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最大的只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左右,除了十岁的女孩外,其余二个都不明白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他们的注意力依旧还在刚才还未吃完的饭菜上,时时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有那个叫兰儿的女孩,清秀的脸上,眨着一双聪慧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和珅,懂事地跪了下来,不顾和珅阻拦,连磕了三个头。

 “兰儿谢过于大人,左先生…。”

 “快快起来!”和珅拉起懂事的兰儿,叹了口气,再好言安慰了富察氏和孩子们几句,这才把她们送回了房。

 第二天,由于大家都要赶路,和珅特意早早地就起来,下楼让店小儿准备了点干粮送给富察氏一家,再亲自把她们送到码头,雇好西去的船,这才道别离去。

 和珅的这番作为,让富察氏感动万分,一个几乎陌生人,却在她家山穷水尽的时候,慷慨伸手相助,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孩子,好好记住这位于大人,他可是我们叶赫那拉家的大恩人,你们将来一定记得要报恩啊!”站在船头,富察氏远远地眺望着岸上那目送她们离去的和珅,流着泪水向孩子们轻声说道。

 三个孩子,只有那个叫兰儿的女孩能听懂母亲的话,小小的她,偎依在母亲的身边,顺着母亲的目光默默地望着岸边的和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

 与富察氏一家的相遇,只不过是这路上生的一个小小插曲,和珅出手帮助她们,也只不过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原因。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很快就被眼前的大事给遗忘在了脑后。离开苏州城,他与左宗棠租了辆马车,继续向慈溪赶去。

 苏州和慈溪离得并不太远,两天的路程一晃而过,到了慈溪,和珅他们直接就先找到县衙,把自己的名帖递给看门的衙役,要求见王有龄。

 “户部郎中?于景和?快!快!帮我更衣,来人啊!马上大开中门迎接!”

 王有龄正在后院喝茶呢,听到手下来报,再见到那名帖后,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先让手上把名帖还给和珅,再手忙脚乱的换上官服,匆匆就赶了出来。

 “卑职王有龄,见过于大人!”

 瞧着站在县衙外的两人,王有龄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个是和珅,远远地就一个千打了下去,含糊其词地喊道。

 户部郎中,这官在京城虽说不大,但放到地方却是不小,何况和珅还兼侍郎衔呢,这头衔就是与巡抚都可以平起平坐的。王有龄只不过是个小小七品知县,而且又是捐官出身,咋一见和珅突然登门找他,那能不有所忐忑?

 “王大人,于某这次南下勘查漕运,顺道慈溪,仓促之即未能提前遣人通告,还望王大人不要怪罪才是啊!”和珅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一手向王有龄虚抬了抬。

 “不敢不敢,大人能来慈溪,那是卑职的造化,平日就想求都求不来呢。”王有龄阿谀笑道,弯着腰把和珅他们请进了县衙。

 请和珅上座,再请左宗棠次座,王有龄小心翼翼地陪在下座,脸上挂着笑,先让人奉上好茶,然后才中规中矩地摆出副聆听“训斥”的样子。

 “听闻王大人在慈溪为官前,曾是浙江盐大使吧?”和珅一手托着茶盏,一手用茶盖轻轻拂去茶沫,淡淡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以前确是浙江盐大使,去年刚调任的慈溪知县。”

 王有龄不明白和珅问这话的意思,小心谨慎地点头答道。

 “浙江盐大使可是个肥缺啊!虽说官职略低于知县,但要比知县实惠得多,王大人此次调任,可有怨言否?”

 和珅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有龄一眼,故意问道。

 王有龄听这话吓了一跳,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里面捞钱的花样多着呢。和珅这话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来,但王有龄却听出了这话的弦外所指。

 “于大人说笑了,卑职能为朝庭出力,并不在意什么官位大小。有道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下能够让百姓过上平安日子,上以报皇恩浩荡,能做到这两点,卑职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子,看不出来,才当了没几年官,居然还蛮会说话的嘛!”和珅瞧着王有龄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他并不想让王有龄直接知道自己的来意,在上海建立商行一事,事关机密,对不怎么熟悉的王有龄,和珅早就做好了套话的准备。所以这才会旁敲侧击地先吓吓他,然后再找话头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王大人记得皇恩,还能想到百姓之苦,如此为官,难得!难得啊!”和珅摇头晃脑地说道,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本官此次来江南为的是漕运,按理说,此事与王大人并无什么干系,可路过贵地时,突想起王大人曾为浙江任盐大使,盐政、漕运息息相关,所以想向王大人讨教一二,不知王大人…?”

 王有龄慌忙答道:“于大人有所问,卑职一定知无不言,不过…卑职在浙江盐大使位干的并不长,事物只知些皮毛而已,如有地方不能详尽,还请大人见谅。不知大人…究竟想问些何事呢?”

 “一些小事而已,只不过是与漕运有关罢了。”和珅笑了笑,说道:“不瞒王大人,本官还是第一次来江南,对江南之事知之甚少,怕知之不细,办砸了差事,有负皇恩啊!所以…才向王大人请教一二,还望王大人千万不要藏私啊!”听了这句话,王有龄悬了半天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他还真以为和珅只是路过慈溪,突兴起来找自己请教的。虽然说这理由有些牵强,但仔细想来也合情合理,何况王有龄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以前与和珅又素无来往,而且和珅是户部的官,又不是刑部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越权查自己贪赃枉法之事。王有龄放心之余,忍不住暗暗得意起来,心想道,要是能顷言相告,借此讨的和珅欢喜,对他将来的仕途可是大大有利啊!

 当即之下,和珅问什么,王有龄就答什么,甚至和珅有些没想到的地方,王有龄也迫不及待地讲了出来。别看王有龄当官不长,官位不大,水平却还有一些的,而且他本就是浙江人,浙江的这些事哪里难得住他?从盐政说起,再谈到商税,王有龄讲得是头头是道,这倒是让和珅对这个小官有些刮目相看。

 “江南商贾如云,自前朝起就有富甲天下之称,不知王大人对各商各号,有无研究乎?”

 “这个…卑职只略知一二,并不敢称知晓。”

 “无妨!无妨!”和珅和颜悦色地说道:“漕运之事关系重大,其中千丝万缕都与江南商贾有关,王大人久在江南,知道的肯定要比本官知道的多得多了。今日是本官向王大人请教,还请王大人畅所欲言。”

 王有龄对商事虽然不是一无所知,但的确知道的不多。见和珅逼着让他谈谈,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些。但和珅却借这话题大肆挥,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和珅是什么人?天才的商人!再加上他对官场那无人能比的经历,问出来的问题,没几句就让王有龄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了。

 “唉!可惜了,王大人不懂商事,无法解我之惑啊!”问得王有龄张口结舌的样子,和珅面露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

 “卑职未能帮上大人,还请大人见谅。”王有龄见和珅的样子,他心中也满是失望,眼瞧着有大好巴结上官的机会,却因为自己不懂而无能为力,怎能让他不觉得痛心?

 “要是有个懂商精商的人就好了,可惜…可惜…。”

 和珅摇着脑袋,轻声的自言自语,却突然提醒了王有龄。一个他熟悉万分的人名在他脑海中一现,他顿时兴奋异常,急着说道:“大人!我突然想起个人来,他一定能帮得上大人的忙!”

 “哦!此人是谁?”和珅一眼就看出了王有龄的心,暗暗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

 “此人是卑职的知交好友,姓胡,名光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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