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十方的话很有道理,做为像他这样大牌的一个明星,放在任何一个晚会里,他都有足够的资本随意挑选歌曲和出场位置。只要他肯点头,恐怕所有的主办方都会把他当成神仙一样供着了,哪儿会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真的,自打他出道以来,除了开场和压轴这两个位置,还真没有在其他位置上出过场。
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次他肯来是给中影高董的面子。当然,他也不是白来的,以他的身价,出场费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而除了他之外,其他明星那可全都是来义演的。只是纽葫芦要面子,就没跟陈扬明说,私下里把这钱给付了。
纽葫芦在圈子里混的,当然能听明白这个道理。但眼下他实在没办法,前面打了一百遍那个中影高董的电话,可对方现在不知跑哪里玩明星去了,居然关机了。而他跟谭十方也就是泛泛之交,在饭局上碰见过几回罢了。
本以为凭着自己跟高董良好的关系,而且又已经付过出场费了的,谭十方多少都会卖点面子,前面他就让公司里的手下过来通知谭十方的经纪人,说是要调整一下出场顺序,可他的手下别说要见谭十方的经纪人了,就连对方的助理都没见着,一个保姆就给打发回去了。
保姆撂下一句话,说什么只要听到开场主持人介绍的不是谭十方出场,立马走人。
这不,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场了,他这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要知道现场起码有四成的人是谭十方的粉丝,就冲着他的名字从各地赶来的,要是没看到谭十方出现,保不齐会出现什么乱子。
要真出了事,以纽葫芦的性格,怕是这辈子心里都有疙瘩了,当初他可是拍胸口亲口跟陈扬保证过的。
现在听到谭十方的话里没有一点转弯余地,他强忍怒火,打着商量道:“谭十方,你知道我跟李董的关系,今儿个事出突然,你要是给我一个面子,我纽葫芦承你的情了,出场费方面我再多支给你十万块。”
“哼,纽总,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十万块算个鸟啊!”说话的是谭十方的经纪人,一副高级狗腿子的嘴脸。主子都还没发话呢,他已经先杠上了。
他接着又说:“纽总,我这么跟你说好了,我们十方一年到头也不会参加几场演出,今天肯来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们这么胡乱安排,赶明儿报纸上可就该瞎写了,说什么我们十方巨星地位不保了这种屁话,你说你负得起这责吗?”
“张哥,这没你的事,下去吧。”谭十方缓缓吹着滚烫的热茶,头也没抬的轻声说道。
“哎,哎。”经纪人立刻点头哈腰的退下。
谭十方喝退手下,接着说道:“呵呵,纽总,就算我答应,你瞧,我外头的那些歌迷影迷们也不答应啊。而且,我待会还得参加个很重要的Party,这的事儿一了就得飞回去。我看啊,你还是尽快去跟组委会协调一下吧。”跟着又看看手表,“呵呵,时间不多,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场了哦。”
纽葫芦正要再说,外头的帘子打开,组委会负责人秦方也走了进来,恭敬的朝谭十方笑笑,然后拉过纽葫芦到了外面,低声说道:“纽总,已经都安排好了,谭十方的两首歌放在第八个位置,可以帮晚会掀起一个小**。”
纽葫芦负责联系明星跑场,陈扬因为工作忙,组委会这边的具体事宜就交给了区宣传部的秦方负责,两人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电话联系,也算是很熟络了。
因此,纽葫芦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开口道:“老秦,我跟你明说吧,这姓谭的死活不肯答应,说是不让他第一个出场他立刻走人,我这正发愁呢。”
“啊?”秦方脸色大变,急道,“纽总,那可不成啊,谭十方要是走了,待会儿还不得出大乱子的啊。陈书记前头还交代过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统筹安排,这......”
“可不是嘛。”纽葫芦也是皱眉不已,又拍了拍秦方的肩膀,“好了,我再想想办法。如果你们陈书记打电话来,你让他放心,我会搞定的。”
秦方看到纽葫芦脸色不大好看,心里可不相信他真能搞定,但他更没办法了,忧心忡忡的转身走到下一个化妆间去了。
纽葫芦则马上又转身回了房间里,却看到谭十方已经换上一身白色的礼服,打着个领结,举手投足间巨星范儿十足,一副马上要登场的准备。
看到纽葫芦回来,谭十方微笑道:“纽总,怎么样,沟通好了吗?”
纽葫芦咳了一声道:“十方老弟,组委会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两首歌安排在第八个出场。”
谭十方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时,正好外间传来现场主持的声音:“现在,我们有请第一位出场的表演嘉宾,刚刚在柏林电影节获得银熊奖载誉归来的苏冰小姐为我们献上她的新歌......”
主持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总算把幕报完,台底下顿时掌声响起,同时,嘘声也有不少。显然本以为谭十方会第一个出场的粉丝们不乐意了。
谭十方很潇洒的耸耸肩:“哦,看来我也没什么必要再等下去了。”说完就转头对旁边的经纪人道,“张哥,你叫小武去准备好车子,一会咱们就过去。”
纽葫芦本就不是什么受得了气的人,一见对方这架势,刚才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谭十方,今儿个我把话撂在这儿,你收了我的定钱,今天你哪也甭想去,老老实实在这给我把两首歌唱完,咱们皆大欢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又不屑的冷哼道,“我给你面子才当你是个腕儿,别他妈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跟我面前耍大牌,操,什么玩意儿!”
纽葫芦的话很明显戳中了谭大巨星的痛脚,他脸色遽然大变,登时再顾不上所谓的巨星涵养,打小养成的纨绔气儿噌的冒了出来,张口就骂道:“对我不客气?纽葫芦,老子告诉你,老子还偏就不吃你那一套,你也不瞪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真他妈以为这个圈子里谁你都能动得了吗?”
