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陈庆东这番解释,应宗杰心里又轻松下来,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心急感到有一些可笑,但是他还是板着脸说道:“庆东,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庆东道:“应县长,要不然我把尹祝山和于中秋都叫过来吧,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变卖佛像的收据也在他们手里。”

    如果真的就如陈庆东所说,他收了那个金矿老板的佛像之后,就把这个佛像交给了他们镇的纪委书记,然后又变卖了之后入了陈桥中学的账户,那么这就不算是陈庆东犯了错误。

    应宗杰也想把这件事做事,以免留下后患,便道:“行,庆东,你把尹祝山和于中秋都叫过来吧,让他们带上那条收据。庆东,我这么做也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吕世静当面向我举报的这件事,如果我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那我也不好向吕世静交代。”

    “应县长,我非常理解!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陈庆东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窗台前分别给尹祝山和于中秋打了电话。

    他们两个都在办公室里,刚才也一块参加了会议,所以接到陈庆东的电话之后,很快就一块来到了二楼的秘书科。

    尹祝山和于中秋都是副科级干部,以他们的级别,除了去县里开大会的时候或许能见到县长之外,其余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县长的,更不用提当面向县长汇报工作了!

    因此,他们进来以后,都显得有些紧张,跟应宗杰打了招呼之后,都站在旁边。

    应宗杰也不跟他们多废话,直接就说道:“关于庆东收的那个黄金佛像的事,你们两个知道是什么情况是吧?”

    尹祝山和于中秋都点头称是,然后于中秋把那个收据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应宗杰面前,尹祝山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等尹祝山解释完之后,于中秋也替陈庆东澄清道:“应县长,陈书记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黄金佛像交给了尹书记和我,并且嘱托我们发发现变卖掉之后把钱先入我们镇的财政账户,然后再转给陈桥中学。应县长,这在账本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呢!我刚才过来的急,没来得及去拿账本,要不然,我现在去把账本拿过来?”

    应宗杰听了尹祝山的解释跟陈庆东的解释没有什么出入,而且这张收据也写的清清楚楚,没有什么问题,账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算是完全放了心。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账本就不用拿了,麻烦你们两个了,还专门过来了一趟。”应宗杰客气的说道。

    见应县长竟然这么客气,尹祝山和于中秋都有点受宠若惊,连声说:“应县长言重了!言重了!”

    陈庆东也算是放了心,也为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第一时间就把这尊佛像交给了尹祝山,并且又让他们变卖了之后留好收据的事感到高兴!同时,他在心里又感到一丝隐隐后怕,如果自己当初见到这尊佛像价值不菲之后,一时动了贪心,把其据为己有,那可就麻烦大了!

    另外,陈庆东又想到,这件事肯定是冯四告诉了吕世静的,现在吕世静恼羞成怒的情况下,为了报复自己,就把这件事抖搂了出来!要不是自己有准备,就被他们给暗算了!

    他娘的!

    陈庆东不禁暗骂一声,心里对吕世静和那个冯四都动了杀机,想着以后找个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两个混蛋!

    尤其是那个冯四,送了礼反过来脸来又把这事透漏给别人,还伺机举报自己,简直是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妈的,等腾出手来,就把他从陈桥赶走,以后他也休想再来陈桥做生意!

    陈庆东见尹祝山和于中秋都已经发挥完了作用,便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也都很机灵,马上向应宗杰告辞,退了出去。

    当尹祝山和于中秋离开了办公室以后,应宗杰又带着一丝戏虐的对陈庆东说道:“庆东,你小子的鬼点子可还真不少啊!收了人家的黄金佛像,还说什么退不回去,分明就是想换个法子创收吧!”

    陈庆东也不解释,嘻嘻一笑,顺着应宗杰的话说道:“应县长,我们当时为了重建陈桥中学,到处筹资,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筹资渠道了,正好这个矿老板给我送来个这么个值钱的‘土特产’,我就动了点心思,变卖之后投入到了陈桥中学。这也算是那个矿老板支持了我们镇的教育吧!”

