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枪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就是小清河流域的农村汉子,他们虽然有时冲动暴躁,脑袋一热不分谁对谁错的就和别人去拼命,但他们的本质却不是坏的不可救药。但有些人却是例外,像包大友和他的那两个亲侄子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打残了都不多。

 赵长枪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别说话了,然后取出手机拨通了夹河市人民医院院长米成光的电话,告诉他马上派几辆救护车过來。

 赵长枪已经被米成光列为一号危险人物,属于只能供着,绝对不能的惹的人物,听说他有安排,马上派了三辆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冲向将军堂。并且主动向赵长枪承诺,可以减免他们的医疗费。

 挂断米成光的电话之后,赵长枪又拨通了长枪建筑队队长王大力的电话,让他去趟夹河市人民医院,联系一下米成光院长,将这些受伤人员的住院押金交上。赵长枪带在身上的现金不多,只能先让王大力去交钱。

 包大友看着啪啪啪打电话,指挥若定的赵长枪,忽然发现一个问題,自己和赵长枪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想直接和赵长枪掰手腕根本就是找死。要想报复赵长枪只能借助其他力量。

 赵长枪打完电话后,扭头问赵炳武:“炳武哥,你们石料厂还能不能安排下几个人?”

 赵炳武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头说道:“石料厂的规模已经扩大,我们的墓地审批计划现在也通过了,我正打算和你汇报一下,打算明年再招收一批新工人呢。”

 赵长枪点点头,然后对那二十几个被揍的家伙说道:“你们愿不愿意到赵庄的石料厂上班?月工资六千,奖金另算。”

 “愿意,愿意!”

 “大熊,快点对赵主任说愿意啊!”

 赵长枪话音刚落,还不等那些挨打的家伙答应,他们的家属就忙不迭的说道。生怕说晚了赵长枪就会反悔一样。

 谁都知道自从赵长枪当上赵庄的村主任后,赵庄的三个村办企业越來越好,不但完成了转型,而且规模也越來越大,不但工资高,而且每月都能足额发放,从來不拖欠工人的工资,效益好了,年底还有奖金,待遇比一些国企都好!四邻八乡不知道有多少人消尖了脑袋想到赵庄的村办企业中上班呢!

 不过由于企业是赵庄的村办集体企业,所以招工也首先考虑赵庄的村民,一般其他村的人根本进不去。现在赵长枪竟然打算让这些挨打的家伙到赵庄的厂子里上班,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用多了,只要能在赵庄的厂子里干上一年,他们的家境就会大大改善,不会像现在这样,连过年的钱都沒有。

 这岂能不让他们喜出望外!最让那些小媳妇高兴的是,赵庄的村办企业管理相当严格,自己的男人真要能去上班,一定能改掉好吃懒做,整天跟着包大友的两个侄子瞎胡混的毛病,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当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听说赵长枪竟然打算让那些家伙到赵庄企业上班之后,心中羡慕的不行,一些家伙心中甚至想:“唉!早知道这样,自己也跑过去让赵长枪揍一顿就好了!”

 看热闹的人中,一些心思活泛,胆大的人连忙掏出自己的大丰收,走到赵长枪面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赵主任,既然你们厂子要招工,你看能不能让我们也过去上班?你放心,我们去到后一定好好干活,就是工资比赵庄老少爷们低一点,我们也愿意去。”

 “是啊,是啊。赵主任,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现在手头连过年的钱都沒有。明年开春化肥都买不上來啊!”

 赵长枪看着围上來的这些乡亲们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答应那些受伤的家伙到赵庄村办企业上班,原本不过是算自己对他们的一些补偿,消除一下他们对自己的仇视心理,沒想到惹來这么一大堆人,都央求自己进赵庄的村办企业。

 赵长枪看了看一个手里提着二斤肉,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说道:“大叔,你不会是骗我吧,你看你们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提着肉,怎么说连过年的钱都沒有呢?再说,我可是早就听说将军堂很富有的。”

 中年人脸色一沉,看了看蹲在不远处,一脸灰白色的包大友,然后一咬牙小声对赵长枪说道:“赵主任,既然你问起來了,我就不怕得罪人的告诉你吧,我们这也是硬撑着割这点肉啊!不买不行啊!”

 赵长枪一愣,问道:“大叔,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逼着你们买啊?”

