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不是老刁大哥吗?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喝酒,怎么不请兄弟我喝几杯吗”刚刚闯进来的四个人中个头最矮的一位直接无视郭玉英的劝说,转而扭头看向了刁举臣。
“我道是谁,原来是瘦猴兄弟啊,怎么你东家没给你伙食费不成,现在没钱吃饭了来找我蹭一顿啊,不过我老刁素来为人大方,郭老板,给这几位小哥置办几幅筷子,再加几个下酒的菜,今天看来不喝他个一醉方休是不成了”刁举臣脸上没有一点儿的表情,几句话那完全是从牙缝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挤出来的一般。
“叨扰了、真是叨扰了”闻听刁举臣如此一说,瘦猴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直接一挪屁股便坐了下来,而跟随着他进来的其他三个人看着瘦猴都这样了,他们也没再客气,各自选了地方坐了下来。
尤其是那个四人中个头最猛的那个,更是直接紧挨着夏宗明坐了下来,每每还扭过头去,想着与夏宗明说几句,只是他口中散发出来的那股浓浓的酸臭味已经让夏宗明紧皱眉头了,他又怎么会再开口说话哪。
“刁兄弟,看来今天是说不成事了,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到了最后,夏宗明实在是忍受不住,索性站起身来。
但是他旁边那位大个的哥们儿显然不想这么放他离去,也跟随着站起身来“怎么,这位兄弟看我们几个粗俗不耐,吃不下饭去不成”
话虽如此,但其中那威胁的意味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你…”夏宗明一瞪眼,眼看着就要发作的当口,刁举臣急忙站了起来,伸手一拉夏宗明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哪,坐下都坐下,今天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
这一顿饭直喝到很久才算是散伙,而到了走的时候,夏宗明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站不起身来,不但是他,便是其他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瘦猴四人已经提前钻到桌子底下睡觉去了。
等着刁举臣与夏宗明跌跌撞撞的走出‘有家饭馆’之后,刁举臣身躯陡然一阵,双目之中紧随着也闪过了一道精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紧随着他的变化,夏宗明只身走到了路边上,接着在刁举臣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瞬即把自己的两根手指插进了嘴中,然没过多久的时间,就看到夏宗明伴随着‘哇’的一声惨叫,下一刻他腹中的东西便稀里哗啦的吐了出来。
等着吐的差不多了,夏宗明那迷蒙的双眼之中也跟着闪过了一道清明之色,抬起头来看着正在一旁等着他的刁举臣,四目对视,一股特有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来回的传递着。
“呵呵,今天终于是见到高人了,夏科长这法子当真是有效,真不知道夏科长是怎么想到这么个奇异的法子的啊”刁举臣连连赞叹到。
“这也不是我想的,要真的说聪明的话,那还得数我的儿子”夏宗明莫名的感慨了一句“里边那几个人是…”
“不错,他们就是背后那人指使的,想来夏科长您今天的举动已经是落入了他的眼中,再加上你刚才与我一路走来,他们这才现身出来的吧”刁举臣猜测着说道。
不过真说起来,也不得不说这刁举臣有些能耐,虽然他没有全部猜对,可也猜对了一大部分。
今天有些人看到夏宗明的特意举动,心里头便猜想到了某些东西。
本来依着他们的身份那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夏宗明这么一个小人物的,可是谁也忘不掉在夏宗明身后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县长,虽然不知道夏宗明与县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根据某些有心人的传言,夏宗明之所以能坐到现今这个位子上,那也是县长一一力挺来的结果。
为此,在这些虚无缥缈、得不到证实的信息上很多人就纠结了起来,这种没有确定的事情往往是最可怕的。
如此一番不确定的猜测致使他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对付夏宗明了,而到了最后也只能采取这种折中的法子派人把他监视起来。
瘦猴等四人恰好是领命而来的,可是让瘦猴没有想到的是夏宗明居然会与刁举臣走到了一块儿,而且他们还发现两个人相携走进了一家小饭馆,很久也没见人出来。
逼于无奈之下,瘦猴等四人才闹出了这一出强闯的场景。
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宗明与刁举臣都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物,如今四个人却是被夏宗明两人联手耍的睡在了桌子底下,就是不知道明天起来之后,睡过了一夜冷冰冰的地面的他们会不会感冒了。
“看起来事情真的很复杂啊,某些人毕竟还是不希望改变毛纺厂目前的处境的,想来这些年来他从中也是谋取了不少的利益啊”脑筋一转,夏宗明便想透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如今的他对于这个所谓背后的人是谁还不了解,至于说其他的,他到是都能够把握住分寸了。
“当然,毛纺厂每年从政府领的这一百万的补贴中,他至少得拿走三分之一,夏科长你想一想,这三分之一是多少,那可是三十多万哪?说起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刁举臣恨声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揭发、检举他们吗”随着刁举臣把话说完之后,夏宗明猛然一个转身,厉声呵斥道。
“揭发、检举,我怎么会没有”刁举臣的声音相当的沉闷,接着在夏宗明疑惑的眼神中,他挽起了自己的右胳膊上的衣袖,那里赫然有一道清晰的伤疤,如同一条或着的蜈蚣般扭曲盘旋着,咋一看上去非常的狰狞、可怖“看到了吗?这里就是我揭发、检举的后果,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抱着个仇,可是我深切的知道我也只还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机会我把握错了,那么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我了啊”
看着刁举臣额头上已经渐渐爆楼出来的青筋,夏宗明忽然间有了一丝特殊的明悟!
为什么刁举臣在办公室里总是那么的沉默寡言,为什么在刚才谈到郭玉英的问题时,他会说自己是个废人,根本就配不上她?为什么…
此刻,看着那条清晰的伤疤,夏宗明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
不是刁举臣不想反抗,不是他想沉默,只因为他曾经反抗过,却得到了与之相反的结果。虽然此刻他还是想不通既然反抗了、反抗的结果也失败了,为什么他还能够再县委里继续待下去。
另外一点,看着那条伤疤的长度,尤其是看着刁举臣右手手掌那呈现出一场的握拳,夏宗明有些了然了他果真是一个‘废人’了,至少他那条手臂就已经废了。
“哎!”夏宗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只感觉举头三尺之处有着一股看不清、摸不着的压力在深深的压抑着他,致使他喘息都有些困难了。
最终夏宗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置在了刁举臣的右肩上“放心吧,有些人终究会得到报应的,毛纺厂的问题我也会彻底解决的,哪怕是得罪了某些人我也再所不惜”
这一刻,天地间都在回荡着他的宣言,似有一股泯然不惧的浩然之气慢慢的升腾而起,誓要换这片天空一片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