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混蛋!”面对这些油盐不进的家伙,王贤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嘿嘿嘿嘿……”众人却只是笑,完全不把王贤的命令当回事儿。

“哎……”王贤知道,这帮桀骜不驯、本事通天的家伙,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只好放弃了劝说,叹道:“至少,得留人守城吧?”

王贤此言一出,几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万嘿然道:“划拳吧,谁输了谁留下!”

“好!”众人全都同意,便围成了一圈,准备猜拳定胜负。周勇却不上前,胡三刀招呼他道:“勇子,你过来啊!”

“我是大人的贴身侍卫,”周勇断然摇头,狡黠笑道:“就不参加了。”

“这家伙!臭不要脸!”众人对周勇表示鄙夷,但还是放过了他。

“五魁首啊,六啊六!”大堂中响起了怪里怪气的划拳声,王贤无奈摇头,退了出去。

……

回到后堂,他又是一阵头痛,这里还有两位更难缠的,天知道能不能说服她们。

好生想了一阵说辞,王贤才拿定主意,他打算给顾小怜和灵霄派个任务,将她们支出青州城去。

心里又盘算一阵,觉着能自圆其说了,王贤才迈步进了顾小怜的房间,只见灵霄也在,王贤挤出一丝笑容道:“灵霄也在啊,正好不用找你了,有件事劳你们走一趟。”

顾小怜向灵霄笑笑,后者脆生生问道:“什么事?”

“张五哥来山东了,他带着一帮弟兄,本来是要和咱们汇合的。”王贤一本正经道:“但我看到白莲教的招贤榜有了新的想法,小怜你赶紧出发,把他们给拦住,请他们投奔白莲教,打入敌人内部……”

王贤感觉自己说的合情合理,却见二女脸上的冷笑越发浓重,不禁有些心虚问道:“怎么了?”

“果然让姐姐说着了!”灵霄鄙夷的看王贤一眼:“你要找借口把我们支走!”

“胡说!”王贤板着脸道:“我会拿正事开玩笑吗?!”

“还嘴硬!”灵霄一拧身,俏生生立在王贤面前,一脸揭穿谎言的得意道:“你忘了小怜姐姐六识超人了?你们在前头吵那么大声,全都让她听见了!”看到王贤抽搐的嘴角,灵霄愈发开心道:“而且小怜姐姐还听到,你在门外走来走去那么长时间。她一下就猜到,你是在那编谎儿呢!”

“呵呵……”王贤竟无言以对,自己心烦意乱,还真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一个顺风耳。

“官人,奴家不是有意偷听的。”顾小怜轻轻扯一下灵霄,一脸怯生生道:“不过官人要责罚,小怜绝无怨言,只是官人要甩下奴家,是万万不可以的。”

“嗯不错。”灵霄点点头,笑嘻嘻看着王贤道:“你就乖乖带我们上路吧。”

“你当是郊游呢?!”王贤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朝灵霄吹胡子瞪眼起来:“上次在泰安,我就后悔的要死!这次决计不能再带你们上阵了!”

“上次要不是我们,你坟头都长草了!”灵霄哪里会跟王贤客气,反唇相讥道:“我们要不跟着,谁来保护你?!”

“反正,绝对,不行!”王贤竟理屈词穷了,只好摆出独裁家长的嘴脸。

“不行也得行,反对无效!”就像在兄弟们面前,摆长官架子无效一样。王贤在灵霄和顾小怜这儿,依然当不了独裁家长。

“是的官人,我们说过的,生死都要在一起!”顾小怜固然不像灵霄那么蛮横,但固执一点不比灵霄少。

“你们!你们……”王贤彻底没了咒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

最终,除了猜拳输掉的那个倒霉蛋,王贤身边所有人都跟着大军出发了。王贤将所部一万人马分出三千留在青州,让倒霉蛋和王知府一起守城,自己带着七千人马从南门离开青州城,在那亲兵带领下,往益都山区进发。

那倒霉蛋和王知府在城头相送,看着大队人马离城而去,郁闷的一边跺脚,一边使劲打自己的手,骂骂咧咧道:“不争气的东西!怎么能在这上头输给人家呢!”

王知府看着这尖嘴猴腮、疯疯癫癫的小个子,不禁暗暗挠头,陪着笑道:“时千户,城头风大,咱们下去吧……”

不错,那倒霉蛋正是时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双天下最灵巧的手,居然会划拳输给那些家伙!正恨不得把右手剁下来,听到王知府在旁边絮叨,时万把脸一拉,没好气道:“滚一边儿去,看着你就来气!”

