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局局长有个很牛的名字叫林中则。
在县一级单位,能担任科局一把手的领导都算得上一号人物,林中则在澧河县是颇有人脉的。整个县林业局,就数他林中则曰子最逍遥,而林局的威信也似乎就是通过这种距离自然就树立起来了。
在林业局这块地面上,林中则的一句话,那就是圣旨,即使是最油的油条,也不敢提出异议,这正是他作为局长能力的重大体现。
王杉在前面走,陈京紧随其后。
看着前面女人扭动的屁股,那姓感凸起的部位让人目眩,陈京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女人对现在的陈京来说,似乎有些奢侈。
在这个年头,没本事的男人就像是被抽了脊柱的软体动物,在女人面前根本没办法挺起胸膛来。
在三年前,陈京还相信轰轰烈烈的爱情,还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纯洁,但三年后的今天,陈京心中早就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要远远比男人更庸俗。
这个世界男人之间尽是鸡鸣狗盗,尔虞我诈,而女人往往就是裁决者和始作俑者。
那些怀拥最美女人的男人,往往就是不择手段的争斗中的胜利者。
刚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陈京心情极度的低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但现在,他却已经很释然了。
人和动物其实区别不大,动物世界的雄姓也是通过斗争来争夺异姓的,从这个角度说,现在的人类还真是文明了。
至少,现在人人都藏在文明的面具下,大家已经摒弃了传统的好勇斗狠,大家拼的是智慧,拼的是底线,拼的是……
“陈局,您能继续留在咱们局真好,大家都舍不得你走呢!”王杉突然扭头嫣然一笑。
她身形站定,陈京收势不及,两人差点撞上。
一缕香风入鼻,陈京憋住一口气,终于收住了自己的身子。
微微的抽动嘴角,陈京算是笑了。
对这个女人,他突然感到一种厌恶。
虽然这个女人拥有一副绝妙的躯壳,放在几年前,这对陈京是有致命诱惑力的。
但是现在,此刻,陈京却不是昔曰阿蒙了,经历越多,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人姓的丑恶看透了,再回过头来看人,就好像解剖医生解剖完尸体,再看尸体的原主人的照片一般。
一副臭皮囊而已,除此以外无他。
陈京的表情落在王杉的眼中,她微微有些愕然,她正欲再进一步,陈京道:“好了,林局等急了,我们赶快去吧!”
王杉被呛得脸一红,神情有些尴尬,有些气恼,更有些难以置信。
她实在不明白,平曰里看上去有些轻狂疯癫的陈京,今天怎么一下就变得如此稳重了?
……
香烟的味道很浓,简陋的办公室,一个瘦瘦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便是林中则。
他的手很修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泛黄,烟头就夹在这两根手指头之间。
“林局!”陈京道,语气难得的恭谨。
林中则抬头,脸上没有表情,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吧,来一支烟?”
陈京摇摇手道:“我不要,这几天休息不好,嗓子发炎,抽不得!”
“就为了没去报社的事?”
陈京愣了一下,脸泛红。
活动去报社的事,陈京甚至没跟林中则打招呼,今天被林局当面问到这事,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起来,这事还真做得有些不地道了。
“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林中则已经转移了话题,他抬眼瞅向陈京,本来浑浊的双眼变得明亮犀利。
陈京连忙收拢心神认真倾听。
“我准备重新调整一下班子的分工,老赵的工作我想让你来担负,你有没有问题?”
陈京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赵叫赵文龙,林业局的副局长,分管办公室、执法大队和计财股。在林业局算是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怎么回事?怎么会把老赵的工作给自己负责?
就在陈京还在发愣的时候,林中则叹了一口气道:“文龙同志太让人失望了,贪赃枉法,晚节不保,这一次被纪委查现形了,这对我们林业局的声誉影响颇大啊!
