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子民带着何国强陆续走访了何家、白安、东平三个村子,最后一天来到了白江村。
  白江村在岷江镇属于倒数第二的村庄,仅比古山略好,不过地盘倒是仅次于何家村,而且耕地与荒山都是最多的。
  这次陆子民并没有再私下走访,而是带着何国强和小蔡开着车先绕着白江村主要种植中药材的地盘围看一番后,遂直接去了村头,进了村公所。
  车子刚刚停在院子里,几人走下来后,一个在院子里打扫的中年妇女打量三人一眼后,便张口问道:“你们找哪个?”
  “大婶,我们是镇政府的,想找白书记。”何国强这两年虽然也没少往白江村跑,却并不认识妇女,抢先说道。
  中年妇女随即转身对着村公所底楼一间紧闭屋门的房间大声嚷嚷道:“白书记,有人找你。”
  “哪个找我,恼火球的,硬是不让人好生烤火。”一个40多岁,满脸剽悍的男子埋怨着推开房门。
  见是陆子民一行人站在院子中间,白成刚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就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陆镇长,你说这大冷的天,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白支书,还不是顺路过来,到你这打牙祭来的。”陆子民看时间已临近中午,开着玩笑说道。
  “呵呵,陆镇长,这还用说,保证领导吃好喝好,咱们也不要在这院子喝西北风,快进屋里烤火。”那日镇里给陆子民接风,白成刚也在现场,目睹整个过程,丝毫不敢轻视这个娃娃模样的镇长,笑道。
  随后扭头对底楼一间敞开着房门的屋子方向吼道:“狗娃,快泡几杯茶端过来。”
  陆子民三人跟着白成刚进了房间,依旧围着火炉子坐下后,喝了口刚才那狗娃端来的茶水,摸出中华散开后,才笑道:“白支书,听说这里的药材种植的不错,今天过来看看。”
  “陆镇长,咱们村现在也就靠种植点中药材,大家伙才能有些收入零用,不过也挣不到好多,就贴补点家用。”白成刚没想感到这个新任镇长开口就问实际的情况,微微一愣后,开口介绍起白山村的种植情况。
  “白支书,主要种植什么药材,面积有多大?”陆子民深吸口烟,问道。
  “陆镇长,我们这主要种植天麻和党参,大概有3000亩,接近人均一亩地。”白成刚还是比较熟悉,张口就说了出来。
  “那如果继续开垦荒地的话,最多还能增加多少亩?”陆子民将烟头扔进炉膛,继续问道。
  “估计还能再开垦5000亩左右,不过镇长,怕是有点难办,如今开垦荒地要土地局与林业局批准才行,以前那些荒地基本都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前陆续开垦的。”想了想,白成刚出言提醒道。
  “呵呵,你放心,土地局和林业局那边交给我,目前的销路咋样?”陆子民宽慰后接着问道。
  “镇长,就这3000亩的销路现在也越来越恼火,远的不说,就咱们岷江镇的白安与东山村这几年也种植的不少,目前主要供应几家大的药厂和省市中医院。”谈到销售,白成刚就面露难色地说道。
  “白支书,我觉得以后可以分出部分田地改在冬天种植白术与柴胡,顺便拓展品种嘛。”陆子民呵呵一笑,道。
  “镇长,白术是清明前后育种,柴胡则是春天种植,怎么要在冬天种植?”白成刚纳闷这个年青的镇长怎么随口胡掰,顿时心里就有些瞧不起陆子民,面上也微微显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
  何国强自然看得出来,当即道:“白支书,你不懂,镇长这几天抽空去了趟中科院芙蓉分院(真实是有这个单位的)的农科所,专门咨询过专家,针对岷江镇的各种条件,他们提出可以增加白术与柴胡,冬天种植可以有效的解决柴胡发芽率偏低,白术苗短小与抗灾性较差的问题。”
  “不错,白支书,咱们岷江镇这三个村种植的中药材在芙蓉小有名气,我打算以你们白山村为龙头,带动这几个村的中药材种植,扩大品种,增加种植面积,定期邀请农科所的专家讲课,努力将这里打造成中药材生产基地。”陆子民笑着接过话头道。
  白成刚有些汗颜,当下收起轻视之心,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关心销售问题,道:“镇长,扩大面积后,那销路又怎么解决?”
