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子夜后,月照禁垣深。I

 黑暗,还是黑暗。黑暗不仅完全笼罩了远方的山峦,还吞噬了近在咫尺的丛林,就连踏在脚下的小径也被淹没了在其中。

 神说,有暗的地方就会有光。子夜虽是黑暗的天下,但却没法尽掩天上如无暇宝石般的繁星。

 夜风拂面,丛林内蛙叫虫鸣,远方溪水如歌,苏秦安手中托着七八只剥了翅膀的萤火虫,借着萤火虫所散的微弱磷光在深一脚浅一脚踉跄探着路。

 苏秦安虽是左右脚互换虚探,小心奕奕的艰难前行,但仍免不了频频跌倒,他很是奇怪前面左穿右插来来回回在警戒的死灰眼睛如何能在没有丝毫光亮中如履平地的?

 “可恶!有手电筒也不能用。同志,你得教教我走夜路的法子。不然,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军犬咬住,也会被活活的摔死的。”

 回答苏秦安的是一枚从面颊划过的石块,只要稍有差池,他这张自引为傲的俊脸便被击个稀烂了,后背不禁又是一片冷汗。

 死灰眼睛如暗黑精灵族般闪到了苏秦安的面前,声音幽幽的道:“禁声!如果再有下次,击中你的便是这把军匕了。”说完用带着寒光的匕在苏秦安的脸上擦了擦。

 苏秦安又累又饿,眼前冒出的火腿香肠变得越来越粗了,香味也更是诱得肚子“咕咕”作响,对死灰眼睛的威胁也早就习如为常了,用手指弹开面颊上的军匕,喘着气道:“我还求之不得呢,快死总也不比活受罪坏到那里去。”

 “黑泥白石反光水,背月走明,迎月走暗!”死灰眼睛边说着便把苏秦安扯进了一个可能有近百年树龄的老树洞,躲着天空上划开如白昼的直升机聚光灯。

 苏秦安往树洞里缩了缩,在死灰眼睛耳边道:"太疯狂了,这老美有钱不能这样败家呀!光天空就有一二十架侦察直升机,难道还真的要把整个森林照成白天才算?要不是多亏有了它们偶尔的照明,咱们摸黑走路就是摔也给摔死了。"

 死灰眼睛摸着树洞腐朽木壁,眼睛却盯着远处渐渐逼近的追捕者手筒电光:"小心藏好。如果被直升机光柱锁定,那你算是死定了。在强光照下会让你眼球暴盲的,更别提用两条腿来与直升机玩塞跑得快游戏了。"

 苏秦安撇了撇嘴:"同志,你当我是白痴呀。电视里有钱富豪去非洲大草原打猎时,用的就是这法子。等咱有钱了,也买几架飞机去打打猎,威武,威武!咦,这洞里的味道很重,臊味!不会是什么熊呀、虎呀、什么的老窝吧?"

 死灰眼睛用鼻子贴近木壁吸了吸,眼睛一亮道:"嗯,还真是亚洲黑熊的老窝!看你脸都吓白了,它要是还住在这里,洞口会有明显的脚印。我进来时却只看到枯叶,现在又不是冬眠时间,这是一个弃窝。这下可以摆脱那可恶的军犬了!"

 苏秦安道:"谁脸色白了?我只不过在考虑那头老狗熊精是用那只掌来捂**,哪只掌是拿来舔舌头的。哼,算它运气好,知道煞星上门早早挪了窝,不然咱就来个红烧熊掌也不唔,呸呸。人家在说好吃的,你却把粪便往人脸上抹,这不是添堵吗?"

 死灰眼睛没理会苏秦安报复抹过来的黑泥巴:"别胡闹,这黑泥里有熊的味道。那些军犬与巨兽都是天敌,这些气味会令它们本能的害怕,这样就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味道了。"

 没多久,后面就围上了三组小分队,都是标准一犬二人组,因为出现过被袭击先例,高层马上提高了警备等级。三组互成倚角,距离不能过二十码,后面还跟随有专门装备支援枪械的护卫班组,每个区域还配备了二架侦察通信直升机。按照这个队列,就算遇上一整个加强排敌人也有一拼的实力了。

 苏秦安与死灰眼睛躲藏的树洞,三个小分队的军犬全都围着那棵百年老树狂吠不已。一时间令各组人员如临大敌,索性便扔了个手雷,把整棵老树夷为平地才算了事,但那些训练有素的军犬却仍是在原地绕着圈子死活不肯再向前。

