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明军攻击的营帐,几乎没有任何鞑靼人能逃出帐门,便被全歼在帐中。靠里面的鞑靼人状况要好些,不少人赤着脚,提着刀跑了出来,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鞑靼人虽然站在那里,手持兵刃,一个个却感觉头重脚轻,举步为艰,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这是宿醉带来的恶果!
在全副武装、杀气冲天的明军铁骑面前,他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他们便被斩于马下!
转眼之间,鞑靼人的营地已经被明军席卷过半。喊杀声、惨叫声完全盖过了漫天的风沙声!
暂时还没有被明军光顾到的营地中,鞑靼人终于有时间骑上他们的战马,拼命地……四下逃窜!
在神兵天降的明军面前,鞑靼人彻底失去勇气,只想着赶紧逃跑,但明军哪给他们机会?早就把个避风塘围得水泄不通,鞑靼人逃到哪里都会被明军拦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纷纷下马跪地投降。
可明军苦苦追了他们一路,又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而来,还带着为阵亡的万余运粮军民报仇的怒火,哪里肯接受他们的投降,依然无情的挥动着马刀,把那些跪在地上的鞑靼人砍杀殆尽!
杀戮持续了半个时辰,营地中的鞑靼人死伤殆尽,喊杀声终于平息下来……
而这时,肆虐了整整两天的沙暴,也渐渐平息下来,天空重新露出湛蓝,黄沙尘埃落定。
……
对于战斗的经过,王贤根本没有关注,因为只要他的军队能出现在这里,就必定大获全胜!
他眼下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再让阿鲁台逃走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战局稍定,柳升便亲自带着人马四处搜寻阿鲁台,但找遍了营地,也不见鞑靼太师的踪影……
“奶奶的,莫非又让那老小子溜了?”柳升满脸不可思议的回禀王贤道:“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个人影!”
“不能够吧?”王贤眉头紧锁,他动用了近三万兵马包围这小小的绿洲,只用了不到八千人进攻,就是为了阻止阿鲁台逃窜。要是这样还能让阿鲁台逃走,那也是没谁了……
“按说不能够,咱们动手的时候,沙暴就已经见小,到后来更是直接停了,孩儿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外头还有一层巡逻,按说就是条狗也窜不出去。”柳升连连摇头道:“是不是他穿上普通士兵的衣服,混在死人堆里了?”
“找吧,”王贤沉声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虽然全歼了鞑靼军,可如果不能找到阿鲁台,这场胜利也会大打折扣。只要让这种百年不遇的老妖怪再回到漠北,鞑靼人就还会兴风作浪。
“是!”柳升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带着手下开始二度搜寻。
得知阿鲁台没找到,失涅干凑过来,向王贤主动请缨,表示自己熟悉老狐狸的伎俩,愿意一同寻找。
自从找到了绿洲,失涅干便恢复了自由,这会儿看到大明全歼了鞑靼军残部,更是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哪里有一点悲伤之意。
王贤对这个出卖同族的蒙奸没有半点好感,但在这家伙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依然能保持和颜悦色道:“这么说,大台吉也认为,阿鲁台没有逃出避风塘?”
“没有,阿鲁台那老不死,最是胆小如鼠,从来一点险都不肯冒!”果然知父莫若子,失涅干笃定道:“王师已经把这避风塘团团围住,他万万不敢冒险突围,一定会选择找个老鼠洞藏起来,等到王师离开再出来!”
“你是说,阿鲁台在此有藏身之处?”王贤饶有兴趣道。
“肯定有!”失涅干满脸嘲讽道:“老东西是属老鼠的,不打洞他浑身难受。”
“那就有劳大台吉了。”王贤对失涅干的耐性耗尽,摆了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
“公爷您瞧好吧!”失涅干点头哈腰退下,也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大人,”待失涅干走远了,戴华坐在王贤耳边小声道:“据俘虏交代,这厮对宝音夫人心怀不轨,说攻破大王城,别的什么都不要……”
戴华后头的话没敢说,但王贤已经听的明明白白,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只淡淡对戴华道:“日后再说吧。”
“是。”戴华应一声,不再言语。
……
沙暴过去,微风摇曳着树枝,抖落叶片上的沙尘,这片美丽绿洲又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胡杨树叶沙沙作响,怪柳垂在灌木围绕的碧波之上,竟然有小鸟也显出了身影,站在一条芦苇支上欢快的啾啾鸣叫。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将士们的疲劳不翼而飞,这群之前还累的要死要活得家伙,此刻却精神奕奕在鞑靼的营地上打扫着战场。所有经过王贤身边的将士,望向他的目光都是一样的炽烈而敬畏!
