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代会上拍马败走的祝百翔仍是当着他的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一切如初,风平浪息。小有不同的,也就是他开始混迹于赌局,但赌友也只限于极少数的那几个人,那几人在官场或商场也都是有头有脸有些实力的,而且每周一次,每次八圈,不论输赢,绝不恋战。
赌牌斗心智,也逗嘴巴子。在摸牌打牌过程中,彼此免不了谈天说地荤荤素素吹牛取乐,或讲社会新闻,或评同僚趣事,自然,也少不了说到女人,那是男人嘴巴里永恒的话题。
一日,有赌友在牌桌上说起市内某官员好色,下属为谋一职,竟将老婆带去攻关,那官员也不客气,老母猪上锅台——拉下脸来混造。没想在研究那位下属升迁之事时,班子成员群起反对,官员无法交差,那下属和老婆恼羞成怒,竟一起奔了办公机关寻衅吵闹,直引得市纪检部门出面干预调查。祝百翔问,那个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赌友答,半老徐娘,四十出头。祝百翔又问,那就一定还有打人眼的地方,是不是姿色依存?赌友笑,说什么姿色嘛,光那分量,都可以当那相扑了。众人大笑,祝百翔也笑,说真是半夜进了茄子地,不管老嫩,一律下手捋家伙啦!由此,众人又说到市内某人的情人是演员,某人的铁子是富姐,祝百翔只是摇头撇嘴,说可惜了这些人物啦,一个个人模狗样,原来都是这种档次和口味。有人问,说你祝百翔也别一蔑群雄,说说看,什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你的法眼?祝百翔淡然一笑,说出一人,顿让一桌人都吃了一惊。
“那个黎蕾还算有些品位吧!”
这个黎蕾,在北口市可是个无人不晓的公众人物,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在电视屏幕上露露面的,年轻漂亮万里挑一不说,还有着如大山一样的根基与背景。她的老公公刚从市委书记位置上退下来不久,现在还当着市人大主任,她的先生则是现任的市公安局副局长。仅仅两三年前,这位副局长为了此女子,停婚再娶,又与市内一富豪争雌雄,险些动了刀枪。那个惊人心魄的故事,直到今日,还不时挂在市民们的嘴巴上。
众人一时哑了嘴巴,好一阵,才有人忍不住嗫嗫嚅嚅地说:“那是月宫的嫦娥,有玉皇大帝护着呢。难道谁还想遭贬下凡去当猪八戒不成?”
不想当猪八戒的天蓬元帅们一片哈哈大笑。
祝百翔却冷笑:“你们看她是嫦娥,我却视她为凡女。在我面前,我能让她变成月宫上的兔子,乖乖顺顺,你们信不信?”
此一语,更如霹雳当头,石破天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终于有人憋了一阵,又忍不住:“也就过过嘴瘾吧。这种事,可让人怎么信?又信什么?”
祝百翔打出一颗牌去:“口说为虚,眼见为实。敢打一赌吗?”
便有人应赌:“赌便赌,赌什么?”
祝百翔起身,打开铁卷柜门,抓出厚厚六扎票子,放在几个人面前:“还是牌桌上的规矩,三掐一。我赌输了,一人两万;你们输了,也是一人拿出两万。”
有人学着赵本山小品里的口气:“可别一竿子,支到三千年呀!”
祝百翔说:“五日为期。过了时限,我认输,行吧?”
只到了第三日,那三位赌徒便得了信息,按时直奔了市内一家五星级宾馆。其时,祝百翔刚与黎女士云雨事毕,相拥卧榻,好不缠绵。听到门铃叮咚,黎女士越发拥紧了祝勇士,低声说,不理它。门铃再响,祝百翔翻身而起,抓起一条浴巾裹在腰间,说了声我去看看,便奔了房门。三赌徒如潮涌进,黎女士慌急间忙扯了被子,遮头遮脚一盖溜严,只露出一缕黑发在枕边。几人站在床边,望着那缕云丝发呆质疑,说这就算眼见为实?祝百翔咧嘴一笑,陡地掀开了被子,那被下的女人便白亮亮*裸地展示在了众人眼前。黎女士猝不及防,先是一呆,又啊地一叫,急将双手捂在脸上。祝百翔伸出大手,很流氓地捂在了黎女士三角区*,似在证明,又似在遮盖,哈哈一笑说:
“看一眼是福,看多了闹眼睛。有话明天再说,请吧。”
赌徒们瞠目结舌,惶惶而退。这一赌,祝百翔确是赌得太大,赌得太狠,也赌得太毒。倒不是因为那钱,六捆纸票子,放在在位哪个赌棍手上,也许都是过眼烟云小菜一碟,但祝百翔赌的却是身家性命!凡世间秘事,不敢过四眼四耳,但这个赌局,已有五人在场,那是十眼十耳五张嘴巴,谁敢担保不会泄露丝丝风声?一旦事露,祝百翔丢掉乌纱事小,让黎女士身后那些丢了大脸现了大眼的人物报复起来,怎么设想都不会过分啊!
赌徒们离去,赤身*的美女变成了激怒无状的豹子,跳起身,口咬爪挠,不顾脸不顾身,恨不得生吞活嚼了祝百翔。
祝百翔抓住豹子两爪,赔笑说:“别,别,打人别打脸,明天我还得上班处理公务呢。”
豹子撕咬不成,变成唾沫喷吐。祝百翔竟张大了嘴巴,一任那口水径入。美女没了力气,嘴巴也干了,伏在床上痛哭,说“你不怕没脸见人,我往后还怎么出镜”?
祝百翔说:“放心吧,这种事,他们不敢。”
黎蕾说:“你们这些人,狂赌狂喝,酒后都是天老大他老二,还有什么不敢?”
祝百翔说:“起码短时间内不敢,他们也要保官呢。你还想一辈子吃那碗饭啊?”
黎蕾说:“总有败露的那一天,你让我怎么办?”
祝百翔说:“飞语流言,止于智者。你只管沉默就是。”
天下长着漂亮脸蛋的女子多因弱智而轻信。黎蕾不再哭闹,可怜巴巴地抹着泪水问:“你不是那种不管天不顾地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祝百翔说:“天下男人都好赌。话赶话,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黎蕾问:“你赌了什么?”
祝百翔说:“六万元钱。”
黎蕾瞪眼:“你穷急了?缺钱花,跟我说。在你眼里,我就值六万?”
祝百翔说:“六万算个屁。十年之间,我给你六百万。”
黎蕾说:“这种时候,你就会挑好听的说。”
祝百翔转身从手提袋里抽出一张条子,那是早写好的欠据,上面特别注明,有效期为十年,连本带利六百万,很规范的法律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