 动物界强者为尊,即便是被训养了千百年的军犬仍有本能。

 少了讨厌的长鼻子尾随者,苏秦安与死灰眼睛的行动自由度大了不少,度更是提快了数倍。那群没有导引犬的追捕者也就被越抛越远了,最后还找到了个干爽的小石洞闭目养神休整。

 苏秦安睁开眼睛,闹钟上的数字为六点二十七分,离起床铃还有三分钟,抓了一把蓬乱的头,随手把闹钟关掉,因为作息时间准确,这个学期从来就没有听到过闹钟的铃声。

 苏秦安没有穿鞋子怕吵醒正在安寝的老呆,厕所昏黄的白炽灯光从门板下的透气孔漏出,牛少一以既往的在里面喃喃背着英语单词。

 “牛少”这个绰号可不是乱起的,但并不是指他的成绩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十强之外,而指他为了学习可以只睡十个小时,当然这指的是以星期为单位,可以点着蜡烛在被窝内看一上整晚的教科书,可以一根萝卜干当成一个月的菜肴。

 二十九分,一个蓝球从门外飞传而至,苏秦安随手把球抛进了角落的纸皮箱内。

 主攻体育的猩猩哥嚷着大嗓门提着四份早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在铁架床上就是一脚:"老呆,你是头刚生完孩子的母猪呀,还睡就快变成三等残废了。变态、牛少,这可是大块肉包子,为了这包子我可是连色相也牺牲了,给那打包子的大妈可是把眼睛都给闪坏了。"说完把老呆砸下来的枕头轻轻松松一脚抽了回去。

 老呆睡眼惺忪的啃着半个包子还在神游中,猩猩哥翻着抱进来的小纸箱道:"变态的粉丝团越壮大了。媚儿送的胶,这适合老呆这色鬼。花之季节,这叶子是越来越花痴了!啧啧,还是手工刺绣呢,这毛巾变态你得用着,不然她知道了被砍死的一定会是我,我可是收贿赂打了包票的。这秀儿又是谁,新增加的?这瓶牛奶可以作为育不良牛哥的粮草。我说牛哥,你手脚做得干凈点,可别因为你那无谓良心,害得无知少女提早进入更年期"

 苏秦安走在校园小道上深深吸了口气,弥漫在空气中的桂花香味儿还是那么的好闻。

 "啪"一本厚书轻敲在了苏秦安的后脑勺,听到他"噢"声后,才传来清脆笑声:"哎哟,大清早的,我们的安大少爷倒成了猪哥?"

 苏秦安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嘿,兔牙妹、贝惠同学、黑山师兄,出来谈情说爱玩三人行浪漫?小心可别让教导主任给逮到了。哈哈,兔牙妹,这次打赌你又输了,别再出装可爱这招了,你不会认为我再多上一次当吧?星期四,白衫大红内衣游行,校刊热切期待,可别不守信用哦!再会。"

 后面是两女一男,中间那位白雪公主形像的兔牙妹,狠狠的把大部头摔在地上,名贵蛮靴在上面一阵乱踏,尖声道:"死变态,臭变态。不就是愿赌服输吗?不就是白里透红吗?本小姐,难道还会低声求饶不成?你下次别栽在我手里,不然一定会加倍奉还!"

 苏秦安萧洒的用背影挥了挥手。

 那高大健美的黑山师兄从地上捡起书本拍拍上面的脚印,笑道:"雪妹,你这次期中试可是不单单是全校的第二名。你知道我爸的一位同学是市里的教育部长,去他家做客时查了一下,你可是市里的第二高分,比第三名足足拉开了二十多分,英语、数学更是满了分。可别让这区区穷小子坏了你的心情,要不我找几个人帮你出出气?"

 贝惠同学露着两个小酒窝,甜笑道:"衙内大少,你们男人怎么老是喜欢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一点创意也没有。要捏虫子,只有把它的獠牙拔掉才有点意思。我们雪儿的成绩就算拿到全国去排名也是绝对出不了三甲之外的。

 只是我真的想不明白,雪儿从小在外国生活,英文好是必然的,再加上家里请家庭教师最差的也就是博士。雪儿的冰雪聪明也是有迹可寻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斗不过苏秦安这乡下小子呢?

 如果说他像牛小子一样了疯般学习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小子下课后我从来就没有见他碰过课本,上课时大部分时间就看一些科学基础、世界经济分析概要等等沉闷得要命课外东东。可是考起试来如果有人说他的成绩跌到第三名去了,我必定会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再去确认那小子是不是被卡车撞坏头颅了。

 根椐以上分析,苏秦安他这个‘变态’绰号可不是白起的。雪儿,要打败他非得把他脑袋迷糊涂才成,穷小子就吃这一套,我出马有八成的把握!"

 苏秦安仰头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心中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满足,兄弟、朋友、敌人,难道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世界么?他笑裂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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