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即将要踏进临江茶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方婉琦。

    “哎呀,陈局长,你这一夜之间扬名了!怎么这么多报纸媒体都恋上了你啊?媒体关系不错,是真行啊!”方婉琦道,她说话一如既往的犀利,像打机关枪一样。

    陈京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些幸灾乐祸了吧!澧河的整体形象就是让你们这些媒体给毁坏的,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你看都炒作成啥样了?这里面明显是过分炒作!”

    “政治嘛,都是肮脏的,我一贯都这样认为。哦,对了!要不你说说内幕呗,让我也涨涨见识!”方婉琦道。

    陈京抽了抽嘴角:“无可奉告!你不要忘记了自己记者的身份,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好啊,陈京!你行!你别忘记你是我的员工,小心我扣发你的工资!”方婉琦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好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现在要去见领导……”

    “什么领导?我看你是要和你那个娇滴滴的女朋友卿卿我我了吧?”方婉琦嗡声道。

    “随你怎么猜,你再不说事情,我挂电话了啊!”陈京威胁道。

    “算我说不过你!”方婉琦没好气的道,“我给你发了一个邮件,内面有个广告文案很棘手,你帮忙参详一下吧!最好能多几个版本,没办法,遇到了一个很挑刺的客户呢!”

    “行吧,回头我去看,先这样……”陈京迅速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方婉琦听着电话里面嘟嘟的盲音,呆呆半晌,道:“气死我了!太没风度,太粗俗无礼,真以为本小姐这么好惹?”

    她嘀嘀咕咕了一番,叹了一口气,脑子忽然又想起叶海缘给她打的电话,她有忍不住吃吃好笑。

    “就安排一个县局长给你做舞伴又怎样?还不乐意了?人家局长还不愿意呢!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

    陈京到茶楼的时候,来到他和卞兆南两人约定的包房,卞兆南已经坐在里面了,仅他一个人!

    陈京心一沉,很是尴尬,忙上前道:“卞部长,太对不起了,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实在是不恭敬了!”

    卞兆南轻轻的笑了笑,指了指沙发,道:“坐吧!没有外人就不要客气,我们随便聊聊吧!”

    陈京依言坐下,茶楼服务员给两人一人上了一杯茶,再上了一点点心,等服务员退出去,卞兆南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是怎么搞的?你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很关键吗?你看看现在外面折腾得,尤其是你在彩水所发表的那个谈话,现在被炒成了什么样子了?

    你太草率了,也太大意了,草率在于你行为做事不深思熟虑,而大意则是你明显有被人利用的可能姓,你却偏偏不注意,现在倒好,俨然被别人当成了枪使了!”

    卞兆南阴沉着脸,让他看上去很有威严,陈京见惯了他温和的一面,现在看他板着脸,感到很是不适应。

    “部长您批评得对,是我经验不足,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姓!”陈京诚恳的道。

    卞兆南神色缓和了一些,他喝了一口茶,叹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不成熟,是很致命的。组织对你的使用,不可能不考虑你目前的情况,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自毁前程!”

    卞兆南用手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今天县委开会,舒书记发言,他认为目前参加省委党校的人选,你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如果县委把你外派省城,是不是外面的媒体又得有新的炒作?

    这种可能姓不得不防!你看看多好的机会,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失误浪费掉了,你呀,你呀!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够变得成熟一些?”

    卞兆南很是扼腕,陈京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中隐隐却是很不舒服,他心中清楚,舒治国终于还是给自己小鞋穿了。

    陈京细数自己所谓的问题,无非就是两点,一点是没有接受邵冰莹的送礼,另外一点就是那天在彩水现场亲眼目睹徐亮暴力执法后,实在是看不过眼,在中午碰头会上发言直斥了此事。

    除此以外,陈京再也没有干任何事情,至于最近媒体的炒作,以及易先平大嘴巴所搞出的这些所有的事情,陈京自始至终都没参与。

    再说,媒体抹黑澧河形象,真正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舒治国、李生道这些主管领导责无旁贷,怎么现在陈京听起来,好像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陈京又想起伍大鸣的那番话,他心中一股子火再也按捺不住,道:

    “卞部长,关于我成熟与否的问题,我对目前主流的说法有异议。我不认为我不成熟!”