 那个中年人刚想回答赵长枪的问題,但看了看四周的人,却只是嗫嚅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沒说。另一个中年人则对赵长枪说道:“赵主任,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将军堂是有富人,但不是我们,你要是不相信,我领你到我家里去看看。”

 赵长枪看到大家好像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他也看出來了,这些人家里可能是真的很困难,也隐隐猜到了这些乡亲们为什么会不得不的來割肉。

 赵长枪看着眼前这些一脸风霜的父老乡亲们,不但原谅了他们刚才沒有出手帮助曹疏影,而且想起了在金海岸大酒店大吃大喝的杨雄和刘有才他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已经成为历史,但是眼前的世道,贫富差距之大比之历朝历代,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玩妈!”赵长枪一脸犯难之色,心中不禁骂了一句。,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骂的到底是谁。

 赵长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他也想帮帮这些乡亲们,但是赵庄的村办企业要招工,肯定首先考虑赵庄的父老乡亲们。并且,赵长枪能想象的到,到时候,许多亲戚朋友肯定会求到赵炳武,田大海等人的头上,所以必须要预留出一些名额。

 这种事情,该应的人情就得应,不然就要得罪人,反正要招收的工人也都是一些苦力,基本沒有什么技术含量,谁來干都是干。

 此时,站在一旁的赵炳武看到赵长枪有些为难,便站出來说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我们的村办企业明年虽然要招工,但是招工人数并不多,把他们招进去,基本就满员了,所以对不住大家了。”

 赵炳武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那些受伤的家伙。那些家伙虽然身上的伤还要命的疼,但心里却乐开了花,谁不想有个好工作,多赚点钱啊?他们整天跟着包大友的两个侄子瞎混,还不就是为了巴结本家叔叔包大友,等村里有好事的时候,别把他们忘了?

 围在赵长枪身边的乡亲们听了赵炳武的话,心中不禁一阵失望,连声叹息,几个人低声商量着到谁家去借点钱过年。

 赵长枪看着大家失望的眼神,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今天來原本是要找包大友问问当年赵庄和将军堂的丹参到底卖给谁了,沒到闹出这么一出,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于是赵长枪扭头问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包大友:“包大友,前几年丹参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想问问你,你和尹大发当年到底把丹参卖给谁了?”

 包大友肚子刚刚不疼了,正打算是不是要偷偷的溜走呢,忽然听到这个问題,不禁吓一大跳,连忙说道:“那件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早就将那个人的名字忘记了。再说那人也是个二倒贩子,他收了了我们的丹参,再卖给广州的一家制药厂。现在就算我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也找不到他了。”

 将军堂的父老乡亲们听赵长枪忽然提起当年丹参款的事情,马上竖起耳朵來仔细的听着,如果那些丹参钱真能要回來,可就解决大问題了,一家几大千,多的上万元呢!

 但当他们听到包大友竟然说他早将当年那个药贩子的名字忘记时,心中不禁都直骂娘。**的包大友,那个混蛋可是欠着将军堂父老乡亲们一百多万呢!你竟然敢说把他的名字忘了!

 赵长枪在包大友回答他的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包大友的眼睛,他看到包大友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马上意识到这个家伙可能在骗自己,他很可能还有当年那个二倒贩子的联系方式。

 赵长枪冷冷的对包大友说道:“包大友,包书记,我再叫你一声包书记!你睁开眼看看,看看站在你周围的父老乡亲们!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和我一起去追回乡亲们的血汗钱!”

 “包书记,你就好好想想吧,当时见过那个人的只有你和尹大发,你想想他的联系方式。”

 “包书记,你知道的,那些钱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啊。”

 周围的乡亲们也苦心婆口的对包大友说道,希望他能想起那个二倒贩子的联系方式。

 包大友的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其实,包大友现在不但知道那个二倒贩子的名字,而且至今还保存着他的一张名片。只不过他害怕当年的事情彻底爆发,所以不想将那个人的消息告诉赵长枪。

 那个贩子的名字叫陈晓刀,是一个中草药中转商。当年,赵庄和将军堂被芙蓉镇政府指定为丹参种植试点村,乡亲们响应镇政府的号召,大量栽种丹参。但是,当丹参收获后,镇政府突然告诉这些丹参户,原來和镇政府签订收购合同的中草药公司突然破产倒闭,镇政府不再收购丹参户辛苦一年种植出來的丹参,让丹参户们自己寻找销售渠道。

 那一年丹参大丰收,丹参户们还想着发一笔,谁都沒想到镇政府竟然突然不收购了,于是叫苦连天,一些人甚至还跑到镇党府办,要求镇政府一定要收购他们的丹参,但镇党府办负责这件事情的办事员却说镇上只负责牵线搭桥,不负责具体收购!

 但是负责人也对丹参户承诺,他们正在积极联络其他几家制药公司,看能不能将大家的丹参卖出去。

 于是乡亲们便一直等着镇里的消息。沒想到等來等去,等了几个月也沒有等來镇上什么消息。就当大家有些绝望之时,将军堂忽然來了个收丹参的二倒贩子,这个二倒贩子就是陈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