“哎……”王知府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如此无礼,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戴罪之身了,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便讪讪笑着下了城楼。“那您慢慢待着,下官先走了。”

“滚滚滚!”时万不耐烦的挥挥手,待那王知府离去,他嗖得蹦上箭垛,站在那里手搭凉棚,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急的抓耳挠腮。

“师傅,当心别掉下去!”身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动静冷不丁响起,吓得时万险些摔下城头去。

时万趔趄了一下,转身就劈头盖脸朝那小子骂道:“兔崽子!你想弑师灭祖啊!吓死老子了!”

“师傅,我没有!”那满脸郁闷的小子,正是前番新入伙的张栋。这小子禁不住时万的诱惑,已经拜在他的门下,成了圣手门门主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最近一直跟着时万,学习……鸡鸣狗盗之术。

“老子说有就是有,不许反嘴!”时万瞪着张栋,张栋虽然没再吭声,却郁闷的回瞪着时万。

师徒俩顶了会儿牛,时万一巴掌拍在张栋屁股上,失笑道:“臭小子,我看出来了,你分明是心里有火,拿老子泻火呢!”

“别再打俺腚!”张栋闷声道:“师傅还不是一样,人家都跟着去了,就留你在城里待着!”

“嘿嘿,”时万笑道:“怎么,你小子也想跟着去?”

“当然!”张栋昂然道:“又用不着俺守城,为啥不让俺跟着去?!”

“改改吧,俺俺的,难听死了。”时万笑骂道。

“师傅,”张栋忍不住问出心中疑窦道:“您说,是不是俺……我上回表现太差了,他们不愿带俺了?”

“哈哈哈哈!”时万放声大笑起来,心里的郁闷似乎也冲淡不少。

“看来就是了……”张栋黯然低下头。

“是个屁!”时万重重拍了张栋的屁股一下,骂道:“臭小子,竟然敢怀疑师傅的眼光!你要是真差劲,老子能看得上你?!”

“那是……为什么?”张栋被搞糊涂了,都顾不上自个儿的屁股遭殃了。

“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再去冒险,”时万敛住笑,缓缓说道:“你还是乖乖练几年再说吧!”

“难道说……这次也会有危险?!”张栋瞪大双眼:“那咱们更不能在后面缩着了!”

“快闭嘴吧!老子都烦死了!”时万郁闷的一甩手,蹲到箭垛上唉声叹气。他就是再随性,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离开青州,要是白莲教突然出现,把青州夺了去,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栋郁闷的闭上嘴,瞪大眼看着远方的山川,想象着那些传奇般的前辈们,又将展开一场怎样的传奇经历……

……

援军出城十里便到了青州西南的益都山区。青州东北是沃野平原、人口稠密,西南山区连绵,泰沂山脉的崇山峻岭横贯数府,既有兵源又有根据地,实乃农民造反的绝佳场所。

然而王贤此刻却是在镇压起义的一方,这连绵群山便成了他最危险的敌人。部队一入山,王贤便命人全神戒备,将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还不够,又让锦衣卫也负责起侦查警戒工作,宁肯慢一些,也绝对不能落入敌人的包围圈!

中午时分,行进到了莲花盆。这时斥候来报,前方马山一带发现白莲教的军队,观其阵势有数千人马,应该是负责防御前来救郭义的援军的。

王贤已经将这一带的地图装到脑子里,闻言又仔细询问了白莲军的布防情况。这些详细情报是锦衣卫带来的,王贤自然信得过。沉吟片刻后,王贤对众将道:“必须消灭这些敌人,才能继续前进。但敌军选择的阻击地点,对我们十分不利,正面突破难度很大!”

这时周勇将地图铺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王贤将白莲教的军队布防情况在地图上标出,众将不由点头,认可王贤的判断。

“从这些敌人的着装看,正面的敌军全都甲胄在身,明显是嫡系部队!南面的两千余人却只是红巾裹头,身着布衣,显然和正面的敌军不是一伙。”王贤沉声道:“我们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可是南面地势陡峭,攻击难度最大,甭管嫡系还是杂牌,有这两千多人在,咱们就攻不上去!”一名姓刘的千户缓缓说道:“而且敌人还可以随时增援!”

“所以要先将南面的敌人调走!”王贤拿定主意,沉声下达命令道:“本座将亲自率五千兵马从正面佯攻,将马山南侧的敌人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