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人哭泣就有人欢笑,这是颠颇不破的真理。
就在田青的家属亲人在南港市局大院里悲天抢地个没完的时候,市委书记被杀案案发一周后,在省城近郊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庄里,吴振邦正悠闲自得的跟几个朋友把酒言欢,聊着各自的生意经。
谈不上弹冠相庆,毕竟在他眼中,田青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还不至于让他兴奋得立刻在他这个紫龙山庄里头开party庆祝。
事实上在听到消息后,他也不过是对其手下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就行了。他这个醉翁之意显然不在酒上,而是要杀鸡给猴看,现在鸡已经宰掉了,猴儿若是还不识相,那么不排除他还有更加雷霆的手段让对手屈服。
说起来,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自古华山一条路,他现在就在攀登华山的道上,此道艰险异常,他也几乎是把全副身家都押在了西州的房地产市场上了,容不得半点有失,若是任由自己在西州的投资打了水漂,那就不仅仅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么简单了,他辛辛苦苦花了十几年时间,劳心劳力,还又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才打造出来的商业帝国将一夜间彻底崩塌掉。
这绝对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哼,这是你逼我的”
吴总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招牌式微笑,跟来自香港的老朋友,何爵士轻轻碰了下杯子:“何老,请”
“请”
何爵士笑眯眯的微微扬了扬手中精美的高脚杯道,杯中猩红的酒液摇曳多姿,像极了从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液。
何爵士今年刚六十出头,虽然还未步入古稀之年,但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快比臭水沟还要深了,当然,他人显老但心绝对不老,刚刚跟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半山腰的温泉浴场打了一场露天香艳战役的他,此刻脸上满是泡过天然温泉后的红润,是的,这个老色鬼红光满面,一副龙精虎猛的派头从容自得的坐在亭子里,如果再给他来一个连的美*女,相信他也能够统统干掉。
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何老鬼出身贫寒,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去特首办公室跟特首喝茶聊天商谈港事的超然地位,完全得益于一个“狠”字,不仅对别人狠,他对自己也绝对够狠,七十年代靠一把砍刀起家的他,现在这副富家翁的慈祥表象无非是个皮相罢了,早已经洗白了,尤其是花大价钱在香港回归前捐了个港府爵士这一手笔,更是他颇为自得的一件得事。
浅泯一口杯中美酒后,何爵士回归正题,虽然刚刚享用了吴振邦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几个学生美眉,但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还是得聊清楚。
“吴总,你也知道,你这里的钱拖得太久,我那边也不好跟人交代,毕竟那边现在的话事人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咱们是老朋友了,我讲话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过来之前,那边的几个老鬼已经开会商量过了,最多能再宽限你两个月,若是年后还不见第一批利息到账,到时候我也不好替你托辞了哦。”
吴振邦闻言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沉,他现在手头上真没什么现钱了,此次跟何老鬼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何老鬼在香港那边的资源罢了,他先是在那边跟几个社团的大佬以这边的地皮作抵押,拆借了十五个亿,月息5个点,算不上高利贷,但也差不多了,然后再用这笔钱从欧洲进了一批紧俏的电子产品,药品等物资,进货的渠道都是何老鬼铺好的,至于这边的渠道,他干这活儿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就联系好了买家,只等货物一到,立刻就可以转手出去,盈利是板上钉钉的。
说白了,他这么干实际上就是空手套白狼,如果这批货顺利转手,那么他估计除了还掉从何爵士等几个香港大佬拆借来的短期贷款,最少还能翻倍赚上十多个亿,有了这笔钱,那么这边的几家商业银行的到期贷款也就有了喘息之机,虽然还不能完全还上,但最起码可以先把利息给填上,不至于天天被那几家商行的老大盯着屁股催款,维持住大开发繁荣昌盛的局面,等西州这边的市场好转,那么他不仅度过了这个劫,还能大赚一票,说不定,从此跻身百亿富豪俱乐部也不是没有可能。而这,也是他铤而走险放手一搏的原因所在,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只可惜,这次他很不走运,刚把路子搭好了,谁知偏偏碰上了南港声势浩大的专项整治地方走私行为的“清网行动”,结果很自然的,以往在这条海路上畅行无阻的他也倒了霉,一整船货全栽了。
