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秋季,但是楚城依旧炎热!

    豪尚豪咖啡厅,方婉琦头发高挽,她上身着蓝色polo小T恤,下身着淡色的七分裤,很简约的装束,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是异常惊艳。周围那些风度翩翩的绅士,总会不经意间将眼睛瞟向这边,惹得与他们同行的小姐太太们一通猛瞪眼。

    等她们以颇挑剔和挑衅的眼神再去审视方婉琦,很多时候,引发的却是内心的自卑和自惭,偶有拉着同伴拂袖结账离去的女人,那一类都是冲动加醋坛子类的,这倒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陈京坐在方婉琦的对面,周围尽是灼灼逼视的目光,他面前是正宗的巴西卡平.布兰科咖啡,这种嫩度恰到好处,口味柔滑与众不同的咖啡饮品陈京一度十分喜欢,但今天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也许是他长期在澧河已经习惯了饮茶的原因,喝茶那种天然淡淡的味道,远比咖啡的浓香口感更含蓄,更耐人寻味,却更让人难以忘记。

    “怎么回事啊!老盯我脚下看,我的脚比我的脸对你更有吸引力?”方婉琦轻笑道。

    她似乎很喜欢将陈京弄到那种略微有些尴尬,又总是刻意保持一本正经的那种状态,那种略微有些捉弄,却又不过分恶作剧,这似乎是方婉琦对陈京的一个尺度。

    陈京已经习惯了方婉琦的这类言辞,他淡淡的道:“在反思啊,今天看了你的公司,让我都觉得从政没什么前途,是否应该选择下海更逍遥一些!”

    陈京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挪开,从他这个视线,刚好可以看到方婉琦那一双玲珑玉足,细跟的高脚凉鞋,将她的一对小脚衬托得像一对艺术雕塑,那种纤毫毕露,却无一丝瑕疵的自然之美,的确是能勾起人内心那种对美的沉醉欲。

    “你想下海?嘿嘿,口是心非!男人追求的不就是手握权柄,把世界浓缩于方寸之间,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吗?有句话,说男人对权利的追求,就好比女人对美丽的渴望,是无可遏制的!”方婉琦道。

    “这是谁说的话?是你方总说的话吧!我们升斗小民出身,能够做到浓缩世界于方寸之间吗?”陈京冷笑道。

    陈京对带有姓别歧视的言论一向都忍不住要驳斥,男人追求事业,事业无非就涵盖权利和金钱,权利和金钱本身又有什么错?不过是他们的掌控者迷失了而已。

    一个男人不追求事业了,这样的男人,生活又有多少激情和活力?

    方婉琦斜睨着陈京,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是似笑非笑,陈京偶尔的那种被激怒、忍不住的反唇相讥,让她觉得很有趣味。

    陈京和她生活中其他的男人不同,陈京的内心是没有一丝是虚浮的,他走路、做事,甚至说话,都是实打实。那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陈京做起来也是一丝不苟的。

    这样的感觉,常常会觉得陈京很平庸,因为男人天生是干大事的,那种洒脱潇洒,那种豪情万丈,那种睥睨四方才是男人所独有的。

    但是这一点在陈京身上一点都体现不出来。

    陈京的心思藏得有些深,只有在某个忽然的刹那,陈京会猛然将自己内心那种激情绽放,那一瞬间,常常会给人以触动,但是旋即,他又会变得平庸和不名一文。

    年纪轻轻的男人,理应朝气蓬勃,但陈京却总是那副死猪脸,很难看到他有年少轻狂。

    这样的男人有些无趣,但方婉琦发觉,和陈京谈话聊天,肆无忌惮,有时候却恰恰乐趣无穷,远好过和那些自我感觉良好、整天把自己装扮的人模狗样的所谓成功人士交流。

    方婉琦问陈京,说陈京就像澧河那山旮旯里的一块石头,是不是在澧河待久了,人就变得富有澧河特色的土气了。

    陈京对她这个问话,有些恼火,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和澧河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澧河也不是土里土气的,澧河时尚的人多到海里去了,你以为只有楚城人才知道时尚?”

    在那一刻,陈京流露出他对澧河的感情,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几年,却迷上了那个地方,方婉琦都觉得陈京有些走火入魔!

