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山河锦绣第十七章左季高一折惊满堂

 闻此谣言,慈禧心中是又惊又怒。她暗中下药,神不鬼不觉地害了慈安,还没高兴几日就出了这种事,恰恰这谣言又击中她的要害之处。而且,谣言中关于遗诏大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要真有这份遗诏她当了这么多年皇太后会不知道么?

 可她现在却无法分辨,散布此谣言的人老谋深算,定不是普通人能为的。不仅把事实和谎言混而为一,而且还借用了大清开国前叶赫那拉一族和爱新觉罗两家的恩怨,巧妙地以慈安之死大做文章,把她推上了风浪之尖。

 “荣爱卿,哀家让你办的事全都妥了么?”慈禧在自己宫里召见内务府大臣荣禄,急急地问道。

 “回老佛爷,一切都妥了…。”荣禄跪在跟前,叩回道。

 慈禧依旧不放心地追问一句:“没出什么问题吧?一切都是妥妥当当的?”

 “老佛爷尽管放心,奴才的人下手可干净着呢。”

 慈禧这才心中大定,抚胸坐下,轻嘘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现荣禄跪在自己跟前,连忙让他起身。

 “荣爱卿,这内务府的差事你可干的还习惯?”

 “回老佛爷,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主子让奴才办差,奴才只有心存感激,哪里会有不习惯的道理?”荣禄恭恭敬敬地回道。

 瞧着荣禄乖巧听话的样,慈禧心中忍不住一阵欢喜。感到大为满意。当下就许诺道:“内务府地差事千万别松懈,只要好好办差,哀家是不会亏待你的!荣爱卿少年多才,办事可靠,是国之栋梁之材,哀家觉得以后就算是入阁为相,也不是什么难事…。”

 “奴才谢太后。太后栽培奴才感激不尽…。”荣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连忙跪下冲着慈禧叩道谢。慈禧又好好勉励了他几句,这才让他跪安离开。

 “小李子…。”

 “喳…。”李莲英早侯在一边,听慈禧唤他连忙应道。

 慈禧的眼神向荣禄所去的地方望了一眼,转而问李莲英:“荣禄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他办的这趟差你得到什么消息没?”

 “回老佛爷地话,奴才派了几个打探过了,荣大人这差事的确是办成了,老佛爷您就放心吧。”

 慈禧听李莲英确认了荣禄所说地真实性。眉目之间的愁云这才彻底消除,一张脸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阿弥陀佛…多亏佛主保佑,哀家总算高枕无忧了…。”

 一声佛号,慈禧缓缓闭上双眼,握着念珠轻轻念起了佛经,李莲英家她如此连忙悄悄退去,并帮她掩上了宫门。

 慈安死后,左宗棠是满朝之中对慈安之死觉得疑问最大之人。可经过事后仔细调查,太医所开的处方并无不妥,就连那些药渣也被他重新找出,用银针试过后确认无毒。虽然从表面来看,慈安之死只不过是个突然意外,可面对如此事实。左宗棠依旧不信慈安是病死的,不依不绕地非要把这事追查到底。

 可查了几天也没任何进展,正当左宗棠灰心丧气,感叹苍天不公时,突然京城内外传出了如此谣言,让他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慈禧身上。

 可是,虽然左宗棠对慈禧有所怀疑,但手上却拿不出半点证据来,更因为慈禧的地位特殊,左宗棠无法明目张胆地调查慈禧。而且民间谣传大多都是空穴来风。如果单以此为依据上奏怀疑当今圣上之母。当朝太后的话,更是一项大罪。

 这些天。左宗棠为此左右为难,随着慈安落葬,再没人能制约慈禧,她地权势积聚膨胀,朝中王公大臣大多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哪里还敢为死去的母后皇太后出头,得罪手握重权的当朝太后呢?

 对手是当朝太后,周围又没什么人支持他,左宗棠想要彻查慈安死因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些天,无论是同僚还是老友,或托言、或旁敲侧击、或直言不讳地劝说他,让他放弃调查,免得将来得罪太后,自身难保。

 这些话已经让左宗棠听的耳朵茧子也起来了,可越是这样,左宗棠越不不肯善罢甘休,他这人脾气柠得很,认准的事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来。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观点不同,和曾国藩几十年的交情,闹得这么僵。

 今天,左宗棠在自己府中刚接见了几个亲信手下,这些人都是他派出去暗中调查慈安死因的官员。可是,一连多日的调查依旧没有丝毫结果,更没有半点真凭实据能够证实慈禧是害死慈安地凶手。不仅如此,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些手下见没半点进展,也怕将来慈禧为此事找他们麻烦,虽然对左宗棠的命令不敢违背,可回秉的时候却也拐着弯儿劝导起左宗棠来,说是如再查不出问题,还是就此罢休来得好些。

 这一下,可把左宗棠给气坏了,当即毫不客气地指着这几人大骂一通,吓得他们连忙落惶而逃。等这些人走了后,左宗棠依旧忍耐不住心头的火气,在厅中转了无数个圈子,这才让自己渐渐平静了些。

 迷惘和愤怒,让左宗棠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他迈着步,从厅中走到了后院,最后坐在后院的小湖畔,望着平静地湖水愣。

 “太后果真的是病死的么?难道我先前的猜疑全是错误的?或许…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内幕所在?”左宗棠凝神,不由得把慈安死前死后的各种事仔细盘算着。想找出真实地突破口。

 也不知道他在湖畔坐了多久,直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粒石子突然打落在他的肩头,顿时把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咦…这是?”左宗棠下意识地扭头望去,身后并没见有人在,等他转过头后,突然现脚下有一个纸团,他惊异之下捡了起来。剥开纸团见到里面塞了一粒石子,原来刚才掉落在他肩上地正是此物。

 展开纸团。上面歪七歪八地写着几个字,左宗棠凝神一瞧顿时脸色大变,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是谁?什么人!给本部堂站出来!”