    “我们澧河公安系统的问题,就活生生的发生在我眼前,徐亮的做法完全是无视法纪,粗暴执法。我作为党的干部,当面指正他的错误,又哪里有问题?现在倒好,我这个指正错误的人,反倒成了不冷静、不成熟,而当事人一点都问题都没有。

    公安局李局长,我们澧河县党委政斧,什么时候反省过自己的问题?”

    卞兆南一惊,眼睛盯着陈京的面孔,陈京摆摆手道:“卞部长,我不是对你个人有看法!我只是觉得,我们澧河政坛,需要有人仗义执言,需要有更多的质疑和不同意见!

    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最近我们澧河会被这么多媒体抹黑形象?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要深刻反思,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是不理智或者是不成熟的。”

    卞兆南眼睛盯着陈京的面孔,仿佛要把陈京看穿看透,陈京和他对面对视,眼神丝毫不退缩,也不闪躲。

    两人对视良久,卞兆南嘴角抽动了数下:“你呀!怎么就这个脾气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睛看向陈京:“你带了烟没有!”

    陈京掏出一盒烟,递给卞兆南一根,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烟,两支烟枪在房间里面吞云吐雾,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很久,卞兆南忽然站起身来,在房间了踱了几步道:“怎么这房间这么闷?”他踱步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将铝合金窗户拉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将他的头发吹起老高。

    卞兆南转头看向陈京,道:“德高的这次副处干部公选大会,你要好好的把握机会!我明确一点说吧,这个机会对你至关重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陈京也站起身来,他嘴唇掀动了数下,准备说话,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卞兆南的话说得很含蓄,但是根据卞兆南的话,陈京可以推断出来,县里肯定会有一系列的应对办法出来,也许会有专门针对陈京的措施出来。

    舒治国、李生道,这两个人任何一人都是陈京碰不了的,何况,还有像王涵阳这类强有力的实力派,俨然是唯舒治国马首是瞻的?

    更有彩水这样背景和后台十分强硬的企业,这后面又会牵扯到多少的关系?

    ……

    陈京和卞兆南聊得很晚,从茶楼回家,陈京放弃了交通工具,而是一个人沿着澧河堤岸步行返回。

    这一路上,深秋的冷风肆虐,将他的脸吹得冰冷冰冷,他的头发也高高的竖起来了,但他心中却是一团火热。

    兔子急了还咬人,陈京最近一直够克制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人并没有因为陈京的克制而收敛,相反,反将陈京的克制当成了软弱,暗地里不知想什么小手段想着对付陈京呢!

    按照陈京的本意,他是不想涉足县一级层面的争斗的,但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情都不是以陈京的意志转移的。

    就在陈京和卞兆南见面的第二天,县委召开会议,会议决定在公安系统展开打击暴力执法、肃清公安系统害群之马的专项行动,首当其冲被处理的便是易周镇派出所所长徐亮。

    徐亮因暴力执法被停职结束内部审查,而参与徐亮粗暴执法的涉案五名干警均被停职。

    公安局长李生道向外界宣布,澧河县委县政斧、公安局,已经坚定了打击公安系统暴力执法的信心,同时,李生道也欢迎上级督察组进驻澧河,帮助澧河发现问题,督导解决问题。

    李生道表示,澧河县委县政斧、公安局,完全有能力、有信心通过自身的力量,来解决内部存在的问题。他强调,澧河的问题,只是个别、一少撮人的问题,而不是所有干部和干警都存在问题……

    李生道发表讲话第二天,在各大媒体就鲜少看到关于澧河的负面报道了,相反,德高主流媒体德高曰报开始出现关于澧河内部大力整顿公安系统的文章,另外,德高市主要领导开始频频视察澧河。

    另外,澧河成功进入鸿城集团落户的新闻也被深度挖掘,积极消息曰益增多,负面的消息逐渐散去,澧河俨然已经漆黑的天,好似立刻就又要变回朗朗乾坤了。

    而澧河政坛的博弈,也因此变得更加风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