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明德通过特殊渠道,听到这个决定时,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想想自己在大阳苦熬了六年,现在的自己对大阳这个地方还是充满了感情的,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新大阳时,他的心里真的有很多的不舍,也曾想过不走,留在大阳继续干。
但官场之上不能感情用事,吴明德混迹官场多年,岂能不明白这点,因此也就按住了自己的情感。
不过,在李克和他谈话时,他提出一个要求。从大阳带走一两个干部。
吴明德想带走的肯定是干将王元平。
这一点李克心里也很清楚,对于吴明德这个要求李克并没有觉得过份。但他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李克的想法是这个风气不好,如果都这样带来带去,就会很容易形成圈子和山头,那就会把洪南的官场搞得一团糟。在洪南,李克可不想有山头和圈子,真那样,县委书记的权利也会受到挑战。
其他的可以商量,但权利受到挑战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此,他拒绝了吴明德的要求,而且批评了他这种山头主义的情结。吴明德被批的没话说,心里当然非常不高兴。
此刻,他的脑子里满是当年刘和平评价王元平的一句话。“这个人将来可以替你挡八面风啊”。
再想到王元平这几年做的工作,说的难听点,那是在替自己做工作!大阳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除了自己决策和战略制定的到位之外,说到底与王元平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
吴明德明白,不是那个地方都有敢于拼搏、勇于进取,能替自己冲锋陷阵的类似王元平这样的干将的。自己的长处是善于谋划,但有时缺乏那么点锐气,而王元平则不同,他的长处有头脑、有智慧,敢拼敢打,最重要的是王元平身上有时透出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气!
可是,怎么能带上他呢?从李克的态度上看,马上带走恐不太可能。
唉!只有等待机会了。回家路上,吴明德这么想着。
回到大阳后,他立刻召见了王元平,刚才之所以没有和他讲这个事情,是怕打击王元平的工作热情!
他自己心里明镜一样,如果自己调走,不管谁接任,对王元平来说都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
没有哪个领导会对前任领导的得力下属感冒的!
吴明德明白,虽然常委会的决议已经定下来,但调整还是会过一段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和王元平谈一谈。今天的谈话比较愉快,是个好的时机。他拉开抽屉,找出一条好烟扔给王元平。
等到王元平点上一支后,吴明德盯着他,缓缓说道:“元平,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我突然调走。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刚刚点上烟的王元平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叼在嘴上的烟卷一哆嗦,差点掉在地上。
自从王元平调到乡里后,一直跟随吴明德工作,关于吴明德调走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吴明德这样问,他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无缘无故和自己谈这样的话。这里面一定有原因,难道....领导真要调走?
这个想法让王元平心里开始不踏实了。他心里明白,以目前的情形,恐怕没人不认为自己不是吴明德的人,他的身上已经深深打上了吴氏烙印!
吴明德在任这么重用自己,那么下一任领导不管是谁来,对自己恐怕都不会重用,甚至,有可能被冷藏或靠边站。
官场上,干部最害怕的不是被打击,而是被冷藏!
不能这么被动,一定要跟领导走。留在这里只会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里,他抬头定神看着吴明德,认真的说道:“领导,您也知道,从我来了乡里,一直跟着您干。我想我已经非常适应您的领导风格,我也相信我只有在您的支持下才能做好工作。因此,我跟您走!”
最后的几个字,王元平说的很缓慢但语气却透出一股坚毅的味道!
吴明德点点头,心想自己没看错人。他到底还是选择了跟自己走,这是最令他感到欣慰的,但同时也感到最棘手的。
但随即又想到李克批评自己的话,如果再去要求,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也罢,暂时带不走,让他稍安勿躁,安心做好手头工作,自己到了城关后,一有机会立马调他过去。再说他不是考试吗,等考上后再协调组织部门吧。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说道:“元平,我有可能会调到城关,组织上已经谈话了,但属于非正式谈话。”
“哦,领导,那祝贺您了。”王元平明白,到城关镇当书记意味着不久就要进入常委,再过一两年,领导就会调整另一个岗位。
调到城关绝对是重用!到目前为止,几任城关的书记都先后提拔了,这也算是洪南官场的潜规则吧。那是升官的快车道。
“祝贺什么啊,还不是一样干。”吴明德言不由衷的说道。
“呵呵,领导高升,该庆祝一下吧,晚上我请您吃饭吧。”王元平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这有什么可庆祝的,元平,你我都是官场中人,我们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似乎调到城关是好事,但不一定,有时可能会从好事变成坏事。这个谁都说不准。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太虚幻,只有一点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我们工作干出业绩。这个是谁也抹杀不掉的。就像你一样,在大阳,谁不知道你干出的惊天成绩呢。”
“领导,可别这样说,您这样说我受之有愧,我虽然看起来好像做出一点业绩,但真的不值一提,如果没有您的支持和力挺,我想再有干劲和闯劲,那也是白扯。”
“嗯,就冲你这个谦虚劲将来会大有作为。好,好啊。”说到这里,吴明德突然想到了考试。“言归正传,若你跟我走,那你的考试怎么办?要知道你考的这个乡镇副职领导城关不一定有名额啊。”吴明德问道。
“这.......”,说实在的,王元平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要跟着吴书记去城关,那么考试怎么办?城关如果没有名额,那自己只能去别的地方。那不还是跟不成领导吗。
吴明德见他说不出所以然来,就知道他没有想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接着掏心掏肺道:“唉,元平,你要跟我去城关,这是对我的信任。我非常感谢你的这种信任。眼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考试。其重要性我上次已经和你讲的很明白了。假如你跟我调走,到了新单位有这个名额可以,但如果没有名额,你参加考试就会招人闲话,另外,如果考上,组织部会统一调配。能不能待在我去的单位不好说。所以,我的意见,你暂时不要动,安心准备考试。一切等考上之后再说。明白吗?”
见王元平脸色铁青,沉默不语,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一个人不能总是在别人的庇护下成长。大树下是长不起来大树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王元平听完这句话后,心里雪亮。领导调走是肯定的。不带自己走也是肯定的。
“不带走就不带走吧,领导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总是跟着他。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不管这条路有多少荆棘、多少坎坷,都要自己去面对!还是领导说的对,大树之下是长不了大树的”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坚定,对吴明德道:“谢谢领导,我会注意,您放心,我一定考上”。
听他这样说,吴明德笑了。笑容真挚、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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