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吴添推荐自己?此时此刻,邓月娥充满感激,而后为刚才那一刻的犹豫感到无比的羞耻!

 她和吴添的真正接触从新污水厂开始,时间并不长。吴添在工作中处处对她提点,虽然偶尔语气喝叱,但是爱护更多。遇到困难,吴添第一个闯在前头,遇到责任,吴添第一个跳出来扛。让她放心干,尽量为她争取资源与发挥的空间。这段相处,吴添像是一个严厉的兄长,对她督促,对她百般照顾。在她感觉中,吴添和她关系很好,但绝对是工作之间的交情,不至于什么派系、招揽啊这些段。她万不料到,吴添会将自己推荐给汪清源。

 常委的提名名额的弥足珍贵,她比谁得明白,常委会一个政治巅峰的敲门砖。不要说清新县这里局长、副县长们和有权力的无数强而有力的对手都在窥视着,就算是市里都有大把暗里的人盯着。她一个无根无据的环保所局长,若是真的和人家争,哪轮到她!

 吴添手里握着这个名额,不说别的,只怕他要什么,都有无数人踏破他的门槛。她是一万个想不到,自己从没有给他好处,甚至反受他的照顾,吴添却将名额送给她。这说明什么,说吴添肯定了自己的能力与表现,从而公平地给了自己这个荣誉。

 她心胸涌如海浪的感激,从这一刻开始,她暗里将自己划上吴派!这不是一种交易与回报,而是知遇后的心甘情愿,一种天然纯朴的情感。

 几天后,戴湛的处理结果在千呼万唤出来。

 结果是由市委办公室通知到县委:由于戴湛同志严重违反党的组织纪律,市委经研究决定,撤掉其党内外一切职务,并开除其党籍。其涉及违法犯罪的行为,将由司法机关,进行查办。

 处理有些过重,但也是意料之中。

 诸人都是大生感慨,戴湛这个曾经在清新县呼风唤雨,能够独力和一把手汪清源相抗的牛逼人物,终于退出历史的舞台,以悲剧收场。这真是教人想不到,谁会想像得出就在一年之前,戴湛还是风光无垠,他跺一跺脚,这些常委们都要颤几颤。现今不公官没了,还将面对法律的惩罚。

 官场啊,就是这么凶险莫测,你永远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这艘危险的小船会被风浪掀翻,成为鱼腹中物。

 戴湛一撤,那么焦点就变成谁会接替他的位置。

 所有人都瞧着汪清源的动作,看他会将谁推上马?

 紧张的莫过于那些想保住大权的常委们,他们明知道汪清源定然是加插自己人马,但是却没法阻止。有了一个吴添,他们已深有余悸,如果汪清源再弄来第二个这样的强悍的队友,那真是不让人活,干脆缴械投降就算。只是他们也明白,吴添这样的变态,数年难得一遇,哪会俯拾俱是!

 消息很快传来,汪清源所提名的是环保局长:邓月娥。

 所有人大跌眼镜,邓月娥可不是汪派啊,和汪清源一向也不是走得很近,怎么会被提名?

 但是随即想到吴添,不错,肯定是吴添推荐的!在汪清源派系之中,他是实力主将,又和邓月娥最近合作着新污水厂以及监察企业污染的县十大项目。不是他,还有谁!

 一想通此层,诸人都是深深呼吸。

 吴添能够影响汪清源决定提名人,这说明他在汪清源地位不可替代,是亲信中的亲信,甚至可以说他成为汪清源的代理人。这样就有些棘手,这些常委对吴添本来就是忌惧,此时他又得到汪清源的权力绝对支持,这就有些不太妙。

 他们瞬地忧心忡忡,感觉出以后常委会的形势发展渐不妙,心里产生极大的危机。吴添不比汪清源,这人行事风格有点像疯子,完全不按套路,蛮横而霸道,若是和他对上,那即使侥幸赢,也得遍体鳞伤。

