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东的一杯茶还没有喝完,杨北松就匆匆的赶到了,跟陈庆东过来的时候一样,杨北松手里也提着两瓶酒,而且也是茅台。

    一进了房间,杨北松就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刚才我都准备出门了,又突然出了点事,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陈庆东站了起来,笑道:“没事,我也刚来没多大会,这不,一杯茶都还没有喝完呢。”

    于继明则打趣道:“杨局,你是跟陈书记商量好了吧?怎么都带着酒过来,还都是带茅台,真的是怕我管不起你们喝酒啊?”

    杨北松把茅台酒放在桌子上,说道:“我这两瓶酒可不一般,是军队的特供茅台,是我小舅子今年过年回来捎过来的。这样的酒我不能独享啊,必须要拿过来跟你们两位分享分享才行!”

    陈庆东笑道:“特供茅台?行,那今天就喝这个。杨局,你小舅子在部队啊?”

    杨北松道:“对,他就在咱们省军区上班,给领导当勤务兵。”

    陈庆东道:“给领导当勤务兵是个好差事啊,不但油水厚,关键是跟在领导身边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杨北松道:“嗨,现在当兵其实没有什么意思了,除非是有学历,还要有能力,考上士官之后,留在部队继续往上升还行。要不然,当上几年兵还要专业回家,连工作都不给安排,还不如早点在社会上打拼打拼,积累积累资本呢!”

    陈庆东笑道:“各有好处吧,关键是要辩证性的看待这个问题。”

    杨北松笑道:“是,还是陈书记说得对,不管是什么事,都要辩证性的看待。”

    于继明给杨北松也倒了一杯茶,说道:“杨局,你也喝杯茶,我马上安排人上菜。”

    虽然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喝酒,但是于继明准备的菜肴倒是非常丰盛,酒则是喝的杨北松带来的军区特供茅台,其实他们三个之前也多次喝过这种号称是军区特供的茅台酒,以及号称是军区特供的中华、苏烟之类的香烟,每每都让人趋之若鹜。但是陈庆东认为,这种研究和那些普通的烟酒比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噱头而已。

    当然了,为了给杨北松面子,他们还是说这军区的特供茅台就是好喝!

    他们三个人在一块吃饭,讨论的自然是龙湾市官商两界的一些事。陈庆东考虑着今天要跟杨北松说说杨雪的事,但是他不准备当着于继明的面谈,而且说这件事之前,还需要等待一个好的时机,所以他也就先隐着没谈。

    酒过三巡之后,杨北松又话题转到了他的小舅子身上:“我这个小舅子最近就要专业回来了,但是现在对于这种专业军人又不给安排工作了,他回来之后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这个春节,他跑我家跑了好几回,我老婆也老是在我耳边吹枕头风,让我给他找个单位。找个单位倒是容易,但关键是弄个编制太难啊!”

    陈庆东听出来杨北松似乎是话中有话,莫不是他想让自己帮助他小舅子弄个编制吧?如果杨北松真的有这个想法,那倒也行,他帮助杨北松的小舅子弄个编制,然后让杨北松安排杨雪上任那个娱乐节目的主持人,一个人情换一个人情,谁也不欠谁的!

    不过,陈庆东可不准备主动把这个想法提出来,而是要先吊一下杨北松的胃口,让杨北松过来求自己,然后自己才把筹码抛出来。在这种事情上,谁先主动了,那么就意味着谁就被动了。

    于是,陈庆东便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市场经济了,到机关来弄个铁饭碗没有多大意思了!你小舅子专业回来之后,还不如自己创业呢!”

    杨北松道:“我这个小舅子在部队当了五年兵,后期一直跟着首长当勤务员,对于机关单位的这些事他倒还了解,但是对于做生意,他却是两眼一抹黑啊!我看他搞创业是够呛!”

    陈庆东看了一眼于继明,说道:“要不然就让他先跟着于总干干,学习学习,等以后有了经验,再自己干也行啊!”

    于继明玩味的说道:“只要你小舅子愿意来,我没有问题。”

    杨北松苦笑道:“感谢于总的好意,只不过我这个小舅子吧,还真是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就想在机关工作,而且,我老丈人一家人也都是那种传统的死脑筋,总觉得进了机关单位才算是有出息了,一辈子就不用发愁了,所以……哎,于总,我这么说可没有别的意思啊,这都是我老丈人一家子的想法,我其实也觉得这年头还是做生意更能实现人生价值。”

    于继明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哎,杨局,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举得咱们国家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学而优则仕’的传统思想仍然是根深蒂固啊!我当初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走上了经商这条路,要是当初有机会,我要想进政府机关!这些年下来,一直走到今天,你们可能看着我的外表比较风光,实际上我背后的苦你们可是看不见的啊!其实就算是现在,如果让我跟你们两个换换位置,我也是求之不得啊!”