他一说完,身边的经纪人和两个戴墨镜的保镖立刻围住了纽葫芦,同时把路给谭十方让了开来。
纽葫芦倒是不惧,冷哼了一声,正要继续放狠话,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不就是谭十方吗?真没人动得了你吗?”
回头一看,原来是陈扬和项瑾并肩走了进来,秦方则跟在身后,顿时脸现尴尬,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着实让陈扬笑话了。
原本正准备动手撵人的保镖和经纪人同时怔住。
而谭十方则飞快的瞥了一眼进来的两人,都挺面生的,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过瞧那男人身边的美女倒是生得绝色,身材也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难不成也是圈里人?
看在美女面子上,他当即收敛了暴戾之气,眼睛看着陈扬,余光却盯着项瑾,诧异道:“请问你是?”
陈扬也有很多年没见过这个大明星了,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他一眼,不过见他态度不错,就把刚才进屋时的不满压了下来,点头道:“谭先生,我是辛庄开发区的负责人陈扬。”
陈扬?
谭十方没听说过,尤其是看到那美女紧紧的挨着陈扬,似乎连正眼也没打量一下自己,在他的想象当中,所有的美女见了他这个大帅哥都应该哭着喊着要扑上来跟他交朋友,跟他上床,最起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这让他的自尊心小小的受创了一下。同时,心中不自觉的对陈扬有点不爽,你丫的一个大胡子,开发区主任算个鸟啊,何德何能泡了这么个极品。
陈扬见谭十方有些发愣,当然猜不出他现在心理活动极其复杂,而且迅速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又开口说道:“谭先生,首先,我代表组委会很感谢你能来到辛庄帮忙义演,不过,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安排上有些不尽人意,希望谭先生你能体谅一下,待会儿等表演完了,我们组委会另行安排了水酒招待,再郑重表示感谢。”
陈扬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的客气了,换了是其他明星,听到一个厅级干部这么抬举自己,心里头早乐开花了。不过,在打小就在干部堆中长大的谭十方眼里,厅级干部真不算什么。他当即冷哼了一声:“陈主任是吧?”
陈扬点头:“请说。”
“我本来是很想为你们辛庄的精神文明建设出点力的,但是,对你们的节目安排我感到很遗憾,跟我在业界的地位太不相衬了。而且,一会我还有个重要的Party要参加,所以,很抱歉,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谭十方边说着,一面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定白色的礼帽,就上海滩强哥戴的那种,同时把一块灰色的高档真丝面料围脖围在了脖颈上,跟着还若有若无的朝项瑾礼貌含蓄的笑了笑。他这种笑容很讲究,既让人感到亲切又不会觉得唐突,不经过严格训练根本就笑不出来。
不得不说,他这一连串潇洒的动作,配上他那白马王子般的英俊面孔和灿烂微笑,的确对无知少女或者尚怀春梦的少妇们很有杀伤力。
但很可惜,他颇具杀伤力的笑容用错了地方。
项瑾早就不是个无知少女了,那什么春梦倒是靠谱些。在国外一个人寂寞的时候,项瑾偶尔也会做一两个旖旎的春梦,但是她的梦里面只有陈扬一个男人,往往醒来后她都觉得羞臊不已,芳心戚戚下,恨不得立刻飞回来跟爱郎真枪实弹的重温鸳梦,就比如今天中午在家里的浴室那样。
这时,看到谭十方朝自己笑了笑,她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还觉得挺别扭的。她本来就觉得娱乐圈的人都挺脏的,加上前面她和陈扬好端端的在雨中漫步着,被一个电话喊回来,当时心里就不乐意了,这下更是觉得眼前这个坏了她兴致的小白脸讨厌之极,登时忍不住扯了扯陈扬道:“陈扬,挑三拣四的他以为他谁啊?什么大明星啊,不就是个卖唱的。而且你们不是跟演员都签有演出合同的吗?按合同执行不就完了,跟他废什么话啊。笑什么笑啊,真讨厌!”
项瑾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各种表情都有。
陈扬有点尴尬,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开发区请来的嘉宾,项瑾这么说实在有点不礼貌。
纽葫芦干脆哈哈大笑了两声。
至于谭十方手下那一干经纪人保镖助理等等,则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而谭十方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极了,他没想到竟然被说得如此不堪,卖唱的?天啊,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她面前这个大帅哥是万人迷吗?
谭十方又有点冒火了,对陈扬微微颔首,冷冷的说道:“抱歉,陈主任,失陪了。”说完,还有点不舍的多看了一眼项瑾,大步走向了门口。
跟班们纷纷紧随其后。
“对不起,没我们陈书记的命令,你们就不能离开。”
门口被几个面无表情的巡防队员堵住了,他们都是新近才从镇里招收的乌合之众,天生就比较仇富仇帅,尤其对谭十方这种大明星更是没什么好感。
“滚开!别挡着道儿!”
张经纪人恼火了,冲上去就要为主子开路。
但巡防队员们依旧是板着一副僵尸脸,其中有一个甚至还极其不耐烦的把张经纪人猛推了回去。
张经纪人经常诱骗谭十方的痴心粉丝,偷吃了不少主子的剩菜,看似肥胖,其实身体早垮了,哪是五大三粗的巡防队员的对手,往后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终于扛不住,“哎哟”一声,一屁股摔坐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项瑾瞧他摔倒的动作滑稽,忍不住扑哧一声,掩嘴轻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花枝轻颤,瞬间就点亮了这间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