 当邓月娥得知被汪清源提名,她兴奋得几乎睡不着。她未到四十,若论资历,是远不如其它老资格。现今却是离县委常委咫尺之距,唾手可及,心情那还平静得了。

 环保局局长虽说也是个官,而且是一把手,但相对进入县常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一个县常委,可以将这些局长像狗一样呼呼喝喝,就拿吴添来说,邓月娥见着这个分管领导,那只有恭恭敬敬的份。

 环保局的人自然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来向她祝贺,眼里充满羡慕。县常委啊,在清新县可是通天的级别,掌握数十万清新县百姓生杀大权的存在,这得多牛逼!

 邓月娥手下几个副手,一边一边恭喜,一边妒忌得眼珠子也掉出来。如果我奋斗再多几年,不要说进县委,就是能进个县办公室,那也算不错。人比人,气死人!谁叫人家有贵人相助,什么时候我也碰着个贵人,鲤鱼跳龙门,那我定要回神还愿!

 眼前只是提名,但是大家都想这常委应该是稳稳当当!毕竟县委书记提名,市委怎么都要给点面子的。

 安静的包间,窗外是习习的凉风,掠过琼楼般的黄色瓦檐,给人一种复古的意韵。

 吴添没想到邓嘉诚邀约自己,自己和他虽素昧平生,唯一见的一面就是上次高洁险些被他强暴时,敲了他一捶。

 按照邓嘉诚偏执的仇视,以及吴添的心胸狭窄,两人要从深仇宿怨,回归到冰释前嫌,那除非是2012来临!两人既然是心照不宣的大对头,又没缓和的可能,这就注定这餐饭是即将的大战前的仪式。

 吴添不爽这货,也不喜欢面对不喜欢的人演戏,本来不想理会他。大家都是爷们,要战便战,弄这些玄虚的形式干毛!反正戴湛的结果已出,老子肯定要找你,大家轰轰烈烈点一场就最好。但是邓嘉诚既然邀了,那就怎么说也要来,一是怕被人认为怂蛋,二是想来警告这货,以后少拿高洁和她的家人来做文章。

 两人互相这样定定对视,都不说话。

 邓嘉诚四十有多,虽则用钱刻意的保养,但还是显出老态,尤其是快秃光的头发,明显出卖他年龄。

 幸好高洁一直没和你啥过,就你这头都秃光的老牛,哪棵草看到不到恶心地半死!那个女的和这货在一起,简直就是人兽交。好在高洁成了我的女人,帅哥和美女,那才是真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邓嘉诚是第一次见他,之前那次,他来不及见,便让吴添一记打晕。

 尽量听说过他身材魁梧,但是邓嘉诚见到他五大三粗如铁塔般的身子,还是感到微意外。当然,像吴添这种饱满肌肉,粗壮结实的身体,和他那年老体虚的身体,两相对照,立时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不得不移开视线,生怕别人瞧出自己的羡慕。

 “你看来活得很滋味啊,难道你以为胜局已定?”邓嘉诚谈谈道。

 吴添道:“不是我胜局已定,而是你败局已定!”

 “这有什么区别吗?”

 “前者我或许胜,但你未必败。后者是我未必胜,但你必定要败。区别就是,败局已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邓嘉诚冷哼一声,道:“你能让我付出代价?哈哈哈!”他笑完道:“你不觉得你太可笑吗?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常委?竟然敢这般大口气?”

 他脸上充满得意之色,冷冷地望向窗外的小树丛:“我邓嘉诚纵横官场、商界多年,不要说你一个小小常委,就算是再强大的对手,我也遇过,那些对着我声嘶力竭喊让我付出代价的人,不计其数。但现今他们在哪里?都在悲惨地过着生不如死的穷日子,他们一见到我的影子,就吓得掉头就跑,一听邓嘉诚三字,就会吓得打哆嗦。你说我付出代价?你难道你不觉得你即将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吴添冷冷瞅着他,像是看着一只蚁蝼般道:“这是你最后听到的一次。这次之后,你将永不超生!”

