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虞听船老大提到气候这一条,心里不禁也犯了嘀咕,此时北国一派冰天雪地,这些热带动物,只怕十有八九是熬不过的。转念一想,冯虞却又不禁好笑,果然是关心则乱,那些个动物只要一路用火盆烘到京师交差,莫要死在半道即可,到地方之后,将喂养之法教与内宫,之后全与自己无干,到时候即便想管也没得管了。
“思献,你这便与管事办个移交,从我府中再调些家人来接手。这些水手在营中多留几日,传授驯养技艺。记得在这些野物近处燃起炭火,否则只怕要冻毙了。”冯虞扭头又对船老大说道:“来,随本官进帐,仔细说说这一路风土人情、地理天候。”
那船老大也是健谈之人,两人进帐一呆便是三个多时辰,午饭直接便端入帐中。回到府中,天色已黑了下来,一家人已在厅里等着用餐。看见冯虞回来,众人都喜出望外,赶忙让丫环添碗加菜。冯母说道:“看你走得急,本以为今晚不在家用饭了。怎么,这就完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冯虞将白天情形说了一回“倒是那些动物实在是稀罕,长相也奇。明日大家若是无事,不妨一道去看看热闹。只是两位夫人要养胎,却不好行得太远。要不我让人将几个小个的运回家来,你们也开开眼。”
采妍与杨云原本正为自己不便移步懊恼不已,听说冯虞打算将一些稀奇野物运家里来。欢快不已。杨云说道:“南洋稀奇野物极多,奇形怪状。早年爹爹曾从南洋带回个鹦哥来,还会学说人话,开口便是恭喜发财,可好玩了。只是寿数不长。几年便死了。若是那些大个的也能抬家里来开开眼便好。”
“那些大地多是猛兽,长相又凶,没什么看头。有些还一身腥臭,不看也罢。嗯。不过其中也有好玩的。有个黑虎,很稀罕的。还有个红毛猩猩,见人便呲牙,还拿拳头捶胸。”说着,冯虞还学着那猩猩的样貌比划了一番,满桌喷饭。首发.
采妍却对那黑虎更感兴趣:“依虞,那黑磺何等样貌?果然是满身黑毛么?和画上那赵公元帅坐骑长得象么?”
“赵公元帅?”冯虞听着一楞,这怎么还扯到财神身上了?
“是啊。画上赵公元帅手执钢鞭,身骑黑虎,可威风了。要不怎么号称是黑虎玄坛呢。”
“还有这说法?”冯虞听了,细细一想,好像大食堂供奉的神像画上还真是这么画地。“这么说来,还真是个瑞兽了?”
“不错。”杨云接过话头。“这黑虎,《诗经?尔雅》中便有记载。据说蚩尤之后的苗蛮便以其为图腾。这黑磺极少见的,历代偶有所获,无不敬献皇家以为祥瑞。”
“哦,原来如此。跟着夫人长学问呢。诶…”冯虞灵机一动。别人能献祥瑞,我又何尝不能。首发这可比搜罗些异兽的功劳大多了。冯虞将这主意一说,众人纷纷点头。杨云又问“夫君,此番还送来什么稀奇野物,一并说说,指不定还有什么可充祥瑞地。”
冯虞忙将此番送来的野物样貌一一说来。当他说到其中有只一身红毛的小鸟时,杨云一拍桌案“便是它了!”
“怎么说?”
“上古四大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朱雀岂不正应此时?《礼记?礼运》曰:麟凤龟龙。谓之四灵。又有左龙右虎辟不祥,朱雀玄武顺阴阳之说。且朱雀为南宫七宿之象,此番这鸟儿寻自南洋,岂不正合其意?此外,我大明为火德,而这朱雀。古书上说鸟而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是主火德的。夫君此番千里迢迢寻着朱雀,不正喻示我大明火德煊赫,泽被四海?”
给杨云这一说,冯虞乐得是眉开眼笑,这回要赚大发了!“阿云,这回你可是大功一件,回头我要给杨家也讨个封赏。对了,阿风过两日便到,上回成亲时,他镇守澎湖不得闲,此番你们正好叙话。”
吃过饭,冯虞迫不及待找来陈琛,让他拟了献瑞表章,着人八百里加急连夜递往京师。紧接着安排人手,过几日待见过杨风之后,便要亲自押运这批野物进京面圣。
两日后,杨风果然带着数十名亲兵来到福州府。一见面,杨风便乐呵呵给冯虞敬了个军礼,冯虞笑道:“大舅哥,咱们是亲家,如何还来这套。”
“嘿嘿,如今我也是军职,先公后私,礼不可废。”
冯虞听了这话,赶忙认真还了一礼。“你说的是。反是我轻慢了。这回到福州所为何来啊?”
“一个自然是述职了。澎湖守备营已初成规模,行辕也已整治一新。还有那锦衣卫百户所,也搭起架子了,你何时去实地视察一番?”
“这个总要到年后了。工坊如何了?”
“火器工坊需得年后才能投产,其他几个不成问题。今年已有成货发往南洋,去年那几个红毛夷见了都忘乎所以了。说是明年产多少要多少。嘿嘿,我说这个可是天朝皇家专供,外头寻不着的。一柄便是二十两银子。还有那些漆器,更是天价了。对了,你说那些个红毛夷火器犀利,还有些奇巧之物,我也问过。据说西洋果然有些巧匠,能造些精奇之物,尤其是什么自鸣钟,能出声报时。至于火器么,火铳似乎还不如咱们,只是火炮,却比如今官军用的更犀利些,发射石弹远及数里。不过他那船上却不曾装备。按你上回叮嘱,咱们与他说了,日后若能带些奇货来,咱们也可出价收买。若是能寻些有真本领的工匠来,还可换回大件漆器。我看那家伙眼睛都快喷绿光了,哈哈…”冯虞听了也十分欢快,说道:“这里不是讲话所在,先将弟兄们安顿下来,咱们进去好好聊会子。晚上到我家中用饭,阿云念叨你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