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和黎佳妮去了后海,浏览了湖光丽sè,什刹海的秀美风光,给周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京城如果可以比作一个王冠,那什刹海无疑就是这王冠上的一颗明珠,璀璨而夺目。
而泛舟湖上,更让两人体会到了许久未有的脉脉温情,直到此时,周景绷紧的情绪,才终于舒缓了,能够感受得到,虽然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情,但黎佳妮仍旧是那样的聪慧与善良。
在湖中游玩半个小时,拿着相机拍摄了许多漂亮的照片,两人很是尽兴,重新将船划到岸边,沿着胡同挨家挨户地闲逛,那些不知名的小店铺,总有些做工jīng巧的首饰让黎佳妮爱不释手。
周景跟在她身边,很享受这种悠闲逛街的感觉,当黎佳妮从货架上挑出两个jīng致的泥人时,周景会意地笑出声来,他还记得,黎佳妮曾送过自己同样的一对泥人,上边还写着姐弟情深。
然而,从店铺里出来,黎佳妮接了个电话,神sè忽然暗淡起来,情绪变得很不好,在外边的店里用过午餐,就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周景注意到异常,却笑着同意,陪她步行返回大院。
等她睡了以后,周景悄悄打开她的手机,扫了眼电话号码,记住以后,去外边街口的报亭,用公用电话回拨过去,嘟嘟几声后,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好,请问,哪位啊!”
这声音是地道的青阳腔,而且,是从小就听惯了的,根本不会忘记,周景当然清楚,这是谁的声音,那个失踪很久的范伟峰,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京城,又怎么会联系上黎佳妮呢。
一时间,周景脑子里轰轰地响着,只觉得心乱如麻,虽然对方一再催促,他却没有回话,半晌,把电话放下,递过零钱,就转身离开,独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们重新联系上了!”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想起早上黎佳妮悄然落泪,并向自己提出,公司决定派她出国的事情,周景终于意识到,妇人强颜欢笑的背后,想必隐藏着极深的痛楚。
回想往事,他也隐隐有些自责,不该让黎佳妮背负这样的枷锁,也许,应该和她好好谈谈,把事情解决,否则,以黎佳妮的柔弱xìng子,只能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那样是不会幸福的。
站在路边,望着往来穿梭的车流,周景摸出香烟,皱眉吸着,下定决心以后,就转身向回走去,刚刚行出十几米远,却见一辆车在身边停下,车窗刷地落下,露出一张雪白柔美的脸蛋,那漂亮得近乎冷漠的容颜,世上恐怕只有一张,周景走过去,微笑道:“雪妃姐,出门吗?”
陈雪妃嗯了一声,轻声道:“要是没什么事情,就一起上车吧!”
“好的。”周景点点头,绕到旁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
陈雪妃安静地开着车子,半晌,才问:“佳妮讲过了吗?”
周景双手抱肩,反问道:“是出国的事情吗?”
陈雪妃点点头,淡然道:“是她主动要求出去的。”
周景叹了口气,摸出香烟,放到鼻端嗅了嗅,皱眉道:“知道了,她是想回避矛盾。”
陈雪妃神sè冷漠,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的意思呢?”
周景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摇头道:“她还在故意隐瞒,我不清楚内情,也就无法决断了。”
陈雪妃冰雪聪明,自然清楚其中寓意,深深地看了周景一眼,才说:“她前夫是半年前来的,在镜湖的办公室上班,人还是蛮机灵的,做事也很有条理,就是天xìng好赌,这点很不好。”
周景暗自吃惊,愕然道:“你怎么会知道?”
陈雪妃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放了车内音响,一首《被遗忘的时光》悄然而至,蔡琴的歌喉婉转低回,醇厚沉稳,引人入胜,一首歌听完,她才淡然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一次出去开会,在路边看到那个中年男人,衣衫褴褛,形同乞丐,她当时就哭了,让停车,下车把那男人带走了,事后问起,才提起以前的事情,我也动了恻隐之心,就把那人留下了,没和你讲。”
周景听了,心情极为复杂,又问:“她们住在一起吗?”
