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汪清源这番话已然很明显,杨胜是敌非友。

 但是汪清源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的表达,对方既然非友,那么尽量不让他知道此事才是,毕竟吴添在整个过程,将对方打伤又众目睽睽下将店砸了,越少人知晓才好,尤其是对手。怎么反过来,故意通知杨胜?而且说,杨胜出现,吴添才没事,不前来的话,他反而会很惨?

 汪清源默默地打量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的问。

 嗯,对了。此事即使不通知杨胜,想必瞒不过他这个公安系统一把手。吴添从一赴任开始,额头便清楚地贴上汪清源的标签。若然杨胜是对头,那么十有**牛佯作毫不知情,继而秘密在谋后推波助澜,暗中施毒手。杨胜暴光了,那他就躲不到黑暗里,而是站到前台。而汪清源揪着他最主要的弱点,就是派出所竟然滥权,私下拘留县常委。

 杨胜出现,那么他就不可能再装作一无所知。如果他利用此事彪的话,那么吴添毫不犹豫地会将他拉来叠底。县公安系统扣留县委,他这个公安局长又知情,仅凭这个就够他喝一壶。

 吴添思路渐渐开阔,明白汪清源的用意。简单点说,如果杨胜利用此事对付他,吴添就利用他拘留、殴打自己来对付他,这事杨胜是洗不清。因为区区派出所敢拘留常委,别人不得不思议是他这个县委常委授意所为。所以他不仅不敢再有这个小心思,相反,还怕别人利用这件事来搞吴添,以致祸及他这条池鱼。

 他一恍然,不禁佩服汪清源老jian巨猾。妈的,汪清源得到消息,心里便知道自己肯定无忧。他担忧的不是自己放不放得出来,而是杨胜利用此事暗中对我不利。比如派出所将他放了,而后暗中将此事闹到市委,再利用公安局长权力搞点手脚;那肯定会惹来大风波。所以汪清源索性将杨胜请到现场,捏住他的软肋:派出所违法抓了县常委。

 汪清源瞧着他渐渐了然的表情,心下诧异,难道这个四肢达头脑简单,连砸人家店这种没脑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货色看出自己的原意?他越看愈觉如此。

 眼看离楼下渐近,吴添非常真诚道:“多谢书记今晚的指点和相助,我吴添没齿难忘。”

 汪清源呵呵一笑;“别客气,你我之间说这个就太见外。”

 吴添经历这一算计,本来想问清楚,常委县之间究竟有啥派别,哪个是和咱队不对付之类。但想了想,这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心斗角,这样堂而皇之地摆上台面,显然有些不适合。

 “汪书记,此次我能晋升,进入县委常委。坊间传闻,是你一力提携,我想求证一下,是真是假?”虽知这样直问不妥,但是吴添还是抑压不住好奇心。

 汪清源呵呵一笑,沉yín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地摇摇头,道:“虽然我想居功为已有,但是明显我没这个能力。你也别多想,以你的能力和在大会镇的表现,你能晋入县常委,实至名归!”他心里苦笑,我也想有这个通天手段,可惜做不到。当然,他虽然不知道详情,但还是猜到那位幕后猛人肯定在其中稍微加了点推力,否则吴添最多也只是副县长,而进入不了常委。

 苦涩之后,就是微微得意。整个县常委,就我知道这一个秘密。正因此,我捷足先登,把你弄进队伍,捆绑在一起。他吗的,老子现在就等着看这帮混蛋一个个伸脖子来送死!哈!他一时得意,情不自禁在心里吐了句粗口!

 回到家里,吴添现吴六的来电。

 吗的,想起这货就来气,若不是他聘了那么一个人渣做店长,老子哪可能被人拘留。

 他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听到那货吭声,立时就劈头盖脸一顿狠喷,吴六在那边吓得呼吸也不敢大声,不停地点头,软语认错。

 待到吴添骂累,泄完怒火,才道:“村长啊,这次是我管理不善。我一听这事,就马上从安临市赶回来,现在在半途,还有二个钟头就到清新县。我一回去,第一件事就去医院把鲁二少那货狠揍一顿给我姐出气,吗的,这不长眼的畜牲!欺负到欲娇姐身上,还有,我把负责清新县的经理全撤了。重新请人…”

 他怕吴添生气,不停地哄着。

 吴添也懒得理他,骂道:“吗的,以后我再现添添公司有这种人渣员工,老子不揍你,哥跟你姓!”一说完,气呼呼地挂上电话。而后才想起自己姓吴,吴六也姓吴,这改来改去都一样。

 也不知是汪清源的手段凑效还是什么,这个风波似乎毫无声息地过去,并没生啥后续事件。

 就连吴添趁着黑夜,用乾坤大挪移将杨松那货狠揍一顿,都让公安局严封消息。似乎真像汪清源所说,杨胜怕此事惹出麻烦牵连到自己,主动帮吴添擦屁股。

 由于吴添的工作范围一下子增大,科技局、卫生局、文联等陆续将大堆的计划和申请堆于桌头,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这还不算,这副县长还要不停到这个镇哪个镇视察指导,一天来回地跑,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周一常委会,会上集中讨论是县城中心地带的建设改造。那是一块近一千平方的空地,原本是老供销社的地皮,临近商业区,也靠近县政fǔ。会上大致分成两派,一份是改成喷泉式的休闲广场;另一份是建设新的商业中心,繁荣县区的经济。

 同意建休闲小区的理由是将地皮还于市民,让大家晚上多一个休闲、体育的好地方。但是缺点是县政fǔ门前就有一块加着喷泉的休闲广场,如果再建一个,明显有些浪费。第二个建商业中心,对蓬勃县城的经济无疑有积极的意义,要知道那绝对是块黄金地皮,一旦建成商业中心,对政fǔ的收益绝对是大好事。缺点就是,群众会骂。——好好一块地,政fǔ除了钱,就不干点惠民的事!

