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决定在湖边开一个篝火晚会,庆祝这个历史时刻。自然得到众人高度的拥护,宝音让博尔济吉特的猎手们喂饱了仅存的战马,带着弓箭撒了欢地出去打猎。王贤则带着汉家兄弟们下湖游泳,捉鱼摸虾。
这湖多少年没人涉足过,里头鱼虾极多,个大肉肥,王贤他们筑堤放水,关门捞鱼,收获很是丰富。
黄昏时分,宝音他们带着猎物满载而归,营地里也点起了大堆大堆的篝火,大伙儿便一起处理打到的猎物和鱼虾,到了天黑时,火堆上烤起了黄羊,锅里炖上了鱼汤,那香味飘向了四方。
大伙儿围着火堆,不分男女蒙汉,手拉着手、唱啊跳啊,一路千辛万苦、风雨同舟下来,他们早已经亲如一家人。虽然没有美酒,但甘甜的湖水便足以让他们陶醉,更别说还有美味的烤羊烤鱼和虾汤,足以大快朵颐了。
悠扬的马头琴再次响起,这次的琴声中没有苦难,只有欣喜和希望,唱的是王贤曾唱过的那首《天堂》,当然用蒙语重新编写过的。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王贤一脸陶醉地跟着哼唱一阵,对边上对着火堆出神的宝音笑道:“今日再唱这歌,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哇。”
“什么滋味?”宝音愣愣问道。
“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王贤重复下最后一句,拉着宝音白嫩的小手道:“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
“这才不是你的家,”宝音却抽出手,幽幽道:“你的家在中原,在京城。”
“没听说过第二故乡么?这是我的第二故乡。”王贤笑道。
“那你还会回来草原么?”宝音眉目中闪着莫名的光,巴望着他道。
“当然,”王贤笑道:“只要一有闲暇,我就会带你回草原的。”
“不。”宝音神情一黯,低声道:“是你来看我,不是你带我回来。”
“怎么,你想不跟我回京城?”王贤一愣道。
“你是汉人,中原是你的家,我是蒙古人,草原是我的家。”宝音摇摇头,垂首轻声道:“我得在草原上,守护着我的族人……”
“你个傻妞,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了男人还用自己扛么?”听了她后半句,王贤臭屁地笑起来,揉着她的脑袋道:“一切有本大人在呢!放心吧,你们族人我会妥善安顿的,保证在河套没人敢欺负他们!”
“你准备怎么安顿他们?”宝音狐疑道。
“这个么……”王贤干咳两声道:“还得进京后面圣再说,皇上对我还是言听计从的。”反正吹牛不上税,王贤自吹自擂起来。
宝音却抿嘴一笑道:“好像你都没有面圣的资格……”
“呃……”王贤登时像被卡住脖子,好一会儿才干笑道:“瞎说。”
“不然那次你为何不自己,把我押到皇帝面前请功?还得请皇太孙转送?”宝音淡淡揭穿他道:“其实你是皇太孙的幕臣,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吧。”
“……”王贤老脸一红,挺着脖子道:“就算像你说的,这点事儿皇太孙也能办到,你总不会怀疑我对太孙的影响力吧。”
“当然不会,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么。”宝音摇摇头,话头一转,低声道:“可他估计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吧?”
“这你也知道?”王贤苦笑道:“想不到我家宝音还能掐会算。”
“我不是能掐会算……”宝音低下螓首,幽幽道:“你不奇怪我为何能从宣府逃脱?”
“奇怪。”王贤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原先问了她也不会说,在戈壁上问也没意义,是以一直没张口。但现在,显然是时候说开了。
“我不是神仙,没有你们的内鬼放人,我跑不了。”宝音轻声道。
“那是什么人?”王贤沉声问道。
“是几个蒙古人,他们说自己是瓦剌的支持者,愿意冒险放我回去,让我带他们投效马哈木。”宝音如今已经情归王贤,自然原原本本告诉情郎道:“我当时信以为真,自然无不应允,在他们的帮助下,绕过一道道岗哨,很轻松出了宣府。之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带着我追上了你们的大军。”
“……”王贤听得背后飕飕发凉,强迫自己先不要胡思乱想,听宝音说下去。“后来到了达康哈里海,他们探听到消息说,明军将从九龙口一带经过,让我赶紧去通知马哈木,提前在那里设伏。他们则要继续潜伏,随时探听最新的消息,争取再立个大功。”
“我被他们送过了图兰河,便一路疾驰回到营地,向我哥和马哈木他们说了这件事,”宝音接着道:“我哥自然不会发表意见,但马哈木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让我哥和脱欢,带着一万人马到九龙口设伏。”
“原来是这样啊。”王贤终于知道,为何朱瞻基会那么衰,原来是被人精心算计了!
