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刘铁一根烟,唐逸若才所思的道:“白山作为我们辽东唯一一个民族自治州,班子的调整可是要慎重啊,这些年,我们辽东和南北朝鲜的经贸往来越来越密切,如何把白山展好也是省委省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个问题,有时候复杂起来就千奇百怪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国际影响。”
刘铁微微点头,他深有同感,北朝就不说了,南朝一向对白山的经济展兴趣十足,白云山市市委书记被双规,在南朝媒体上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唐逸又笑着问:“老袁是什么意思?”
老袁就是组织部分管干部三处和四处的副部长袁鸣渝,白云山市市委书记的人选省委意思是要组织部来提名,也就落到了干部三处,落到了袁鸣渝的头上。
袁鸣渝在白山任过职,同刘铁私交甚密,同样袁鸣渝在白山期间就得到赵伟民赏识,赵伟民沉沉浮浮中他对赵伟民的态度始终如一,这也使得他和赵伟民的关系有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亲厚。
听唐逸问,刘铁道:“鸣渝也在犹豫啊,白山您也知道,贫穷落后,咱们省的国家级贫困县一多半都出在白山,这不是一个解放思想的问题,有的县,人均受教育年龄还不到五年。经济展不起来,各种事情倒是层出不穷,民族自治州嘛,一点点小问题就是热点,随时都可能惹火烧身,有展潜力的年青干部谁愿意去白山?鸣渝谈了几个,都不大情愿,还有马上回头找人去说情的。”
说到这儿刘铁就苦笑起来,又说:“有一名组织部的处长,鸣渝本来很看好,但一听去白山,转头就去伟民部长那里诉苦去了。这还是提拔呢,平调的就更不用提了。当然,愿意上的也认大有人在,但也不能滥竽充数不是?”
唐逸就笑:“省委后备的第三梯队看来有问题啊!”
刘铁微微一怔,心里紧,他可是知道这位年轻省长这么一句轻飘飘一句话会引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唐逸随即就笑着摆摆手,说:“有人不愿意去?要我说这个位子可重要着呢,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谁想干这个州委副书记、市委书记,要立军令状,要有展白云山市甚至带动整个白山展的构想,想去镀金的一概免谈。”
见唐逸不再提起“第三梯队”的话题,刘铁稍微心安,默默点头。
唐逸随即又和刘铁闲话家常,聊了多半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在白山班子的人事问题上提出他理想中的人选,刘秋告辞时还疑虑重重,实在不知道唐逸心里是怎么想的,话里话外听不出一点端倪。
送走刘铁,田野回到办公室,唐逸却正抓空在和宝儿通话,在境外,毕竟有太多顾忌,唐逸和宝儿可是有几天没有说话了。
田野正想退出去,却见唐逸招招手,示意他在沙上坐,田野就微微一笑,坐在沙上,沏了两杯香茗。看着唐逸的笑容,他就知道省长在和谁讲电话,这个看起来对任何事都很冷淡的高官,只有对着宝儿才会笑的这么舒畅,当然,或许还有其他人,但那就不是田野能在旁边听的电话了。
“叔叔,我能扶着双杠走十几分钟了呢!”宝儿甜甜的笑。
唐逸虽然没时间和宝儿通话,但对她的病情进展自然清楚得很,高医生每天都给她按摩,贾静茹老师则正在进行偏方的实验。宝儿现在小腿和双脚还是没有一丝知觉,不过扶着人已经勉强可以移动。
“恩。”唐逸笑了笑。
“叔叔,过年的时候,干妈来香港了,唉,差点和小璐姐姐撞上,吓死我了!”宝儿唠唠叨叨的,唐逸却略有尴尬,干咳一声,说:“过年了,过几天送姥姥那边的亲戚去看看你。”
宝儿哦了一声,虽然小时候在夏家被歧视,但现在的宝儿早已经是那边姥爷姥姥的心头肉,兰姐一直瞒着宝儿的病情,但现在看,也瞒不下去了。
“叔叔,干妈准备推荐我去军委另一个研究所参加培训,我还是回国吧,资料都是绝密的,用网络传输不安全,要人带来带去的太麻烦了。叔叔,我回北京好不好?”
