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杨长征找了个酒店,点上了几个精致的菜来招待几个老同学。
酒至半酣,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王元平吩咐司机小严先回公司,待司机开车走了之后,他找了个公用电话给父亲打了个寻呼,并且和寻呼台小姐说连呼三遍。
王可建正在办公室和王可辉商量资金的事,腰间的寻呼机“滴滴……”的响了,低头拿出寻呼机一看,冲着四弟笑了:“是元平。”
王可辉“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元平不是去洪南见吴部长了吗?”
“估计谈完了,不知道吴部长和他聊得什么。”
说着,拿起电话打给这个号码打了过去。王元平长话短说,在电话中把吴明德批了个条子的事,加上张忠诚结婚的事和父亲一并说了说,自己今晚走不开,但会住在洪南招待所。让王可建第二天一大早赶紧去洪南招待所找自己。
王可建扣下电话之后,按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赶紧和四弟分享了这个消息。王可辉听了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位吴部长和侄子原来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不知道两个人会铁到这个地步,能够给下属批银行贷款的条子,这是难以想象的。元平啊元平,你可真行,关系能处到这个份上,厉害!
王可建见老四想的出神,便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老四,你不高兴?”
王可辉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啊,这么大的事解决了,我能不高兴嘛。我是想元平使了什么绝招,让组织部长给自己批条子。”
“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两个人走动的很近。不过,元平很少开口求他,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可辉再次叹息道:“了不起,了不起啊,我越来越佩服元平了。”
“行了,老四,你就别夸他了。咱们还是想想明天怎么着吧?”
“明天?”王可辉回过神来,认真的问道:“您的意思咱俩一起去?”
“那倒不用。”王可建道:“老四,我的意思你去吧,明天元平不回来,家里的事这么多,制造二部的订单已经快到交期了。真要是耽误了那可麻烦就大了,我得去现场盯着。”
王可辉连忙道:“好,我去吧。您还是盯着吧,耽误交期对方索赔那可就麻烦大了。”
“那好,让小严今天晚上把车开回家,明天一早你带着小严去找元平吧,他在县招待所等你,记住,五点半到那里啊。明天元平去给他同学当伴郎,六点从洪南发车,你去晚了他走不了让人家同学说他。”
“放心吧,我一早去。”
王元平早上五点钟醒来,穿好衣服没来得及洗脸便冲到招待所外边等着,昨晚他接到父亲给他发的寻呼汉字信息,上面写着“你四叔明天一早去县里找你。”
大概到五点二十左右,天还未全亮,远远的一辆车驶了过来,走到自己跟前“吱”的一声刹住车,借着灯光王元平仔细一瞧,是那辆“上海”牌轿车。
王可辉下车和他打了招呼,叔侄俩上到车上。王元平掏出吴明德给自己批的条子递给了四叔。
“四叔,您先去吃早饭吧,等到八点左右拿着这个条子去信用社找哪位黄主任,他要是问起来条子怎么来的,您知道该怎么说吧。”
王元平的意思是让四叔不要随便宣扬和吴明德有多好的关系,以防对方把这话传出去对吴明德不利。王可辉不是傻人,自然知道侄子指的是哪方面。便含笑点点头。
“放心,我知道怎么应对。”
“那好,你们去吧,我一会就要走。”
“好,你少喝酒啊,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我知道。”
说完,王元平下了车,冲着小严挥了挥手。小汽车“嗖”的一下驶离了招待所,不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
王元平扭身上了楼,洗漱完毕之后翻开一张随身携带的报纸百无聊赖的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五十分,心想:差不多了,忠诚他们该来了。
于是,起身换上了杨长征拿过的那套西服,照了照镜子。别说,这套深色西服穿在身上还真像自己的一样,不肥不瘦不长不短正好合身。行,就是它了。王元平心想,转身又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收拾到一个袋子里拿着。环视了一圈见没落下什么东西,便起身来到楼下等着。
这时已经天色已经亮了。张忠诚带着车已经在下边等着了。他乘坐的是一辆半新的枣红色桑塔纳,引擎盖上拉着一条大红的丝绸布,中间系了一个大大的红花,不过,搭在枣红色的车上,已经显示不出这条红绸的眼色了。桑塔纳轿车的后面跟着一辆五十铃大头车。也是这样装扮。
靠在轿车旁边抽烟的张忠诚见他下来,呵呵笑道:“我还想着上去叫你呢。”
王元平:“这么大的事我敢给你耽误了,那你还不折磨我半辈子。”
“瞧你说的,我像周扒皮似的半夜鸡叫是不是,哈哈……”
王元平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周扒皮二代。哈哈……,怎么着,咱们走吗?”
