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德的家在县城南部风河边上的县水利局宿舍楼,风河这个地方在洪南县城属于上好地角。 当时县水利局为改善本局干部职工的住房条件,先后三人局长费劲了周折,这才把两栋宿舍楼盖起来。吴明德家在第一栋的三楼,这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房子。装修的说不上多豪华,但也不差。

    吴明德的夫人叫刘慧,在县水利局工作,一个高挑、皮肤白皙,气质很好的女人。一见王元平笑着道:“小王是吧?呵呵,早听明德说起你多少次了。快进来,快进来。”

    别看王元平和吴明德关系这么好,但领导家还是第一次来。王元平一边和刘慧客气一边把拿的东西放到门里边。刘慧一见摇摇头,脸上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唉呀,小王,你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

    王元平知道这是客套话,于是赶紧回道:“嫂子,这次来的仓促,没什么东西好带。我在广东时托人从香港捎了几套服装。还有在南方买的几条烟。早就想拿过来,但一直没时间来。也不知道服装合适不合适。”

    刘慧听到香港来的服装时,眼睛一亮。一边把王元平让到沙发坐下,一边话说:“合适,合适,你看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这不行啊。”刘慧言不由衷的谦让道。

    刘慧盯着眼神让王元平感到非常喜欢,至于说的话那是谦让话,于是接着说道:“嫂子,这才到哪,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只要您喜欢就成。”

    刘慧看了王元平一眼,她对这个懂礼貌、知进退的小伙子非常满意,心想:怪不得明德说他工作能力强,为人处事很好。从这个人的说话办事来看,果真如此。明德用对人了!

    她笑了笑:“小王,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看你瘦的,这都是工作累的。也怪吴明德,他就这么一种人,逮着能干的使劲让人干,以后呀,你甭管他,该休息休息。”

    王元平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时,吴明德从最里边的一间房子出来,说道:“去去去,你懂什么?元平,来了。到这里来吧”。

    刘慧瞪了他一眼,但没有回话。

    王元平一见领导招呼他,便赶紧跟着他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显然是个书房,东西两侧墙壁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房间正对着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书桌上铺着一层棉布。上面有副墨迹不干的字,似乎没有写完。房间靠阳台的地方有个圆形茶几,两边各有一把藤椅。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书香气。

    王元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摆设。他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吴明德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径直走向阳台的藤椅坐下,见王元平还在参观。呵呵一笑,道:“元平,坐下吧,坐下慢慢看”。

    王元平这才醒悟,红着脸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

    吴明德微笑着看着他,道:“元平,在经委工作了这段时间,感觉怎样”?

    王元平放下茶杯,端正了一下身子。很谦虚的道:“挺好的,只是刚做这个工作,很多地方做的还不好,请书记多批评”。

    他的这句话让吴明德感到很舒心,在他来之前,吴明德还在想。王元平少年得志,管着一千多人的大厂,大阳财政现在又是基本是吃机械厂的饭。他不会轻狂吧。

    现在看他的这个表现,很谦恭也知道进退。不错,少年人能知道藏锋芒这就不错,以后有发展的空间。吴明德最欣赏王元平的就是这一点。

    “看你说的,你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带出困境不说,还搞得这么红火。现在已经成为乡里财政的主要来源地。不但我,全乡都要感谢你。我说的这话不是夸张,也不带半点虚假。是实话实说。对于大阳,你是立了大功的”。吴明德动情的说道。

    王元平听后,心里有些诚惶诚恐。在他看来,一般要把那个干部调整或批评,一般之前都会进行肯定。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工作又要变动?他大脑飞快的搜寻着大阳的这些岗位,好像没有合适的。自己刚刚就任经委副主任不到一年,再说乡里其它站所好像没有合适自己的岗位。那吴书记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等吴明德说完后,他紧接着说道:“书记,您说的我都坐不住了。我哪有那么厉害。这个成绩是上级领导的支持,大阳厂全体干部职工干出来的。元平不敢贪此天功”。

    吴明德摆了摆手,正色道:“你知道的,我轻易不表扬人。今天说这番话是有故事的”。

    王元平心想果然有事。他不敢走神,竖起耳朵听着。

    吴明德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小口缓缓放下杯子,看着王元平说道:“元平,今天叫你来两个事。一是乡里已经决定采取你的意见,把你的同学张忠诚调到乡经委协助你工作。这几天我已经分别和组织部、柳青的杨书记协调了几次,不出意外的话,下星期他就可以报到,他到了之后呢。工作呢,就由你具体安排他吧。二是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年后四月份县里要公开招考一批乡镇副职领导干部,凡是干部身份的均可报名参加。可能二月份就会发通知。我的意见你准备准备,洪南县这还是第一次公开招考,希望你抓住这个机会。”

    王元平一听大喜,张忠诚能过来帮他自己心里就踏实了。自己的优点是语言文学类绝对是属于拔尖的。但对数字则不太敏感。而张忠诚则和他相反,对于数字他天生敏感,上学时别看吊儿郎当的,但数理化课程从来都是数得着前几名。王元平对于大阳厂的财务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问题。如果张忠诚能过来,除了经委的工作,再让他兼任大阳厂的财务管理工作那自己就不会这么累了。

    之前他跟张忠诚通电话时已经问过他,张忠诚正愁着在学校跟校长的关系越弄越僵,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这个电话让他看到了希望。过了几天见没有动静了,便几次打电话催,王元平那时实在没法答复他。只好跟他讲正在跑着,但一直没有动静。过了一段时间,张忠诚以为没戏,也就不再催了。

    王元平每每想到这个事感到内疚,本来打算过年时再和吴明德念叨念叨此事,但没有想到吴明德给办好了。要知道调人不是小事。领导对待下属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王元平知道这是吴书记信任和重视自己。他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他心里有些高兴同时又有些担忧,高兴的是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张忠诚过来。担忧的是如果来了弄不好可就真对不起吴明德了。

    八十年代公开招考的现象非常少,一直以来都是任命制,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乍一听到公开招考消息时到有些不习惯。

    县里公开招考乡镇副职领导的这个消息,令王元平多少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他意识到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他自己清楚,如果能够考上,那么自己的副股级一下子就可以到副科,这可是两个台阶,如按正常的升迁恐怕至少需要三年五载。这还是要有领导欣赏才有可能进步。否则,很有可能干一辈子也到不了。大阳党政办老孙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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