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陈扬的是一个维持晚会秩序的老师,胸口上挂着块牌子,属于助理导演一样的角色。
陈扬茫然醒来后,四下里看了一眼,面前这排桌子已经摆上了一些写有名字的三角牌还有矿泉水。
燕京大学副校长田芳林,水木大学重力研究所所长方填海,华中科技大学校长周川......
一大串长长的校领导名单。
原来自己占了领导的位置了。
不由苦笑一声,想找个清静地儿休息一下都不成。
转过头,边从靠椅上起身,边对那位面色僵硬的老师笑笑说道:“不好意思,这位老师,我刚才在这儿开完会,不小心睡着了。”
执勤老师面无表情的道:“那请你现在离开吧,我们这里马上要举行晚会了,领导一会就要入场就坐了。”
陈扬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学生们正井然有序的陆陆续续入座,心知不走也不行了,就朝那位老师笑着点点头道:“好的。”
跟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包,径直往侧门方向走去。
刚出到门外的一处花圃旁,手机响了起来,他便打开手包,把手机取出来,一看,是项瑾打来的越洋电话,赶紧接起。
“怎么了,项瑾,是不是那边出什么事了?”陈扬的心还吊在香港,接通后就急忙问道。
“没出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项瑾忿忿的声音传来,接着就又是一连串的很不满的抱怨,“陈扬,你知道吗,我现在可后悔了,当初我怎么这么多嘴跟你说我在这里炒期货干嘛啊,要不,你也不会让我来这里了,我都想哭了呢......”
陈扬静静的在礼堂附近散步,聆听着项瑾的抱怨,默默的体会着这些抱怨背后所包含的浓浓的情意,只能苦笑。
这几天项瑾就老是用这种愤懑不满的态度跟自己说话,他心里其实也很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自己脱不开身,他真的很想立刻飞到美国,好好的跟项瑾温存一下。成功,总是需要跟人分享的。他其实也很想念项瑾。
但是,没办法,这种捞大钱的事儿他交给谁都不放心,只有交给项瑾,他才能够完完全全放心。
项瑾见陈扬久久的不说话,以为他怎么了,忙把声音软下来道:“陈扬,你还在听吗?”
陈扬轻笑着点头道:“在听。”
“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骗人,你一定是生气了,你一定嫌我老是在你面前唠叨。”
“没有。”
“真没有?”
“嗯。”
“胡说,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表情,不然我一定能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陈扬叹口气道:“项瑾,我想你了。”
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他叫了几声项瑾的名字也没人应。
项瑾一定又哭了吧?
陈扬不由苦笑起来,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对项瑾说这些太酸的话,但就是忍不住。
“项瑾,前天晚上你睡觉前都在干什么啊?”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声“呀”的惊呼,紧接着就听到项瑾急急忙忙回话道:“你,你,我不许你再跟我说那些话了。”
陈扬哈哈一笑:“我说了什么话了?”
“总之我不许你以后再说了,还有,还有我也不会再在电话里头学给你听了的。”项瑾貌似急得都快哭了,偏又不能把陈扬的话重复一遍,只好飞快的把电话挂了。
“挂这么快干嘛,我也没说什么啊!”
陈扬撇撇嘴笑了一笑,刚想把电话拨回去,不想附近突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好像是从花坛对面传来的,好奇之下,赶紧绕了过去......
西海岸,曼哈顿一间高级豪华公寓里。
项瑾满脸羞红的抱着一个枕头,手里拿着一张陈扬跟她在东山家里的合照,靠坐在软绵绵的床榻上,脑子里尽是前天晚上陈扬跟她说的那番话。
其实陈扬真的没说什么,只是回忆了一些以往两人亲热时候的一些私话儿,这些都是很私密的东西,只有他俩自己能听得懂。到最后,陈扬居然很无耻的让项瑾学几声**声来听听。项瑾起初死活不肯,但陈扬却告诉她,自己现在就在华海出了名的富豪大酒店,她如果不肯叫,那他就打电话约人来了。虽然明知道陈扬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她心里还是莫名紧张起来,被逼无奈下,只能极度难为情的嗯啊了两声,陈扬倒也没怪她敷衍了事,哈哈大笑了几声便饶过了她。
可是,电话挂了之后,那天晚上项瑾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本来好端端的,楞是被陈扬勾起了心底里那丝邪恶的**,只想立刻飞到爱郎身边,让爱郎好好的疼爱自己一番。
此刻,她捧着俩人的亲密合照,竟有些魂不守舍起来,忍不住低下头,亲了相框里的陈扬一口,小腹处感觉一阵臊热,滚烫的大腿不觉绷得更紧了些......
华大校园,大礼堂旁边的花坛背后。
陈扬绕过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自己前面没听错,还真就是个熟人,而且是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林语?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她旁边那男的是谁?是她在大学里交的男朋友吗?