“后来我听说,瓦剌军在忽兰忽失温大败,才知道明军的主力其实还在图兰河,便知道自己被他们耍了。”宝音恨恨道:“正当我们要去铁山和马哈木汇合,斥候却禀报说,有一支明军在快速接近。脱欢想吃掉这只明军,挽回颜面,我哥当时却犯了嘀咕……他对我说,有人要借刀杀人,让我们背负杀害明朝大人物的罪名,后来果不其然,我们竟围住了大明的皇太孙!”
“脱欢当时是一心想要擒下他,逼迫明军退兵,我哥却有不同看法,他说大明那边祸起萧墙,有皇位竞争者想要借我们的手,杀掉大明的太孙殿下,这罪名我们是万万担不起的。后来好说歹说,终于劝得脱欢同意,改为招降。脱欢还算谨慎,怕有人冒充太孙,便让我跟他一起认人,”说着她面带笑意地看看王贤道:“其实我一听声,就认出是你这个混球来了。但我不想吱声,因为我哥的意思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把大明太孙放了,卖给大明个好,将来也好相见。”
“原来如此。”王贤点点头,过往的疑窦已经全解开,但他的心情却更沉重了,之前吴为便说,朱瞻基的处境很不好,现在一个半月过去了,也不知他现在挺过难关没有?能不能躲过那些恐怖的明枪暗箭!
“所以你还是打听清楚了再回去吧。”宝音竟反过来挽留王贤道:“免得撞到人家刀口上。”
“嗯。”王贤点点头没有说话,但宝音多了解他?能看不出他已是归心似箭了。她轻轻一叹道:“所以你先别管我,回去京城帮你们太孙坐稳位子,至于帮我们博尔济吉特立足的事儿,晚两年也无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能从大漠中走出来,就能克服一切困难!”说到最后,她指着自己的单辫,俏面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道:“你放心,我会一直等着你,不会给你戴绿帽的!”
“咳咳……”王贤苦笑连连道:“你也别太悲观,博尔济吉特的事,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次大漠之行,我得到一个经验,就是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宝音缓缓将螓首靠在他的肩头上,轻声道:“我先在草原上站住脚,你和林姐姐要是在中原有危险,随时可以来投奔我,放心,我还是会叫她姐姐的。”
“呃……”王贤心说,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刚才还说得那么严肃,下一句就跑到后院的论资排辈上了。
“你还不放心?”见他面露踯躅之色,宝音有些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好么!”
“靠,你这么漂亮,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在外头。”王贤瞪她一眼道:“我会睡不好觉的。”
“你是在吃醋么?”宝音开心笑起来道。
“这哪是吃醋?”王贤翻白眼道:“顶多算是……吃干醋。”
“放心啦。”宝音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柔媚笑道:“我已经跟吴大哥要了那种药膏,明天就重新涂上,你一日不来接我,我就一日不恢复容貌,这下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王贤嘟囔一句,狠狠盯着宝音看起来。“我得多看两眼,不然回头就看不着了!”
“傻样,”宝音突然媚笑道:“光看看就完事儿了?”
“你不让我动你的!”王贤郁闷道:“我可不敢对你姑奶奶用强。”
“笨蛋,人家改主意了……”宝音凑在他耳边,吃吃笑道。“你还是先斩后奏吧。”
“靠,不早说!”王贤一抄手,打横把她抱起来,对众人得意洋洋道:“老子失陪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王贤抱着羞得直挣扎的宝音,大笑着往芦苇深处走去。
来到芦苇丛中,已经完全恢复了野兽般体力的王贤,用脚踩倒了一片芦苇,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铺平了,将软得像面条似的宝音,轻轻抱到上面。宝音羊羔似的眯着眉目,娇躯微微颤抖着,再没了平时的骄傲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