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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非知道,出现这一结局尽管有阴差阳错的成分,但自己做人不够坦诚是主因。叶仙儿需要帮助,自己量力而行就可以了,为什么偏要骗父亲的钱呢?父亲想让自己追求王紫君,如果没有此心实言相告就是了,为什么偏要去演这场戏呢?余非开始反思,尽管自己主观上并无害人之心,但却由于性格的缺陷伤人又伤己。余非开始决心做一个诚实的人、坦荡的人、正直的人。
回到梁木县,余非如实地向父母简要说明了一切,让余洪清惋惜不已。他说:“好好的市长侄女婿你不做,市**机关你不坐,现在要被贬到偏远山区去,你这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我告诉你,你也这么大了,级别怎么着也比我高些,我管不了你了,但那六万块钱你要还给我。”
聂美凤埋怨丈夫:“说这些干什么呢!还不是怪你贪心,听说人家姑娘是市长什么人就心动,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然后转而对余非说:“儿啊,我知道你原本是一个好孩子,只不过有些事情没处理好,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今后老老实实做人就是了。我们家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家,你虽然从市里被贬回来了,但也是一个乡党委**,应该知道满足。青远乡那地方是挺偏僻挺穷的,但也有两三万百姓,你要对得起那一方百姓才行。”
母亲在父亲多年的“污染”之下,还能有如此心胸,余非感觉殊为难得,他朝母亲点了点头,将王紫君送还的手镯交给她后,回自己房间去了。
余洪清看着被退还的手镯,气不打一处来,想跟进儿子的房间再说上一通,却被老婆拦住了。二人不免言语相激了一番。
青远乡距离梁木县城60多公里,县委组织部上午九点多钟就派一名副**送余非出发了,怕晚了赶不到中饭。开始时车子行进得还算平稳,等走了约30多公里路后,柏油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砂石路,不仅尘土飞扬,而且坑洼难行。余非不禁暗暗叫苦,心想,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吗?前路漫漫像是有去无回。
送余非去报到的是县委组织部副**金达成。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准备叫干部科的一个科长代劳,但转念一想余非毕竟做过市长的秘书,在市**机关待过,此番下派到乡镇也许只是一个过场或者一次锻炼,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高升,还是不要怠慢为好。想到此,他顾不得道路难行,欣然前往。
也许他们认为忍一忍就好了,但偏偏车子在转过一座山丘时不小心掉进了路旁的大坑中。此地距青远乡集镇还有10多公里,附近又没看到村庄,几个人只得下来死命推车。折腾了半个小时,还是弄不上来,已浑身是汗的余非说:“看来得到附近转转,看有没有村庄,请几个人来帮忙。”
余非和组织部的金**都是领导,司机很识相,立马请缨前去转悠。
走时,金达成叮嘱他:“如果有村庄,你就直接去找村干部,说新任乡党委**到任了,让他多领几个人来帮忙推一下车子。”
余非说:“用不着这样招摇吧。”金达成笑笑:“这不叫招摇,叫有困难找组织嘛,有村干部出来领头,我们可省力省心啊。”余非没有再说什么,司机则答应而去。
两个正科级干部找了棵树坐在下面歇息。金达成说:“余**啊,听说你跟跟了王晓慧市长两年多,她把你放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余非听了苦笑一声,反问道:“嘿,会有什么深意?”“我认为是让你真正地深入基层,积累阅历,好将来担当大任。”金达成说。
余非心想,这里面的曲折可就多了,但对一个旁人没有必要多作解释,就让他们那样认为好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司机回来了,后面跟了一大伙人,远远看去至少有一二十个。
金达成一拍余非的肩,“余**,一下子来那么多人,看来你这个新任一把手挺有号召力,这车子抬也能抬去乡**。”
但人群近了又似乎不对劲,只听有人喊:“谁是乡党委**?哪个是?”余非一愣,看那司机一个劲摇头,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大伙问到了,哪有不应得道理?余非迎向人群说:“我叫余非,是青远乡的新任**。”
一听余非是党委**,大伙一下全围上来了。“党委**来了正好,村里出大事了。”一村民说。“什么大事?”余非问。“不得了,老支书死啦,我们正要到乡里去讨一个公道。”村民回答说。“老支书就是被你们这帮乡干部逼死的。”不少村民直嚷嚷。
余非见大伙总算安静了些,接过金达成的话:“是啊,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说老支书死啦,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而死?”
有村民便说:“就今天上午死的,她老婆子已哭得不行,还是请余**看看去吧。”“是啊,看看去。”大伙说。余非来不及多想,对金达成说:“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金达成想,既然一道来了,哪能独善其身?便一起往村里走去。
走至村口,一阵旋风突然刮了过来,大家眼都睁不开。旋风扫过一棵已空心的老樟树发出一声怪叫,犹如鬼哭,把大伙吓了一跳。有人便说:“这是老支书的冤魂在叫啊!”众**恸。
余非当然不信鬼神,但自己第一次到青远乡来,还没正式上任就摊上这种种不顺当的事,真是郁闷到家了。先是车入大坑,又遇老支书丧命,就连老天也发出一声骇人的怪叫,这到底怎么啦?余非边想边硬着头皮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