唐逸就是一笑,看来宝儿在香港真是待够了,想方设法也要回来。她要参加的培训唐逸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见过相关文件,应该是关于信息战、电磁战的,宝儿可能是参加病毒武器、网络嗅探武器、网络侵入等模式哟的相关基础指导。这类技术尚不成熟,是急需年青信息专家成熟起来挑大梁的。
唐逸笑道:“你呀,就乖乖在香港养病,现在还是要充电,多学点知识,奶奶不是给你带了好多资料吗?多看看。”
想来宝儿在那边就垂头丧气的小声哦了一声。
唐逸挂电话的时候田野也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田野养气工夫也是极好,从来是不急不躁。
坐到了田野身边,唐逸就轻轻口气。
田野轻声道:“法院已经开始执行冻结刘金堂、张继业和六名从犯的财产。”
唐逸微微点头,宝儿被伤害案马上就要第三次开庭审理了,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开庭。检察机关以故意伤人罪对刘金堂等八人提起公诉,又因为刘金堂等六人均为国家干部或在编不在编警务人员,影响极为恶劣,且致受害人人重度残疾,法院量刑应该会用刑法二百三十四条最后一款,“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同时附带的民事诉讼可就是天文数字了,但有香港仁爱医院的证明以及贾静茹老师作为专家证人,更主要的还是会有总参情报部门军官出庭作证宝儿这次受伤带给宝儿甚至国家的损失,就算法院再怎么压低民事赔偿数额,只怕八人倾家荡产也根本赔付不起,如果不是省里在处理这个案子上极为低调,一直在秘密审理,怕是这案子很快就会热炒成国内第一索赔大案。
田野是知道那天文数字的索赔金额的。说实话,他觉得这八个人还不如被判死刑来的爽利呢,不但以后再没有好日子过,就算能活着从牢房走出来又怎么样,不名一文的穷光蛋,还是坐过牢的,没准还要背着巨额债务,更严重的是他们得罪的人是谁,十几年后,唐省长会在什么位置?田野想想都为这些人悲哀,还真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白山,你去过吧?”唐逸的话打断了田野的臆想,急忙放下茶杯,笑道:“去过,去年底的时候还去转了转,咱省唯一一个民族自治州,自然要去。”
唐逸就笑起来,说:“这一转眼啊,咱们都是辽东人了,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把爱人的工作调过来?要准备打持久战喽。”
田野笑道:“小民今年上初一,一时半会她可走不开。”唐逸点点头,琢磨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考虑回部委?这样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办法。”
田野忙道:“省长,您不用操心我,我爱人特别支持我,跟着您,去哪都行!”田野心里却是极为惊讶,看情形唐省长是准备要自己动动了,其实省委正副职的秘书大多三四年动一动,而自己刚刚跟了唐省长两年,当然,是从改委跟下来的,别人看来,年头也不短了。只是,唐省长准备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从唐省长话里,田野也听出唐省长没有准备借着这次换届挪挪位子的想法,当然,从来辽东第一天起,唐省长一直传递的信息就是准备在辽东大展拳脚,不过人事上的事,就是当事人很多时候也说不准,总要尘埃落定后才知道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省长,我是真准备在您身边多干两年。”田野说得是心里话。他刚刚到唐逸身边工作时,只是名副处级秘书,当然,分配到唐逸身边没几天就提为了正处。来到辽东后,很快就提为副厅,府一号的专职秘书,挂了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头衔。这就是能被大领导赏识的好处,快获得提升,是秘书的优势,而且任谁也说不出闲话。不说这个,就说在唐逸身边工作,随之结识的人力资源那是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田野是真不想离开唐逸身边。
唐逸笑了笑,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现在要用人,白山要展,你说吧,怎么办?”
田野不再犹豫,随即就点点头,“那我就下去!去白山!”唐省长下了决心,田野就不再多想。
唐逸赞许的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穷山恶水啊!田野,这场仗不好打啊!”田野笑道:“有省长作后盾,没什么不好打的。”他短短时间,已经知道唐逸准备将他下放白山所蕴含的信任,白山和宁边是辽东最落后的两个地区,但这些年随着华逸集团在西伯利亚大农庄的展,宁边和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联系渐渐紧密起来,也渐渐将白山抛在了后面。唐省长,是希望自己能震一震一直古井不波的白山,能给白山带去一些新气象。
“我可不见得是你的后盾,那里可是处处都有火种,小心被烧到。”唐逸笑了笑,听到客厅门铃响,就摆了摆手,说:“不一定要你去,你就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田野点头,心里却知道,大概**不离十了。
办公室门哒哒敲响,田野起身去开了门,来的是延庆市市委书记贺克强,田野冲他点点头,就退出办公室,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贺克强昨天来省里开会,知道唐逸今天回春城,特意多留了一天,上任之后,还没有和唐省长见过面。
看着贺克强唐逸就笑,做个手势,说:“坐吧,随便坐,怎么样?市委书记这把金交椅不好坐吧?”
贺克强刚刚上任就被刘兆坤来了一个下马威,年初一延庆四大班子领导干部给坚守战斗岗位的职工拜年,随行市电视台的镜头根本就没怎么给贺克强这个市委书记,大部分时间都是放在了刘兆坤身上,贺克强虽然不大在乎,但毕竟有些窝火。
当然,这些话题是不会同唐逸讲的,贺克强笑道:“担子是有些重,唐省长,在延庆我又重新审视了五个试点县的资科,去华亭县跑了跑,有点不成熟的意见想供您参考。”
唐逸微微点头。
贺克强犹豫着,斟酌着用词,以免把唐逸激怒,缓声道:“是这样,现在我们推行的集体所有制我觉得有一个弊端,就是农民没有言权,可以说,广大农民是很被动的进行集体化,政府主导作用痕迹太重。对集体农庄的影响力也占绝对优势,现在试点少,从上到下,无数双眼晴都盯着,这些班子不会也不敢出现什么大问题,不过要是真的推广开来,很可能会出现形形色色我们想不到的问题。”说到这儿,贺克强就看了唐逸一眼,见唐逸面色如常,他才稍稍心安,继续道:“这个问题,可能会随着反贪局在各地的建立,我们慢慢走向法制社会得到解决,但这个法制社会要实现,需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唐逸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就全国范围来说,三五十年内能起到一定的柞用就很好了。”
看着贺克强,唐逸却是越来于欣赏他,这也是自己一直考虑的问题,笑了笑,唐逸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概括来说,就是农民被集体化了,是吧?”
贺克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唐逸略一沉吟,说道:“其实集体化农业,最主要还是要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给农民创造集体谈判的能力,不能为了集体化而剥夺农民的谈判权。所以,我也在考虑,在延庆各个试点公司推动工会或者说农会制度吧,要入股的农民对公司有真正的决定权,当然,这个决定权不能是盲足的,人多往往就不好办事,怎么来组织是个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