陈扬脑中立刻冒出几个疑团,本来看到林语时,他就想立刻上去质问她,为什么好端端的不在学校里带着,跑到这儿来干嘛?可是,紧接着追上来的那个男生却让他立刻顿住了脚步。
万一对方真是林语的男朋友,自己这么一冲出去,就太尴尬了。
在他心里面,林语就跟个普通的邻家小妹妹一样。刚好碰上了自己,自己见她可怜就帮了她一把,仅此而已。绝对没有任何施恩图报或者要染指对方的想法。
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权利去干涉林语的人生,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做什么工作,交什么朋友,得由她自己决定。
停下后,他的站位还不错,刚好被一簇盆栽遮住了。
“林语同学,你怎么跑出来了呢?”追上来的男生说道。
“你,你,卞主席,你别跟着我了。我,我不用你教我的。”林语边说边有些害怕连连往后退去。
“林语同学,你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呢?我们是同学,你琴弹得不好,不过这不怪你,毕竟你上大学才开始练的琴嘛。但是,我做为你的学长又是学生会主席,有义务要帮助你的啊!”男生紧跟了上来,“快,没多少个节目就该到你了。”
“我不去,陈书记说我弹得很好的,还有,我,我不想演了。”林语又往后退了一步。
陈书记是谁?卞主席有点纳闷,学校团支部好像没有姓陈的书记吧?但还是温柔的冲林语笑笑,上前一步道:“林语同学,你真要是不想演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待会儿晚会结束后,我会在附近的Boss吧订个包厢庆祝生日,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Party,做为的舞伴。”
“我不去!”林语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卞主席恼火了:“林语同学,别给脸不要脸啊,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我学习成绩很好的,你凭什么不让我毕业?”林语有些害怕,继续往后退。
“哼哼!”卞主席冷笑两声,“凭什么?林语同学,我看你可真够幼稚的!知道我们学生会是干什么的吗?”
“毕不了业我也不去!你快点走吧,不然我就要告诉带队的唐老师了。”林语的语气硬了起来。
“唐老师?哼,我告诉你吧,她是我老爸养的小蜜。”卞主席相当不屑,有点要急不可耐的往前扑了上去。
“你站住,不然我喊人了!”林语急中生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
周围不时有学生走过,卞主席很理智的顿住脚,强自压下火气,当即改威逼为利诱:“林语同学,既然这样,我也干脆把话挑明了吧。你知道的,我追求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一个没门没路的乡下丫头,跟了我,我保证你以后毕业能进总政文工团,如果你想当明星,我也可以把你介绍给张大导演,张导最喜欢新人了,到时候我再写个跟《红高粱》一样的剧本,包管你跟巩俐一样,一炮而红。”
正如卞主席自己所说的,他追求林语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以前以为凭着自己的家世和相貌,追到林语这种乡下丫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就一直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的好学长嘴脸,但眼看着明年都要毕业了,别说把林语泡到床上去了,连小手都没能摸一下,卞主席这回可真是急得上火了啊。难得这次有机会出来,带队的又是他老爸的小情人唐老师,他就打算好好利用这次来华海跟其他大学交流的机会,誓要把这个撩拨得他茶饭不思的小美人摁在床上不可。
前面排练节目的时候,人林语本来一个人好好的在练琴准备节目,可他却恬不知耻的粘了上去,非要纠正林语的几个根本不存在的音准问题。
林语以为这个主席是好意,就虚心向他请教。谁知道,接下来林语刚弹了几个音符出来,卞主席就一脸严肃的站在了她身后,两手从林语腰上钻了过去。貌似是想要学《第六感生死恋》里的男主角那样,人家玩瓷器,他玩乐器,总之一个道理,就是想名正言顺的揩油。
这下林语哪还忍得住,赶紧撞开电子琴架,逃到了花圃。而卞主席则锲而不舍的追了出来。
这才有了之前那出戏码。
而林语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见卞主席停住脚步,而且还虚情假意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竟然还真相信了,跟卞主席废起话来:“我不要你帮我的,而且我也已经找到工作单位了,等毕业后我是要去给陈书记当秘书的。”
见林语软硬不吃,卞主席真是火大了,大怒道:“林语同学,这陈书记到底是什么鸟人?是不是教务处姓陈的那老家伙?你怎么老是提起他,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
“你胡说什么,我不许你侮辱陈书记!”林语满脸胀红的大声道,顺手把手里的一份钢琴乐谱狠狠的朝卞主席身上砸了过去。
“哎哟!”
卞主席没想到在他印象中像只小猫咪那么温顺可爱的林语会突然间爆发,猝不及防下,被砸了个满头满脸。
别说,别看林语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手劲还真挺大的。
可是,这下子却是把卞主席给彻底惹毛了。
恼羞成怒的卞主席狼吼一声,拨开挂在肩膀上的乐谱,朝林语猛扑了过来......
“啊!”
林语脸色一变,急往后退,不想,却撞到了一个人怀里,不禁惊声尖叫起来。
嘭!
一声闷响,卞主席胸口挨了一脚,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蓬!
他狠狠摔到了地板上,捂住胸口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嗷嗷的嚎叫个不停。
林语同样也不好过,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从后面偷袭了,上次卞主席偷袭时,她发现得早,幸运的逃掉了。可是这次就不同了,她被卞主席所迫,自己往别人怀里撞了上来。发觉不对时,刚想逃出来,没想到身后这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后领,把她给拎了回来。
“你是谁?你,你快放开我!”
林语急得当初哭了起来,都忘了要转头回来。
“别叫了!哭什么啊!”
身后男人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你......”
林语猛的怔住,心脏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再一回头,果然,看到的是她经常会做梦梦见的大恩人陈书记。
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道:“陈书记,真,真的是你吗?”
“林语你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然后跟我走人!”
陈扬松开了林语的衣领,指了指还在地上翻滚的卞主席,眼睛里满是鄙夷。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会就成了藏污纳垢的组织,一部分素质低下的学生会干部为了党票,为了毕业后留校或者能推荐个好单位,这帮学生干部彻底沦为了学校的走狗,削尖了脑袋巴结老师,欺压普通同学。而且,这种现象几乎在每所大学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
林语哪敢上去打人啊,见陈扬松开了她,她忙用手小心翼翼的扯住陈扬的衣角边儿,低下头,怯生生道:“陈书记,我,我不敢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