经过这场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转败为胜,军中对王贤的崇拜又达到了新的高度。在将士们看来,自家元帅和古代那些所谓军神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了!
在带领着他们走出了绝境,取得又一次辉煌的胜利后,在这些明军将士心中,王贤就是他们的军神了!
他们愿意跟随王贤赴汤蹈火,只要他令旗一挥,就算是阎罗殿,这些将士们也敢闯一闯!
王贤坐在水边的石头上,享受着宝贵的清新空气,一边用部下巧手制作的鱼竿钓鱼,一边听莫问向他汇报战果。
“此战,共歼敌一万两千人,我军阵亡九十人,伤二百人,其中重伤八十人。”
王贤并没有追究为什么只有歼敌数,而没有俘虏人数。孤军在外,粮草断绝,哪有养俘虏的本钱?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想牺牲自己将士的生命,就只能用敌军的人命来代替。
“另外,共缴获军粮七千石,马一万余匹!”纵使以莫问稳如磐石的性情,此刻也忍不住喜上眉梢道:“公爷,您这一把是赌对了,赢家通吃!咱们不用发愁军粮了!”七千石粮食虽然不多,但还有一万匹马呢,虽然马肉难吃,那也毕竟是肉啊……
“呵呵……”王贤也忍不住笑了,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醉人的空气,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道:“酒呢?缴获了多少酒?”他还记得对士兵们打的嘴炮儿,虽然眼下也无关紧要,但还是希望能把这事儿圆满过去。
“这个……”莫问不禁苦笑道:“都让鞑靼人喝光了,这帮孙子真能喝,满营都是酒坛子。小的们挨个翻了个遍,全都空空如也。”
“哎……”王贤叹了口气,旋即又笑道:“他们要不这么喝,咱们也不能赢得这么轻松。”
“也是。”莫问点点头,难得的开起了玩笑道:“大人这个说法,应该可以取得将士们的谅解。”
“不谅解也没办法喽。”王贤苦笑着伸展了下双臂,惬意的哼一声道:“只能先欠着,回去再请他们就是。”
“比起喝酒来,将士们更想知道另外一个问题。”莫问微笑道:“就是他们到底一共走了多少里路?”
“哦,这个嘛,哈哈!”王贤有些尴尬的挠头笑起来,莫问也跟着笑起来,两人越笑越厉害,到后来直接捧腹大笑!
是该好好大笑一场了!
……
王贤和莫问正笑着,柳升走过来,笑问道:“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我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诉将士们,他们创造了行军史上的奇迹,”王贤笑的抹泪道:“可又怕他们打我……”
“喔,哈哈,谁敢打你啊?”柳升也大笑起来道:“最多背后骂你几句,以后你再说话,人家得先掂量掂量,该挤出多少水分才能信。”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王贤才正色问柳升道:“怎么样?”
“也不算全无收获,”柳升嘿然道:“俘虏了阿鲁台的次子阿布只安。这小子看着五大三粗,也知道混在死人堆里装死。哪知孩儿们打扫战场时,管你死的活的,统统都会补一刀,结果吓得他一下蹦起来,大叫道:‘我是阿鲁台的儿子,你们不要杀我!’”说着笑道:“他这一声还真及时,不然下一刻就该他身首分家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阿鲁台的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莫问赞叹道。
王贤却大为不爽,连见一见阿布只安的心情都没有,闷声道:“这么说,还是没有找到阿鲁台?”
柳升摇了摇头,叹气道:“继续找就是了……”
话音未落,三人就听这片水泡子对面,失涅干那激动的尖叫声:“找到老东西了,老东西在那!”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失涅干在水泡子边上,跳脚指挥着一群将士,将一片水边灌木包围起来,继而瓮中捉鳖一样慢慢缩小了包围圈!然后,只见失涅干喝止了明军士兵的动作,亲自跳入灌木丛中,将一个水淋淋的白胡子老头拎了出来!
“哈哈,老不死,当初你把我踢下水,没想到我会亲手把你从水里老出来吧!”绿洲上空,回响着失涅干那疯狂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