    应宗杰道:“所以我说你的鬼点子还不少啊!不过,庆东,你可也得注意,虽然你这么做不算是违反纪律,但是这之间也就差了一根线,你要是一不小心,脑子暂时短了路,做下了什么错事,那可就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你以后是大有前途的,必须要把眼光放长远,千万不能栽在这些小事上!吕世静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向纪委和检察院告状,如果他告了状,那么这种实名举报,纪委和检察院也肯定会派人来查你的。虽然你没什么事,不怕查,但是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吕世静发了神经,再往省里、市里去告,到时候就算是没有查出来你什么问题,但或许有些上面的领导就会记住你做过对这件事,肯定不会留下多好的印象,以后若是有机会启用你的时候,或许就会拿出来这件事掂量掂量,一念之差,或许你就会跟机会擦肩而过!你说说,要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应该怨谁?”

    陈庆东见应宗杰说的严肃,而且他说的这种情况也不一定不会出现,心里便也有点沉重,看来自己做事想的还是不够长远,以后应该还是多往深一步考虑才行,便也正色道:“是,应县长,我一定谨记你的教诲!”

    应宗杰又道:“光是记住还不够,必须得好好考虑考虑才行!这种事情,你做这一次就可以了,以后不许再做了!如果别人再给你送钱或者是送贵重的东西,你必须要严格的全部退回去!至于经费不足的问题,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但是必须走正规的途径,不能再动歪脑筋!”

    陈庆东马上说道:“是,应县长,我记住了,以后再不会做这种事了!不光是这种事,以后再做什么别的事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好好考虑,三思而行!”

    应宗杰教训完陈庆东之后,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古板了点,便又笑了笑,说道:“你们镇上的这个金矿老板还真的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他是开金矿的,就说‘黄金佛像’是土特产,呵呵,要是硬归类的话,还真是没有毛病!”

    陈庆东也陪着笑道:“是啊,应县长,我当时听他说给我送了一盒子土特产的时候,还真是没有多想,以为真是在地里种的什么果子呢!”

    应宗杰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眼神犀利的看着陈庆东,说道:“庆东,我知道你们镇有金矿,但是我还不知道你们镇真有开金矿的?这合法吗?”

    陈庆东不禁心里一凛!

    他今天一直担心着应宗杰会去牯牛岭视察,发现了那些被私采的金矿之后,会让他处理这件事,并报他情况。

    没想到,应宗杰没有去牯牛岭视察,却因为吕世静的举报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陈庆东十分郁闷,却也不能欺骗应宗杰,便只好说道:“应县长,确实是有人在我们镇的牯牛岭上私采金矿,如果按照规定,那么是不允许集体或者个人开采金矿的,换句话说,这件事是不合法的。但是,这个牯牛岭上的金矿有些特殊,据我所知,我们镇党委、政府,包括武装部、派出所、法庭、监察室,以及地税两局和一些企业单位的主要干部,其本人或者亲属跟咱们镇这些矿产企业以及牯牛岭上那些私采金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其采矿秩序已经混乱不堪,商业环境之恶劣远超想象!”

    应宗杰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陈庆东又接着说道:“应县长,其实我这次整顿矿山,也是把牯牛岭上的金矿包含在内的!只不过,这个金矿的情况太复杂,所以我才想从其他相对较简单的矿山动手,然后由易及难,一步步的解决掉所有问题!”

    应县长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有把握能解决好这个问题吗?”

    “有把握!”陈庆东坚定的说道,“不过,应县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我希望您能暂时不要过问这件事,让我用我自己的节奏来解决!”

    应宗杰笑了起来,道:“行啊,庆东,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那我就答应你了,这件事,我暂时不会过问,全权交给你这个小诸侯来解决!不过,等这件事有了进展之后,你要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陈庆东没想到应宗杰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非常高兴的说道:“好,应县长!我答应您,随时向您汇报情况!”

    应宗杰点点头,道:“行,那今天的事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陈庆东挽留道:“应县长,都到了这个点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应宗杰调侃道:“算了,我就不再这儿吃了。今天到这儿来,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了,如果再在这儿吃晚饭,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呢!”

    陈庆东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应宗杰又道:“行了,庆东,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呢,就按照你的节奏好好干工作吧!作为一个镇委书记,只有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第一位的,只要你不违法违规,其余的都无碍大局,你记住我这句话就行了!”

    陈庆东认真的说道:“应县长,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