 “老爷…老爷…。”听到左宗棠在后院大嚷,管家等仆人连忙赶来。

 “你们可见有外人进府否?”

 “外人?”管家不明白左宗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摇头答道:“回老爷的话,府里并没外人啊。”

 “刚才是谁在这附近?”

 “这…。”管家愣了楞,转身向仆人们问了几句。这才回道:“回老爷,小地们刚才都在前头呢,后院并未有人来过,不知老爷指地是…。”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左宗棠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向他们挥手道。

 等这些人退出后院,他才摊开了右手,露出了一直捏在手心中的纸团。

 “这可是真?可是真地…?”左宗棠犹豫不决地自问道。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迈开大步,向院外走去。

 第二日,早朝。

 同治临朝,和往常一样先听各大臣的上奏,随后再处理一些简单的国务。如有重要国事。等朝会后交由慈禧那边,朱批之后再由同治和军机处、总理衙门等下文办理。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听完了各部所奏之事,同治觉得今日的朝会差不多了,平常这句话问完后,就是退朝回宫,可今天同治话音刚落,只见大臣之中走出一人来。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左爱卿?”同治一瞧此人是左宗棠,顿时不解地问道:“左爱卿,可是要奏兵部之事么?刚才六部议事之时。朕怎么未见左爱卿有折?”

 左宗棠是军机大臣。可担任的却是兵部尚书,6军统帅。一般来说只有那里生战乱,或者边境冲突等等,左宗棠才会正式上奏国事,平常他列席朝会大多是一言不,要不就是皇帝点到他名,才对其它各部之事表点个人意见之类。

 可今天,左宗棠突然上奏,同治第一个反应就是军中之事,当即急急追问了一句。

 没想到,左宗棠摇了摇头,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叩悲呼道:“皇上!万岁爷!微臣所奏之事与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有关!”

 慈安生前徽号是慈安端康裕庆昭和庄敬皇太后,死后谥号是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左宗棠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那些大臣们有些知道左宗棠一直在查慈安之死的真相,如今左宗棠居然正式上奏,难道他已经查出了问题所在?还是…?

 不论是同治,或是朝中众臣,心中全都一惊,一颗心顿时猛烈地跳动起来。

 左宗棠根本就没去瞧众人的反应,在殿中声如洪钟,大声秉道:“微臣彻查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死因已有了眉目,有证据表明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并非死于急病,而是有人暗中加害,导致暴毙!微臣恳请皇上立即下旨捉拿此人,以国刑严惩!以慰孝贞慈安裕庆和敬诚靖仪天祚圣显皇后在天之灵!”

 左宗棠话音刚落,同治连着满朝文武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同治先是一震,紧接着一张脸刷地一下就变地通红,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双拳紧握,立即站了起来。

 “左…左爱卿!你刚才说什么?孝贞皇后是被人害死的?这…这可是真?”快步走下宝座,同治急不可待地追问道。同治是慈安亲手带大的,亲如生母,关系特别好,他一直都以为慈安是死于急病,可没想到左宗棠居然说查出了真凶,怎么不令他惊愕。惊愕之余,一股怒火从同治的胸中蓬然而起,他瞬间满脑子都是要为慈安报仇的念头。

 那些大臣们也是被左宗棠这石破天惊的话给吓得不清,暗害太后是什么罪名?就是诛杀九族也不为过啊!左宗棠查到的人究竟是谁?是宫里的?还是宫外地?或者…前些时候流传的谣言,难道是真的么?万一真是西边下的手,这…这如何是好?左宗棠啊左宗棠!你这下难道要把天给捅破不成?

 “微臣有份奏折,还请皇上亲阅!”左宗棠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清楚自己一旦把真凶的名字说出来,这朝廷马上就要塌掉半边天。而且,同治又是皇帝,和那人关系不一般,这真相还是先让同治一个人知晓地好。

 同治见左宗棠双手捧着奏折,平举在他的面前。他连忙去抓,可手到半空却又愣了愣,刚才一时间他没想到别的,只想着为慈安报仇,可现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顿时有些犹豫。

 “请皇上亲自御览!”

 左宗棠知道同治的心意,可他写此折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箭已在弦不得不,他相信皇帝虽然年轻,但是一个知道是非的明白人,所以高声又喊了一下。

 同治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接过折子,拿在手中觉得如同千钧之重。好不容易才打开折子,定睛往内一看,顿时悲切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往后就倒。

 “皇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突然晕了过去,满朝文武无不大惊,手忙脚乱地一涌而上,连声大呼。可还没等太医来,同治就缓缓地转醒了,他吃力地用手拨开人群,连眼死死盯着依旧跪在跟前的左宗棠。

 “左爱卿,这…这折中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左宗棠抬起头来,咬牙回道:“行事之人已在微臣手中,皇上可派人,或亲自审问!”

 同治半响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左爱卿,于中堂、倭中堂,还有军机各大臣、总理大臣等留下,其余各人暂且回避在外,不得私自离开!违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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