陈雪妃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这点不必担心,只是,范伟峰这段时间,一直有破镜重圆的想法,佳妮却很矛盾,也很痛苦,她说不能辜负你,可又说配不上你,只能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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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鼻子一酸,把目光投向车窗外,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皱眉吸了几口,喃喃地道:“人之所以会痛苦,就在于追求了错误的东西,却不肯放弃,也只有真正放手了,才会解脱。”
陈雪妃忽然一笑,惆怅地道:“是啊,这个道理,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周景苦笑了一下,思索道:“早晨看到她哭,就感觉出问题了,却没想到,那人是范伟峰。”
陈雪妃嗯了一声,轻声道:“这样吧,就先让她出去些日子,等想通了,再找人替换。”
周景有些犹豫,皱眉道:“其实,是想回去和她谈谈的。”
陈雪妃却轻轻摆手,漫不经心地道:“不好,谈了只会更糟。”
周景听了,就皱眉吸烟,沉吟半晌,才说:“那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陈雪妃轻吁了口气,转头看他,宽慰道:“开心些,别愁眉苦脸的,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景把香烟弹出去,轻声道:“无所谓的,明儿就走了,等这么久,就是想见你们一面。”
陈雪妃嗯了一声,摸起手机,拨了号码,给邵嫣然打过去,悠然道:“嫣然,在哪里?”
邵嫣然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翻台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在家里了。”
陈雪妃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过十字路口,淡然道:“周景来了。”
邵嫣然抿嘴一笑,懒洋洋地道:“早就知道了,前些日子,还带他去西郊骑马来着,没想到,不太凑巧,遇到了雷阵雨,把大伙浇成了落汤鸡。”说着,就放下遥控器,放肆地笑了起来。
陈雪妃微微蹙眉,目光透过车镜,望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周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压低声音,悄声道:“我们在路上,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你家了,一起出去喝酒。”
邵嫣然听了,立时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不早说,我还没化妆呢!”
陈雪妃挂断电话,斜睨着周景,抿嘴道:“现在酒量怎么样?”
周景笑笑,摇头道:“比以前进步了些,但肯定不是你们两人的对手。”
陈雪妃摇了摇头,微笑道:“那不行,还得锻炼。”
周景叹了口气,发狠地道:“行,今儿就爆发下,争取把你们两人都放倒。”
陈雪妃不置可否,半晌,才说:“借酒浇愁不是好办法。”
周景把目光转向窗外,微笑道:“没有,那时太年轻,也太冲动,考虑问题很不全面。”
陈雪妃开着车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轻声道:“人总是在自我否定,其实,回想一下,对错已经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要保持良好心态,一路往前走,前边会有更美的风景。”
周景笑笑,轻声道:“你说的对,但这需要时间。”
陈雪妃嫣然一笑,仿佛冰雪消融,慧黠地道:“我们都还年轻,最大的资本,就是时间了。”
周景侧过身子,低声道:“你呢,还在想那人吗?”
陈雪妃神sè如常,轻描淡写地道:“有时也会想起,但已经很淡了,他现在不错,已经当上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了,但还是很忙,过年都要在山沟里过,没时间回家看望老人。”
周景叹了口气,感慨道:“了解得这样详细,还是念念不忘吧?”
陈雪妃伸手摸着面颊,轻笑道:“没有,就是前段时间,他来过电话,聊起以前的事情。”
停顿了下,又说:“他想让我们去投资,抬抬轿子,早点把政绩搞上去,好向省级序列冲刺。”
周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你答应了吗?”
陈雪妃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商人重利轻离别,凡是有利益的事情,都可以去做,更何况,在他那边也会放心些,这个人缺点虽然很多,但很讲信誉,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那倒是!”周景微微一笑,极目远眺,叹息道:“地级市的市委书记,那应该是正厅级干部了,一方大员,手里握着大权,我现在只是副处级,要想追上,实在是天方夜谭了。”
陈雪妃淡然一笑,轻声道:“他起点高,加上这两年很顺利,一直在坐顺风车,你不要和他相比,努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像你这个年纪,能够当上副处级干部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周景笑笑,没有吭声,半晌,就推开车门,站在院子里,点燃一颗香烟,徘徊许久,才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邵嫣然,她肩头挎着白sè小包,脚下蹬着红sè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
他过去打了招呼,两人说说笑笑,一起钻进车子,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边喝边聊,直到晚上八点多钟,酩酊大醉的周景才被两个美妇架出来,塞进车子,和陈雪妃返回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