 邓嘉诚露出极至的恨意,道:“他们每个人说的时候,都认为这是最后一次,但是结果怎么样?再且,你一个小常委凭什么动得了我!凭财力,我在清新县牢牢占据前五,就冲这条,那些当官就不敢得罪我。凭权力,我认识的大官比你多得多,你怎么动得了我?凭名声,好歹我也是清新县的名人,而且是拥有良好名声的名人!哪年县组织的慈善捐款,我不是捐得最多!你说说,你凭什么对付得了我?”

 他充满蔑视地将这一长段话连珠炮地说出,脸上现出狰狞的神色,就好像这连串的说话,让他发泄出内心的愤慨。

 财大气粗,纳税大户、明星企业、慈善名人、政坛、商界人脉深彻,这一切都是极之雄厚的本钱。不要说动这样的人,就是对方出了些诡异的事情,都会让人猜想到政治的意味。即使是吴添再缚手缚脚,也难逃别人的指点。

 而且邓嘉城还是茂化市市政协委员,后面有政协作后台,他的确有资格这般嚣张。

 吴添置若惘闻:“无论你是神还是佛,只要我吴添要动你,一切光环都没意义!你既然是我的仇人,你是神,我则杀神,你是佛,我则弑佛!”他这话说得冷冰冰,给人一种充满强大的信心之感。

 包间一片安寂,两人喷火的眼神就这样相遇着,空气中几乎能看眼光相碰时擦出狠狠的仇恨火花。

 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死我活的对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桌上的菜,依然完好如初,吴添倒不是不想吃,而是对着这货吃不下。

 “一个是你,一个高洁这个贱女人,你两个狗男女,我要一个个将你们弄得生不如死。”邓嘉诚道。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么,你敢沾她一根头发,老子就让你儿子不得好死!”吴添脸上涌起强烈的杀意。

 邓嘉诚没想到吴添竟然拿自己儿子来要挟,又恨又恼,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成为县常委,真不知组织部是怎么干事的!

 他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心底最重要的宝贝,这货虽然变态,但是对这个儿子却视若性命。吴添这么一威胁,他再也不说话。

 吴添举起一杯酒,站起来:“一场来到,那就喝一杯。喝完这杯,或许你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邓嘉诚伸出酒:“谁没机会,还不一定。”

 关于这次相约,吴添有些不爽,这算什么?费这么多时间,就去吱吱歪歪一番,还是大家都没认识,去互相认识自己深恨的对手?这次相见,邓嘉诚给他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内心极其自负,也就是所谓的主角光芒。

 着他一副自恃实力雄厚,以为能将自己吃定的模样,若不是脾性好,吴添真的是当场把那货揍一顿。想到当日他试图强暴高洁前,说得那些变态而丧心病狂的畜牲说话,心里更加不爽。如果当时吴添没有出现,这个变态不知道怎么虐待高洁!

 这种变态的畜牲,如果让他继续拥有此等财力权力肆无忌惮,那对社会的危害不堪想像。

 刚才邓嘉诚说起高洁,看来是准备对高洁不利,但是后来被自己拿他儿子出来,将他震慑住住,是以高洁应该不再危险。除非他把自己击败,否则不敢对高洁下手。

 不知高洁现在工作怎么样?一想到她冰冷的性子与那妩媚的躯体,身体内便蠢蠢欲动。反正如今空闲,不如去尝尝这大美人的温柔滋味。

 添添集团总部设在茂化市的中心地段,是刚竣工的十二层楼大厦。吴添一个乾坤大挪移来到自己这个从没来过的地盘,微微兴奋,他举头望向那满是落地玻璃的楼顶。

 感叹万千,我也是有钱的人!这么一大幢楼,这样的黄金地带,据吴六说,足足花了二千万!二千万啊,这放在他穿越前世的穷大学生,基本是不敢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