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舟从余丹鸿手里接过赵德良的茶杯,来到隔壁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他扭动了一下,球头锁咔嗒一声,门开了。

    他并没有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暗想,这里将是自己的办公室了。自己新的事业,将从这里开始。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张中型办公桌,并排摆在窗户下面,靠门这边,有一圈沙发,显得有些陈旧,却很干净,一尘不染,估计有固定的人每天打扫。办公桌和沙发之间,还有几个大柜子,办公室的一角,有一台立式饮水机,电源是通的,但显然通的时间不长,加热指示灯还亮着。

    唐小舟跨进去,将赵德良的紫砂茶杯放下,又打开立式饮水机下面的柜子,见里面有很多一次性茶杯,便拿出来,取出两只。因为加热指示灯还没有熄,需要等,唐小舟便走到那几只柜子前,迅速打开看了看。很快,他看到了一只水壶,又看到了茶叶。他转身拿来纸杯,往其中两只里面放了些茶叶,又看了看杯子,发现这种纸杯很薄,如果装进开水,不仅会变形,甚至可能很烫。他心里有数了,拿了四只纸杯,在最上面一只放了茶叶。又拿起水壶,准备清洗一下。办公室里没有水笼头,他走到门口,向走道的另一端望去,发现那里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男厕所。他拿起水壶,走到尽头,里面果然有水笼头。

    洗好水壶,回到办公室,加热指示灯已经熄了。他往水壶里加了一些水,提着水壶和杯子,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余丹鸿并没有喝那杯茶,他和赵德良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出门之前,他对唐小舟说,等一下,你到我的办公室,我带你去见一见一处的同志。唐小舟答应过后,余丹鸿离开了。

    赵德良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唐小舟说,小舟,来,坐过来,我们好说话。

    唐小舟站起来,走到赵德良的旁边,坐下时早已经没有了在余丹鸿办公室时的那种坦然,显得小心翼翼,并且只是将屁股的前半部分搁在沙发上。

    赵德良说,我听说你是个才子,文章写得很漂亮。

    唐小舟说,当记者,那都是本职工作。

    赵德良说,不过,省委办公厅的秘书,和下面县市的秘书可能不同。县市的秘书,既要考虑领导同志的日常安排,也要给领导同志写讲话稿。省委领导的秘书,工作比较单纯,写讲话稿这种事,是不需要你做的,只需要你做些杂事,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唐小舟立即说,首长请您放心,虽然我没有当过秘书,可能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能够为首长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赵德良摆了摆手,说,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一个心理调节的过程。我也经历过这个过程,很清楚那时的失落。

    唐小舟随口问,首长也经历过?

    赵德良说,是啊,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是一心要当个书法家的。后来,省里安排我当一位领导同志的秘书。刚开始,我还很得意,毕竟可以和最高首长在一起嘛。可干了两天,那种失落的感觉,至今想起来,都有一种苦苦的味道。整天就那么几件事,端茶倒水提包开车门,单调得要死,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以前所有的理想、抱负,全都付之东流了,很痛苦了一阵子。

    唐小舟说,原来我是沿着首长战斗过的路在战斗。

    赵德良说,以后不要一口一个首长。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在一起工作,老是首长首长地叫,太生硬了。你可以叫我德良或者德良同志。

    唐小舟想,那怎么行?太没大没小没有尊卑了。但到底怎么叫?一口一个首长,确实不太适合,叫赵书记?又似乎和叫首长差不多。没想到,秘书还没有当上,便遇到了第一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