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做保安这段ri子,学校的治安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但也出现过两次大的打群架事件,一次是社会青年与本学校学生的斗殴,一次是东方铜业公司专属的铜业中学的学生前来滋事。那两次都有人重伤。许勇很生气,本身虽也是个混混头目,但别人不给面子,那没办法。
铜业中学与东兴中学相隔不过三里,除了东方镇,在华龙县的其他镇里是绝无这种特例的,这么近距离就有两间中学,实属罕见。东兴中学属于东方镇教办直接管理,而铜业中学则是由华龙县教育局直接管理。东方镇一共四间中学,其它三间中学都属于东方镇教办管理。
这样,铜业中学的身份地位就比东兴中学要高。
在小树林方圆十几个村庄里,生源是有限的,所以两间中学经常因争学生而发生口水战,彼此不服。自从两间中学存在以来,几十年以来,就不断暗战。老师与老师较量,学生与学生较量。
两个中学里的混混经常打架。
铜业中学要举行什么晚会表演,除了有社会混混会去闹事之外,还有东兴中学的混混去光顾。东兴中学有什么晚会表演,也一样会受到社会混混与铜业中学的混混上门滋事。
国庆文艺表演晚会这种一年不可多见的活动,东兴中学领导很重视,特意叮嘱许勇要维持好学校治安,不能在晚会进行时发生打群架现象。但这个要求,看似很轻易能做到,实质不然。许勇就不敢拍胸口保证。学校领导要许勇全力以赴,许勇说不敢保证无疏漏。
这样,学校领导就恼火了,又不敢发飙骂许勇,怕把他骂走了,以后又很难找一个保安。
经过学校领导的研究,最后确定从高一级到高三级,每班抽几个身强力壮的,编成临时治安队,协助许勇维持学校治安。这样,许勇才有了底气。
高一(4)班里,抽调的五个学生之中,就有王小兵与谢家化。
高一五个班,每班抽五人,那就是二十五人;高二四个班,每班抽六人,那就是二十四人,高三四个班,每班抽七人,就是二十八人。三拨人马加起来总共是七十七人,分成七个分队,每个分队十一人。
其中,王小兵与谢家化都是分队队长。
每个临时治安员都扛着一根大木棍,俨然要上山打虎的架势,蔚为壮观。
王小兵有一个表演节目,因此他在晚会中途时还要参加表演。董莉莉关心他,偷偷对他说,要他注意安全。王小兵听了很受用。
许勇坐镇学校大门口,把关审视进入学校的陌生人员,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即时向学校领导发映,然后迅速应对。
果然,晚会开始之前的半个小时,就有不少混混三五成群,想要进来看表演。他们要是进了校园之后,多半是要闹闹事,然后才离开的。许勇不让他们进去,在校门口发生争执。王小兵与谢家化带着各自的队员就站在学校门口,于是都围上了来,终于把那些混混赶走了。
“勇哥,你还怕他们吗?”王小兵虽不是黑道中人,但也知道刚走的混混其实都是些小虾米。
“我怕个**,他要是不走,打断他的脚!”许勇口气也挺大的。在东方镇里,他只能算中等实力的混混头目。
“勇哥,叫几百兄弟来,那最保险了。”谢家化笑道。
“叫个毛啊,你以为叫几百个来不用给喝茶费啊?”许勇穿着一件黑马褂,一条黑牛仔裤,脚上一双水磨皮黑sè长筒靴,一副做好战斗准备的样子。
“勇哥家财万贯,随便给个三五万都行。”王小兵戏谑道。
“三五万?老子身上毛都没那么多。”许勇也是个粗人,“麻痹,有朝一ri发了财,吃遍全世界。”
“男人还是女人?”王小兵笑道。
在这种时候,谢家化嘴就最快,脱口而出:“应该是男人。”
“勇哥,原来你是搞基专家,利害啊,哈哈哈……”王小兵玩笑开到底。
“你两个嘴贱。麻痹,老子要是搞基,一定成基王。”许勇腰身站直,肚脐下面向前耸动,做了几个yin`秽动作。
在场的临时治安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般学校外面的人想进来看文艺表演晚会,目的无非有二,其一是来看美女的,其二便是打架。因为学校的保安力量不足,以往他们很容易就进入校园。
乡镇中学资金不足,保安的工资很低,加上很危险,所以没几个人愿意做这份工作。许勇也是兼职的,因此经常不在学校。
一场晚会,标准长度大约是个半小时,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没发生打架的事情,就算顺利完成任务。晚会过后的打打杀杀,只要不发生在校园内,学校领导是不在乎的。
东兴中学校长曾在全校学生大会上说过:“来这里就好好读书,不想读书的,请你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同学学习。你要打架,请不要在校园内打,出到校园外,随便你怎么打都可以,打到天上去都无所谓。”