  “白支书,镇里目前打算成立一个开发区,其中专门有医药企业的区域划分,到时候还怕没有销路。”陆子民笑眯眯地说道。
  “镇长,这个开发区好久能成立?”白成刚见惯了尽说空话乱许愿的领导,不敢完全相信陆子民的话,刨根问底道。
  “白支书,开垦荒山的批复和开发区的成立春节之前就能落实下来,现在就可以动员宣传,让村民种植白术与柴胡,到时候我会让国强带你去找农科所的专家过来讲课,这笔费用镇里可以出,不过你可得做好相关准备工作,最好元旦后就可以播种。”陆子民将自己的打算说完后叮嘱道。
  “嘿嘿,镇长,那药苗的钱镇里是不是也给垫点钱,主要是村民们都比较贫困,没法和何家村比。”听完陆子民的话后,白成刚心里也算相信个七八分,不过一旦落实到具体的支出,就是一阵头疼,赶紧要起支援。
  “呵呵,国强、小蔡,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把前面的工作都帮着做完了,居然还想要支持,白支书,你下手可真够狠的。”陆子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小蔡自然不会开腔,附和着笑到,何国强则接过话头调侃道:“镇长,白支书何止够恨,我看简直比周扒皮还要厉害,做的是无本生意。”
  “镇长、国强,我不也替大家着想,再说本来上级部门就应该支援的,我也是按照惯例嘛。”很多贫困地区的基层干部伸手张口已是家常便饭,白成刚说的理直气壮。
  “呵呵,好你个白支书,敢情你还有理,这样吧,钱我是不出一分的。”陆子民见白成刚的脸立即成苦瓜状,笑着继续说道。
  “镇里可以考虑出面担保帮村民贷款,不过有几个条件,一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如果有不愿意种植的,也不勉强;二是如果到时候种植的热情不够,可以将荒山承包出去,不过村里的收费标准必须由镇里批准;三是凡是愿意的,必须按照专家的意见种植。白支书,这三条你们村能做到吗?”陆子民并不把话说死,顺带还提出几点要求。
  “镇长,如果镇里真的出面担保,我就可以保证做到这三条,不过如果销售情况不好,那损失怎么办?”白成刚也不含糊,立即答应,接着又问道。
  “白支书,所以我说必须自愿,而不是强制命令,市场经济嘛,始终做什么都有风险的,虽然这些都是专家论证过的,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因此在宣传的时候你一定要强调清楚。”陆子民也不避讳,如是说道。
  “镇长,成,就照你说的办,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去解决温饱问题?”白成刚琢磨同意后,见已是正午,随即问道。
  “走,那咱们就去吃豆花,听说这里的牛肉豆花是一绝。”提到吃饭,陆子民顿时来了兴趣,道。
  白成刚本身就兼任村主任,叫上隔壁大办公室的几名村干部,一起杀向村里最有名的一家豆花饭庄(那个年代的芙蓉市乡村发展的还可以,馆子还不少)。
  进了还贴有太组画像的老式公社风格模样的饭庄,白成刚几人一路与饭庄里吃饭的熟人打着招呼,引着陆子民三人带到里面的单间,围着一张八仙桌坐在长条方凳上。
  等到饭庄老板将豆花牛肉、豆花鱼、荤豆花等以豆花为原料的几个招牌菜端上来,掺茶倒水、散过一转香烟下去后,白成刚端起已经掺好的酒杯,笑道:“镇长、国强、蔡师长,我代表白江村5000多老少爷们敬你们一杯。”
  “白支书,这酒我喝,不过规矩说好,我的酒量只能三杯,之后你们几个自己随意,我的任务就是吃菜。”陆子民边说边碰杯。
  “呵呵,镇长,你放心,上次过后,岷江镇没人敢对你劝酒的。”白成刚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