问题,问了,邓莹也不会回答,三年后,他没想到邓莹会这么坦诚的告诉他,“两万块,你就把你自己卖了,出卖了自己的做人底线,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我那时候很需要钱,我是迫不得已。”邓莹咬着牙,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这是她犯的错,她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那件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得到了想要的钱,但我并不开心,直活在愧疚当,如果只是我堕落,那也只是害了我自己,但不应该害了陈司长您。”
“你或许害了我,但你也给你人生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个污点。”陈兴静静的说着,“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今晚你会这么坦率的承认,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敢承认这个事实,起码说明你敢正视自己的过错。”
“正视过错有用吗?我已经给陈司长您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邓莹情绪有些激动,“前些天接到那个陌生电话,对方是受邢天德委托,让我转告你些话,我当时真的很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想再被人利用,但我又怕我不打这个电话又会害了陈司长您,谁知道邢天德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害怕我不及时打这个电话,会让陈司长您被动,所以我只能打,我也没想到陈司长您这么快就到海城来了,您真是为了公干,还是为了邢天德的事?”
“我当然是为了公事过来。”陈兴瞥了邓莹眼,“邢天德,还不值得我特地跑趟。”
邓莹轻轻的‘哦’了声,又没了话语,陈兴看了下时间,“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改天有机会再叙。”
“陈司长每次见我好像都舍不得多花点时间?”邓莹自嘲的笑了下,“也是,陈司长您现在是大领导了,我能有机会跟您在起说两句话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里再敢占用陈司长您太多的时间。”
“话不是这样说,我确实还有事。”陈兴微微皱了下眉头,也不再多解释什么。
邓莹转头看着陈兴,“那陈司长您要去哪里,我开车送您过去。”
“多谢邓小姐的好意了,你先回吧,我的车子马上过来。”陈兴摇了摇头。
邓莹愣,对于陈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法,也没法说什么,点头道了声好,邓莹最后深深的凝视着陈兴,转身离开,她也想在陈兴面前保持点尊严。
陈兴目视着对方的背影,寻思了下,随即笑着摇头,往事如尘烟,没必要再去计较,邓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个可怜人罢了,他也犯不着耿耿于怀。
不多时,杨振的车子就停在了公园门口,陈兴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杨振将车子启动了起来,陈兴轻声发问,“去看过邢天德了?”
“嗯,傍晚的时候去了城北监狱趟,看邢天德的样子,在里面还过得不错嘛。”杨振想起傍晚邢天德在他面前冷嘲热讽的样子,心里头就阵不爽,他个公安局的二把手在监狱里被个犯人给鄙视了,杨振这心里头能痛快得了才怪,哪怕邢天德曾经辉煌过,现在不过是个沦为阶下囚的犯人罢了。
“怎么,邢天德有说什么?”陈兴转头看了杨振眼。
“他没说什么,我提起几年前的照片,邢天德说他听不明白我在讲什么,嘿,他越是这样表现,那说明他心里肯定有鬼。”杨振目光森然,“陈司长,您要是点个头,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保准让邢天德乖乖配合,我倒想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陈兴微微皱了下眉头,“这邢天德想见我,你说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管他什么算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我就不信他现在还能翻了天,关键是看陈司长您是什么想法,想要让他开口说真话,有的是办法,陈司长您要是同意,我待会就让他尝尝监狱里的真正味道。”杨振脸上闪过丝狠辣,直以来,他在陈兴面前都是副前倨后恭的样子,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看起来也是厚道实诚的人,但要是真以为他这个干了几十年公安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亲手击毙的犯人也不是个两个了,见惯了血腥的人,杨振从来都不缺狠。
杨振的车子缓缓的启动着,从公园门口离开,后面辆隐藏在昏暗角落里的大众高尔夫静静的停在那里,直至看到杨振的车子离去,高尔夫才从调了个头,从另个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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