不过,有些学生还是在校园内打架。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轻则记过,重则当场开除。
就要到晚会开幕时间,那是七点二十五分左右,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
本以为不会再有混混来了,却在这时,来了一个很吓人的家伙。他叫白光伟。说他很吓人,不是因为他长着三头六臂,也不是因为他长得面目狰狞,而是因为他叫帮主,是一个二百多成员的斧头帮的龙头。
白光伟带着几个马仔,坐着一辆白sè面包车来到东兴中学校门外面。
在那个年代,有一辆摩托车的家庭都是很少的,绝大多数的普通家庭只有自行车,不像现在小汽车那么普及,随处都可见,有的家庭还有几辆。九十年代初,在县乡的马路上行走的汽车都不多。这是由于那时候的汽车价格很贵,大多数都是进口的,平民收入又很低,想买一辆汽车,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省下那笔钱。
为什么白光伟会有一辆面包车?
白光伟父亲白自强是东方铜业公司里的人事部门经理,捞了不少油水,比较富有。这就是答案。
别以为斧头帮的帮主是个三四十岁的人,其实他只是个高二的学生,就读于铜业中学,只有十八岁。人长得高大,身高超一米八,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他是个练家子,学过功夫。说到打架,只要是空手,十个八个普通青年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能做到斧头帮帮主,除了有钱招揽社会无业青年与学校里的不想读书的学生之外,另外就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干出来的。
在黑道中,个人没有实力,那也是不行的。
那时流传的一句话叫做“做帮主,被人除”。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做帮主的人,出门很容易被其它帮派的成员围欧,没有两把刷子,做不了几天帮主,估计就被打成艺术品,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要送到太平间等待上天堂。
王小兵没怎么接触过白光伟,但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个人。那时他还读小学,他是听小学的体育老师王强说起的。
王强是特种部队退伍回来的军人,还没参军之前,本身也是个练武之人,退伍回来之后,又经常到全国去以武会友,每年都到武当山与嵩山去,向那里的高手请教。他是东方镇民兵总教练。每当周六周ri,他便会教民兵打一些普通拳法,主要是强身健体。
白光伟的功夫就是跟王强学的。
在王小兵的记忆里,王强只收过一个徒弟,那就是白光伟。后来,当王强得知白光伟成为黑道人物,他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像古代武术门派那样亲自去废了白光伟。九十年代时,也是有法律的。王强不再承认白光伟是徒弟,将他逐出门墙,从那以后,他也没再收过徒弟。
白光伟从小就跟王强学武,估计也支付了不菲的学费,学到了不少真功夫。
在小树林附近方圆十几里内,白光伟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头衔,叫做“金牌打手”。他可真正是太岁,本地没几个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与白光伟相比,许勇就成了小虾米。
突然来了个大虾米,小虾米怎能不害怕?
莫说见到白光伟,就是远远地看到白光伟那辆白sè面包车正向东兴中学校门口驶过来的时候,许勇就两眼发直,脸面罩上一层淡淡的恐惧。
“麻痹……”许勇自言自语吐出两个字。
王小兵、谢家化两人与两支治安分队的绝大部分队员,都知道那辆白sè面包车代表什么。那是代表一个凶神恶煞已降临,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不是普通人所能开玩笑的。王小兵听说过白光伟的有钱有势的事迹,打了架,赔点医药费,又可以横行了。这么多年来,白光伟还没进过号子。
当面包车车头灯越来越近的时候,不单是许勇,就是王小兵与谢家化,心头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迫,好似有一种死亡气息正在慢慢靠近一样,让人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