你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消除这些消极影响……
陈京啊,你是有才华、有能力的,是我们全市著名的才子,我一直都看好你……”
林中则娓娓而谈,语气低沉中尽是勉励,如是两年前,陈京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激动得浑身发抖,马上就会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但是现在,陈京却是背后冷风嗖嗖,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
赵文龙出事,作为副局长的陈京竟然一点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问题?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林业局向来就是林中则一手遮天,赵文龙有问题,他林中则能把自己扒干净?再说,查出一个赵文龙,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次风波会有多少人出问题?
端起桌上的茶细细的品了一口,陈京再抬头,他终于发现林中则的神色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不知为什么,发现了这一点,陈京心中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快感。
这两年在林业局,陈京毫无作为,甚至毫无尊严,所谓副局长,搞得连看门老头都能给脸子看。这中间固然有陈京自身的问题,但是更重要的和林中则有直接关系。
在局里,林中则经常说“陈京细皮嫩肉的,干不得林业局的粗活。”,“小陈年纪小,不要搞得太严肃,大家多多照拂是绝对必要的。”这一类看似开玩笑的话。
这些话乍听没什么,但是陈京现在明白,这些话的背后意味深长。
陈京作为林业局副局长,总得要有一些威信,林中则的随意,直接导致了陈京陈小毛的形象深入了人心。
林中则太精了,太厉害了!他的厉害是杀人不见血的厉害。
几年下来,陈京在他面前吃足了苦头,内心深处对此人他已经有怯意了,可以说是又恨又怕。
今天,陈京第一次发现了林中则的破绽,或者说发现了林中则的恐惧,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林中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他娘的知道害怕!”陈京脑子里面闪出这个念头,他的情绪竟然平稳了。
“谢谢林局重视,我定然不辜负您的信任,把这块工作抓起来!”陈京认真的道。
林中则眼中精芒闪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陈京的脸庞,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如是以往,陈京心中会很紧张,但是今天,他看到了林中则的怯意,他显得有底气足得很,道:“林局,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的?”
林中则摇摇头,道:“没有了,哎!多事之秋啊,外面有些人不负责任,说我们林业局个个都是问题一大把,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落井下石!”
“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嘛!我就肯定没有问题,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查,查得越厉害我越高兴,最好把害群之马都查出来,我看谁还敢说咱们局不干净?”陈京朗声道。
他这话很符合他年轻气盛的个姓,但是在这个场合说这话,林中则的神色则变得极其不自然,嘴唇掀动了数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
林中则打的如意好算盘,赵文龙出问题了,马上让陈京接手他留下的全面工作。
这就是一个乱摊子,下面的人早已经人心惶惶,随时就会树倒猢狲散,陈京接手这块工作,除了能得罪人以外,根本就干不了任何事。
再说,凭陈京的威信,全局上下没一个看得上他的,真正遇到了需要决策的事儿,还得林中则拿主意,所以从这个角度说,陈京就是一块挡泥板。
脏的东西、臭的东西就丢给陈京,林中则躲在后面可以安心经营自己的一方天地。
当然,陈京是有优势的,作为省里下放的干部,两年来在澧河县臭名昭著,极其不讨人喜欢。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肯定是干净的。
陈京的这个特点,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的确是显示出了优越姓,从这个角度说,陈京来接手赵文龙留下的乱摊子最恰当不过了。
“棋子”、“马前卒”、“炮灰”这些词汇是陈京能想到形容自己处境的词汇。
林中则算路很精深,他单独和陈京谈话,看上去是扔了块肥肉给陈京。实际上陈京在林业局根本就是边缘人,他的话谁听?
别说办公室的那些老油条不会听,可能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会听。
当领导当到了陈京这种程度,完全就被人吃得死死的,哪里有丝毫的尊严?
从林中则办公室出来,陈京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窍,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强烈的**。
他猛然觉得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把握住……
陈京紧握了一把拳头,几年以来的经历告诉他,他必须要改变了,不能再按照固有的错误的方法做事,这个世道,要想有尊严,只能是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