 两派的争论虽则温文尔雅,但却针锋对麦芒,非常激烈。

 按理说,这块地皮的建设,涉及的是城市规划局和建设局,是副县长戴湛的分管范围。但是毕竟影响太大,所以不得不拿到常委会来讨论。当然,城市规划局和建设局两个局长,也是参加此次常委会议。只是在众多常委大佬面前,两人没啥说话的份。

 “县政fǔ门前虽然有了休闲广场,但是现在市民休闲需要很旺盛。随着展,越是往后,仅仅这片地方是难以满足群众的需求。如果建成了商业中心,为了所谓财政利益,那么几年之后,群众要休闲的话要到哪里去?总不能像抢车位那样,排着队来抢那么一个位置吧。既然是规划,那就要为群众长远的实际利益来计算…”县长兼党委副书记谭建国是旗帜鲜明的广场派。

 另一个党委副书记罗鸿宾却是商业中心派,他道:“展经济也是群众需要,经济活动繁荣,生活质量提高了,百姓们才会安居乐业。不能说文化需要,就必然高于经济需要。展经济没什么低人一等,生活改善,是文化需要的基础。现在周围城市都在大刀阔斧地搞经济建设,和人家相比,我们本来就不是很强。既然已经有了休闲广场,我们再弄一个,那纯粹变成形式主义。这不是为老百姓需要而建,而是为怕百姓说闲话而建,怕承担责任而建。”

 政法委书记杨胜则是支持建休闲广场,他道:“展经济大家都能受益,这是肯定的。但是建商业中心,只是展经济的一个内容,受益者毕竟还是少数人。我倾向于建设休闲小区,人人都能公平享受。”

 常委之中,谭建国、杨胜、宣传部长杨秀华是支持建设休闲广场;党委副书记罗鸿宾、组织部长孙升、统战部长李擎是支持建设商业中心;常务副县长伍家伟、戴湛、吴添三位副县长以及县委书记汪清源则是态度未明。

 着他们争论不休,难以有决定,主持的汪清源道:“还是听一听建设局和城乡规划局的意见。赵局长,你先说。”

 城乡规划局局长**面露难色,尼妹的,现在两派战得烽烟四起,我如果表达站在那边的话,不是得罪人吗?这些人可都是常委,老子一个建设局局长哪惹得起?但是汪清源点名他陈述,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听他道:“依我看,两种方案都有道理,但是差别不是很大。如果建休闲小区,那么清新县不会因为缺这么一个商业中心而对目前的经济产生倒退或者负面影响。如果建商业中心,那么清新县也同样不缺一个休闲小区而导致目前群众的休闲生活出现什么问题。”

 诸人被他绕得有些头晕,咋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将问题说得通透洞彻。但再过片刻,吗逼的,这不是和稀泥,相当啥都没有说吗!

 **看着诸位大佬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讷讷道:“这个嘛,由于涉及县里整体展方针和大方向,我们建设局服从大局,只要领导决定,我们都无原则遵从。”

 汗,这个怂蛋!看来要这货表达态度是不可能,那些期待他表达支持常委脸露失望。

 **既然如此,那另一个建设规划局局长陈爱芳自然也是推诿而过,一句话来说:就是领导做决定,我执行。

 汪清源将目光投向分管的副县长戴湛,道:“戴湛同志,你是分管建设规划的,你的意思呢?”

 戴湛思虑片刻,却看向吴添道:“我暂时没有什么意见,吴添同志呢?你的看法是?”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外,戴湛和吴添不对路,众所周知。上次吴添第一次常委会,戴湛就当场不给吴添面子,足见两人恶劣关系。现今竟然主动问起吴添的意见,诸人都猜不出他的目的?难道是主动示好,化敌为友?

 大家目光齐齐看向吴添,汪清源无奈,道:“那就听听吴添同志的建议。”

 吴添心里在揣测戴湛的企图,听到汪清源所示,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稍微中和些,建设一个以水为主题的泳池与游乐场的综合娱乐场,地方太小的话,再征几块周围的地皮。既能提供群众消谴、运动的场所,门票收入也可以补贴县的财政。现在的休闲小区足以满足的退体人士和老同志的需要,反而孩子们和青年们,想找个锻炼的地方也没有。而县区的游泳池,也是相当欠缺,夏天的时候,大家都跑到县郊的水库去。路途遥远不说,还很危险。”

 他这第三个方案一提出,诸人都是眼神一亮。戴湛却是有些黯然,似乎是猜测错什么。

 吴添倒不是无的放矢,毫无来由的提议。他提出建休闲乐场的建议,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前世所知的,那块地方就是成为以水为主题的泳池和游乐场结合的休闲乐场。他读高一时,几乎每到夜晚都会领着一帮伙伴爬墙而入,逃避门票,那里不知烙印下他曾经多少欢欣与深刻的足迹。是以脑海里对那个地方记忆犹新。他提出这个建议也不愁不通过,因为他相信,历史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改变。

 果然,他这个新建议一出,经过后面的讨论,竟然大多数都认同。最后,竟然不用投票,一致决定采用他的方案。

 散会回到办公室,吴添还在思考着刚才戴湛的特别举动。他这动作肯定是不简单,有所企图。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要在这个问题挖坑?这个jian鬼,阴险jian诈,若是明刀明枪还好,就怕他像这样阴恻恻的。他想一会,毫无头绪,索性作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老子怕你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