    杨北松道:“行了啊,于总,你这都身家几个亿的大老板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还会看上我的位置?我还想跟你换呢!”

    于继明哈哈一笑,说道:“咱们这可能也是一种围城现象吧,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啊!”

    杨北松见话题扯远了,便又喝了一口茶,把话题拉到了他小舅子身上,说道:“为了我这个小舅子的事,这个春节可把我愁坏了!”

    于继明道:“至于这么愁吗?你可是堂堂的文广局长,安排一下你小舅子的工作还能这么难?要是别的单位不好安排,那你就直接让你小舅子进文广局就行了呗!让他跟在你身边,你还能多指点指点他不是?”

    杨北松无奈的说道:“我刚才也说了,让我小舅子进个单位不难,但难就难在弄不到编制啊!没有编制就相当于是个临时工,不但工资待遇什么的要少一大截,关键是以后还没有进步的空间,这种工作干着没什么意思啊!”

    于继明道:“弄个编制就这么难?你这个局长还搞不定?”

    杨北松道:“搞不定啊!咱们市编委会是直接由市长负责的,那帮子人都牛的很,除非是市长点头,要不然他们才不会买我的面子,而且买了也没用,因为他们说了不算,没有市长的签字,这编制就落实不下来。”

    于继明道:“我不在机关工作,还不知道现在弄个编制竟然这么难!”

    杨北松一摊手,说道:“可不是嘛!”

    陈庆东这时候开了口:“这也不能管编办的那帮人,主要是现在的编制卡的特别严,各级单位都秉承着‘逢进必考’的原则,谁也不敢轻易的进人啊!杨局,要不然你就让你小舅子参加参加公务员考试啊!”

    杨北松苦笑道:“他要是能自己通过考试,我也就不用为他发愁了。他当初就是因为不想上学了,初中毕业就去了部队当兵,文化课本来就不好,到了部队这五年,更是没怎么看过书,连报考资格都没有啊!现在要报考公务员,至少也要大专学历啊!况且,就算是他能报上名,以他的水平,也没法跟那些大学生们竞争。”

    陈庆东道:“这倒是个难题。”

    杨北松今天确实是想让陈庆东帮他这个忙,把他小舅子安排到南武县工作,并且给他小舅子弄一个编制,因为这个春节期间,他的老丈人一家人,尤其是他的老婆,为了这件事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遍,弄得他要是不帮他小舅子把编制的事落实下来,他就就对不起他老丈人一家人一样!

    但是,杨北松作为文广局长,看起来挺分光,但是弄编制这件事他确实是没有办法,国家现在对编制的控制越来越严了,除了通过考试的方式进入体制内之外,想要通过其他的法子实在是太难了,因为编委的主任是由市长兼任的,而编制这种事情又太敏感,一旦松了口子,那就后患无穷,所以除了是特别牛的关系,市长肯定是不会买账的。

    杨北松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文广局章的位子才坐了几个月,还没有完全做稳当呢,他可不敢拿小舅子的事去烦市长。

    因此,杨北松就想到了找陈庆东帮忙。

    虽然南武县的编委也是由县长阚继军兼任的,但是以陈庆东在南武县的绝对权力,安排个编制问题,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如果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杨北松也不会给陈庆东提,要不然岂不就是自找没趣?

    杨北松见气氛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便轻轻一笑,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我老婆天天在我耳朵边吵吵,闹的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陈书记,咱们这种关系,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这回可得帮我这一个大忙,让我小舅子去跟你干吧!”

    陈庆东暗中一笑,他要的就是杨北松先开口!

    对于陈庆东来说,帮杨北松的小舅子在南武弄个编制并不是个什么难事,虽然说现在想要进入体制必须要经过考试,但其实还存在着很多漏洞,还是能够操作一下的。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操作这种事,这跟级别有关,也跟所处的位置有关,像杨北松也是正处级干部,他就没有能力操作这件事,而他陈庆东也是正处级干部,操纵这件事就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