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苦笑着挠挠头“你说,这可算是自找麻烦了?”
陈琛劝解道:“国城你是一心谋国,自家反虑得少了。不过,南洋上总归是咱们占尽先机,无非是如何布置而已。”
冯虞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做起来却棘手得很。你说,这海禁一开,万帆齐出,且不说原先发放旗、引征税之法难以再行,南洋所拥之军所占之地难免为人察知。到时候朝廷会如何应对?讨伐?默认?若是土人当国也就罢了。可海外竟还有个汉家政权,自古天无二日,朝廷岂能坐视?”
陈琛道:“这也并非无破解之法。一个么,寻个土王出来装点门面,算是有个交待。再有,就是弃了都督府名号。”
“嗯?弃了都督府名号?那叫什么?”
陈琛笑道:“随便叫个什么,越奇越好,反正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好。”
“…这也行?”冯虞思来想去“这也算是个办法。叫…叫…诶,我看就叫南洋公司如何?”
陈琛一愣“公司?什么叫公司?”
“你问我我问谁,随口一叫而已嘛。哎,不过,这名号虽是躲了避讳,可南洋上数百巨烬万精兵却是难以掩藏。不好办哪。”
陈琛也犯难了。“这倒真是…要不,干脆自称故宋遗民,自天竺而来…算了,得太过离谱。”
冯虞也“扑哧”一笑。“亏得思献兄能想出这等主意来。一时半会只怕也琢磨不透。如此冥思苦想未必能憋出什么主意来。干脆。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也好。”
两人隔着棋盘对坐。冯虞拈起一枚白子。却迟迟不落。若有所思。
陈琛看了会子。问道:“国城。想什么呢?”
“方才你所说地。似乎也还有些可取之处。扯到前宋。太远了。若真这拨人。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必然获悉回报。不过…若说是三宝太监船队遗落将士。再收编海外汉民、海贼等等。似乎还说得过去。你说呢?”
陈琛把玩着棋子。思忖良久。抬头说道:“并非全不可行。不过。却要精细布置。有些人得撤回来。如…杨风。”
“怎么说?”
“杨家老大,认得的人太多。”
冯虞想了想,问道:“若是我令福建水师进据台湾,杨风不是名正言顺?”
“杨风倒是名正言顺了,可台湾这可就不是化外之地了,朝廷若是派驻文官理民呢?”
冯虞笑道:“这倒不难。按我大明体制,土民聚居之所袭宋元旧例行羁之制,以土官治土民。凡结族来附者,均以原官,并加重用,各长其长,各世其世。到时候,令杨风上书报捷,只说台湾皆为土人,自有土酋,请设土司自治。如此,朝彤有**是不派流官的。即便强行改土归流,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他无法立足,知难而退。”
“如此倒是妥帖之计。”陈琛点头道。
“至于南洋一带,也只好先用着那一招,只是还不甚妥当。”
冯虞笑道:“其实也不难办。只令通商者只在口岸交易,不得入吕宋、苏门答剌内地自行采购,这就不好探知究竟了。只是要传书南洋,多遣援兵,尽快拿下苏门答剌全境,若能将爪哇一并攻取那就再好不过。安南、罗、缅甸、真腊等地,暂时不作打算,转图锡兰、天竺。事不宜迟,我这就修书。这棋么,呵呵,思献兄你先独乐乐一阵吧。”
陈琛佯怒道:“这是什么话,方才不是说对弈么,如何转眼让我一人打棋谱了?无聊之至。”
冯虞笑道:“如若不然,老兄你干脆领着伯安往豹房去认认门径。过几日皇上便要移驾豹房,想来他还不识得路呢。”
陈琛手指冯虞笑道:“好一个过河拆桥!”
一个月后,冯虞到豹房中宫来觐见正德。当值宦官见着冯虞,忙迎上前来问安。冯虞笑着点点头,随手塞了锭银子过去,问道:“有要事求见皇上,这会子可方便通传?”
那宦官将银子往袖筒里一揣,眉开眼笑地回道:“多谢侯爷。皇上如今正在虎山耍呢。皇上早有交待,您是无需通传的,直往里请就是了。”
冯虞点了点头,直往西苑虎山而去。西苑是个大园子,内有占地广大的连片假山,其中有许多地笼,里头关着各色猛兽。虎山在西苑东头,倒是离中宫不远。冯虞到了地方一看,一群地内侍√卫围着十来丈见方的地笼围栏,俯身向下,正在高声呐喊叫好。见是冯虞来到,有人躬身让了个空出来,冯虞近身往笼中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原来正德拿着个鞭子挺立笼中,冲着一只猛虎吆五喝六!
冯虞劈手揪过一名侍卫,怒斥道:“坐视皇上身处险境,你们不挺身救援,反在此看热闹,是何居心!”
那侍卫吓得赶忙跪地禀报:“非是小的渎职。今日皇上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驯虎,不许咱们掺和,只能在笼外助威。再说,那虎已是调教过的。小地、小的…”
“什么什么?驯虎!”冯虞鼻子都气歪了,亏这位皇上想得出来,哪有如此胡闹之事。万一有个闪失,如何向天下臣民交待。说是为驯虎而殒身,还不遗笑万年啊。可是这时冯虞却也不敢召唤正德,生怕惊了猛虎,伤及正德。伸手入怀去掏火铳,这才想起入宫见驾,兵器不得随身,全交在宫门处了。一时间冯虞急得满头冒汗,却无办法可想。
冯虞心惊胆战,正德却在笼中得意洋洋,呼喝着老槐蹲时伏。那威风凛凛的架势,与御虎者相比确是不让分毫。可他忘了一条,那些御虎者有个要诀,老虎每听令做出几个动作来,便要以肉干等物犒赏一回。正德哪想到身为皇帝,金口玉言,何曾想过还要以肉食贿赂老虎。随着正德频频发令,那老虎初时还乖乖听令,巴望这又能美餐一顿。可是许久时间依然不见好处,便是懈怠了许多。那正德偏偏是不依不饶,玩起来就没完了。老虎动作慢了,还以鞭击地大加恐吓。那老虎的耐性终被磨完,虎目圆睁,虎须倒竖,一下子从地上挺了起来,伏下前身,恶狠狠地盯住了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