他这船货其实倒也办了入关手续,但他还是用的老伎俩,办的依旧只是个转口手续,也就是说明面上他这船货只是在南港停留一下就再转发往国外的,可问题是,你这船货直接从香港发货出去不行,偏偏还先费了老大的劲运来南港再转港,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虽然这时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可在以往这无非是个不入流的障眼法,只要有钱在海关那边疏通一下,差不多就能过关的了,但这次不一样了,南港新成立的缉私办可不是傻子他家开的,当即以手续不全,把他这船货全都暂扣了下来,现在还在南港海关的保税区仓库里头老老实实的待着呢。
货被扣住了,吴总当然心急如焚,当即联系了一些老关系,甚至南港地方海关的廖关长也被他叫到了省城吃饭,可奈何这船货不是海关给扣的,而是那个新成立才小半年的所谓的联合缉私办给扣下的,廖关长即使有心帮忙,却也是爱莫能助,最后没办法,他就叫人拎了一麻袋钱找到了缉私办的负责人,也就是南港市委书记田青,可谁知道,这个处级干部官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他派去打点的手下连门都没进去就给轰了出来。
于是乎,他一怒之下,便动了杀心。你不是不给老子面子吗,那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看。杀人越货的事儿老子也不是头一回干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的想法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对岭西官场颇为熟悉的他心里边很清楚,高层换人后,官场势必动荡不小,跟他素有嫌隙的陈扬这次百分百得滚蛋了,他只要能咬牙再坚持这小半年时间,等西州易了主,那么他才有生机,这次田青之死,也是意在给陈扬一点颜色,他**的别挡了哥们的财路,识相的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然,这次是收拾你的小弟,下次就该轮到你了。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现在陈扬还在位置上,哪怕杀了一个管事的,可换的人铁定还是陈扬的小弟,他的货依旧是拿不出来,而这又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不说别的,香港那几个社团的老古董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没辙儿,他只有先稳住这个打前哨的中间人再说。
吴振邦浅泯一口酒,混不在意的把杯子往石桌子上一搁,莞尔轻笑道:“何老,咱们合作了这么多次,我的人品如何,你还信不过吗?”
何爵士刚刚才享用过别人吴总提供的美眉,这时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就笑道:“吴总,你的人品我当然信得过,只是,这船货现在不是被扣住了吗,都快半个月了也没个消息,我倒是不急,可那边的几个老哥们都有点急了,就怕这船货真要是取不出来就难搞了不是。”
吴振邦淡淡一笑,道:“何老,你放心好了,我这边关系都疏通好了,省委近期就会有人出面斡旋,南港搞的这个狗屁缉私办本来就是违规单位,你等着,最迟月底,我这船货应该就能捞出来,而这边的几个大买家都联系好,到时候货一出来,钱货两清,我连本带利的一块给你们转过去,哦,对了还有,等这笔生意搞定,我再多给你3个点的抽成,算是感谢你的帮忙了。”
吴总大口一张就是两千多万的酬劳,可何老鬼也是个人精,虽然心动不少,但还是不无担心的道:“吴总,怎么西州的那个什么陈书记这么难搞,上回好像你也是费了不少周折,还赔了不少钱,这次干脆连货都捞不出来了,这种事,时间拖得越长越难搞啊。”
他在内地做生意时间挺长了,用钱开道基本上就没碰到过什么难题,一向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不知道用一捆捆的人民币砸倒了多少个道貌岸然的高官了。因此,对于吴振邦迟迟没搞定陈扬他表示十分费解。按理说,上回吴振邦就在南港栽过一次,后来好不容易把手续补齐才搞定的,到现在都过了快两年了,怎么还在同一个地方栽跟斗,没道理嘛。
吴总是有苦说不出,这时干脆不说,再次举杯相邀:“呵呵,何老,我心里有数,来,喝酒,喝酒。”
就在何爵士应邀举杯之际,只见一个身着黑西装的青年快步走到亭子里,吴总见状,朝何老鬼歉意的笑笑,起身走到一旁,那男青年这才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汇报道:“吴总,我打听到了,那个姓田的今天下午在西州殡仪馆开追悼会,陈扬应该会到。”
“哦,那我去会会他好了。”
吴振邦风轻云淡的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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