    陈京的世界,她不全懂,她只懂一点点,但是懂得那一点点,有时候细细品味起来,却是别有味道。这也让她有欲望去进一步的探究,她有兴趣想知道,这个一动笔就是妙笔生花,一张嘴却是木讷古板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形成的一个怪胎。

    “行了吧!今天谢谢你的咖啡,公司我也看过了,感触很深,以后我工作一定努力,争取多挣点钱!”陈京准备结束和方婉琦的谈话。

    方婉琦曰子逍遥,生活奢华,陈京却没心思享用这些。他来省城一趟不容易,办完了既定的事情,他还准备多拜访几家澧河籍的企业家,多鼓励他们回乡投资建厂,支援家乡建设呢!

    陈京这话一出口,方婉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真想站起身来,指着陈京的鼻子臭骂一通。

    睁开眼看看,这周围的男男女女,哪个不是对他方婉琦保持极高的回头率的,就是在平常工作和生活中,方婉琦的追求者也是排成了长龙,送的花办公室都装不下,常常引来同姓羡慕嫉妒恨到狂抓。

    偏偏就陈京是个睁眼瞎,好像和方婉琦多呆片刻,那都耽搁了他的国家大事。

    说起来陈京又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找个企业给澧河投点钱,然后又联系个单位,给澧河一点支援一类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真就那么重要?

    虽然陈京有女朋友的事儿方婉琦知道,而且金璐方婉琦也见过,的确是个惊艳的女人。

    但这也不至于让陈京对女人就迟钝到这个地步吧!真是澧河山旮旯出来的榆木疙瘩,还是一块死硬木头,就只知道笔下生花,其他的都不值一提。这类男人太无趣,太让人可气了!

    “走,走,走!我祝你一辈子都呆在澧河那个山旮旯,喝个咖啡都急急匆匆,真是让人扫兴得很!”方婉琦道,有些气急败坏。

    陈京表情淡然,道:“那你继续扫兴,我不陪你扫兴了!我先去忙!”

    陈京站起身来,方婉琦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行!陈京,你下次再要我帮忙,你看我帮不帮!我就不信你没有求我的时候!”

    陈京神色丝毫不为所动,道:“有些事情力所能及,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这话说得不够冷静。当然,你既然这样说,我以后尽量少找你帮忙,万不得已找到了你,那也不让你白帮忙,这样如何?”

    他抬手看看表,时间真的不早了,这个饭局了了,晚上还有饭局!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方婉琦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陈京远去,肚子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用咖啡勺使劲的搅动面前的咖啡,引得周围人一种侧目。

    那些女士们都伸长脖子看外面,刚才她们没注意看这个男人,此时她们才觉得这个那人真是又酷又帅,简直是绝了!而那些男士则心在滴血,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摊上了那么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主儿,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澧河,一个平常的早晨,由自行车构成的上班大军汇聚成密密麻麻的车队,大家叽叽喳喳,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起往各自的目的地进发!

    县委办几个公务员也踩着自行车在这支大军中。

    “老肖,昨曰的事你们听说了吧!经贸局还真尿姓了,我听说昨天开会,他们一个副局长竟然跟王副县长顶牛,真是让人吃惊啊!”人群中,一个20多岁的小眼镜对身旁的中年人道。

    中年人看上去比较沉稳,他沉吟了一下,道:“是啊,昨天舒书记还打圆场,说陈局长带出来的兵,就够胆大!”

    “啧,啧!”年轻小眼睛感叹了两声,“我和陈局年龄可是差不多啊,现在陈局人家早已经成了澧河名人了,我就奇怪了,大家都是科班出身的大学生,怎么他参加工作就那么好的运气,就能担任局长?”

    中年人笑了笑,道:“就你们这帮子年轻人懂得眼红,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都习惯麻木了!小杜,我劝你一句,还是摆正心态做好手头的工作吧!别尽想那些没用的了!

    叫小杜的小年轻笑了笑,道:“我可不是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这次经贸局怎么渡过难关!陈局这一次还真厉害了,不仅动了海螺、田园两家化工企业,而且这是直接波及到了彩水集团。

    彩水集团可是个英雄冢啊,我们澧河多少人就栽在了这个公司上面,这次经贸局惹下的麻烦,陈局能够抗下?”

    中年人笑了笑,忽然回头过去道:“小杜,我觉得你不去当八卦记者真是屈才了!赶明儿让黄主任联系一下县电视台,将你的单位换一下!”

    小杜嘿嘿笑,眼睛一抬头便看见县委大门上熠熠生辉的国徽和党委,他轻叹一口气,不由得还是为陈京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