“走,到那里要两个多小时呢。”
上到车里,张忠诚从包里掏出一叠子已经弄好的红纸递给王元平,道:“每过一个路口或者桥的时候,你开窗扔下两张去。”
王元平听老人讲过,洪南人结婚有个讲究,接新娘的过程中,有井、桥、路口和河流的时候,用红纸贴在附近,可以避邪。说是辟邪其实就是图个吉利。现在已经省略了不用下去贴了,只是路过上述地方的时候撒几张红纸就可以了。
王元平接过红纸点了点,问道:“从洪南到大阳路这么远,这些红纸够吗?”
张忠诚道:“应该够了。”
“算了,我还是省着点用吧,一个地方撒一张就行了。”
张忠诚笑了,用手指点点他道:“抠门,从这上面就能看出来有多抠门了。”
“走吧,别废话!”
王元平的这个伴郎工作倒是做得很认真,每次过一个需要撒红纸的地方,他都会提醒司机慢点,自己再把红纸撒到他认为合适的地方这才加速。
那桑塔纳司机笑着提醒他,不用这么认真,这个举动其实就是个心理安慰,没那么神,只要意思到了就行。王元平这才明白,哈哈笑了。
杨丹的家在大阳的柳沟村,这个村是在大阳驻地的北边,离大阳大概有十五六华里的样子,因村里柳树多而得名,王元平当大阳副乡长时在这个村开过会,知道这个地方,村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属于丘陵地带自然环境恶劣,连一条正经的乡村路都没有,进出村非常难走,尤其是下雨之后一片泥泞。
想到柳沟的条件,王元平担心的问道:“柳沟的路那么难走?到那里得多长时间?”
“柳沟的路难走?”张忠诚回身看了他一眼,乐道:“哦,你离开大阳这么长时间了,难怪你不知道,柳沟的路啊现在都硬化了,很好走。”
“哦,是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
车到大阳,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阳的办公大院,这里是王元平最熟悉的地方,但现在他好像不认识这里了。
整个院子除了大门还能依稀辨认,其余的里面的平房已经砸到了,原地一紧伫立起一座砖混结构的四层小楼,外墙没有抹灰。裸露着黑红相间的墙皮甚是扎眼。
王元平有些奇怪,问张忠诚:“这是干嘛?盖楼吗?”
“嗯,原来的平房已经不行了,一下雨到处漏雨。王书记和长征他们来了第一件事是修乡村路,第二件事就是盖办公楼。书记负责乡村路,镇长负责办公楼。”
王元平听完后赞叹道:“别说,王明华和长征还真是有魄力!这才短短半年多,大阳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张忠诚看着王元平嘿嘿直乐,王元平白了他一眼:“瞎乐什么!”
“我可听说啊,人家王明华一直待字闺中哦……,嘿嘿……。”
“去去去,跟我说的着嘛。”王元平的心中微微一荡,但瞬间立即恢复正常。
“唉!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张忠诚嘟囔道。
对于王明华,王元平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就连别人提起她时,也不像过去那样听到这个人的信息时脸热心跳了。关于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洪南相逢的那美好的一刻,其它再也想不起来了。
王元平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已从记忆中把这个人删除了。因为他经过几次爱情的坎坷之后,早已看淡了这些东西。
说到生命中出现的几个女人,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陈冰,可她现在更是遥不可及。还有一个女人是于素素,但由于通讯不畅,关于她的信息也是很少能够听得到。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个女人都已经远离自己的视线了,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时间是可以抹去任何东西,包括爱情。
长征结婚了,张忠诚结婚了,没有几天吴军也会结婚。眼见得这几个要好的同学一个个都成家了,再加上母亲的催促,王元平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叹的很轻很轻……。
再向北走就是去柳沟的路了,等到司机拐弯到通往柳沟的路上,王元平再一看,好家伙,果如张忠诚所说,一水的白沙路!
王元平打心眼里高兴,心想:王明华和杨长征还真行,能把大阳的路修成这样了不起。这两人还真是干实事的人。
张忠诚看着他直笑,有些骄傲的说道:“元平,这和你在的时候不一样了吧。”
王元平含笑点头,抱拳做了姿势道:“是不一样,佩服,佩服。”
忠诚哈哈大笑:“去你的,又来膈应人了是不是。嘿嘿……。”
王元平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我不是说笑,是打心眼里佩服!王明华和杨长征魄力十足,看看这路和办公楼吧,这可是大阳的老百姓和干部们盼了多年的事啊,吴书记在的时候没有干成的事却让他们干成了,你说我能不真心佩服吗?”
张忠诚也严肃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当初他们提议的时候,很多人是不支持的。因为镇里就那么点资金,这一下子掏空了不说还背上一部分贷款,这对过惯了没有借债日子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震动,所以,开始阻力很大,不但是干部,老百姓也不太支持,因为涉及到让他们出义务工,谁愿意没事出义务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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