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元平让栗军借了辆自行车,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那年月下乡住宿好多人都要带着自己的行李,告别了老支书等人返回乡政府。
昨天夜里虽然喝酒很多,但喝的酣畅淋漓。心情大好,一路上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快速前行。
栗山离大阳乡政府所在地有十二公里的路程。中间要经过栗山湖。马路沿着栗山湖曲折蜿蜒下去。中间有个大拐弯处连着急下坡,拐弯处长着很多粗大的柳树,车辆行人走到这个地方由于视线不好再加上急下坡,这里是事故频发地。
久而久之,当地人给这个地方起了一个名字叫“鬼见愁”。
时值初冬,湖面上已然结冰,平滑的冰面像一面巨大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路边的柳树叶子已落尽,长长的枝条随着冬日的北风摇摆。
王元平走到这里的时候自行车速度很慢,口哨也不吹了,而是紧盯着前方的拐外处,生怕冲出车来躲避不及。
就在这时,迎面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拐弯处急速驶出,两车从他身边过去后沙土路扬起一阵灰尘,迎面扑过来弄得王元平一头一脸,他心里暗骂司机不懂事,拐弯这么急还开得这么快,真不是东西!
骂归骂,路还要赶,蹬车到下坡处任由自行车自动滑下去,自行车在坡上滑行,一股惬意感顿时从心里生出,他爽意至极!
坡下不远处就是刘村。这条公路从刘村村中间穿过。刚要踩脚蹬时,就听后边“啪啦”一声,连忙扭头一看,绑在自行车后座的行李卷、脸盆撒了一地。
王元平好个懊恼!刚才的惬意灰飞烟尽。他急忙刹住车,捡回脸盆松开绑行李的绳子,把行李弄好重新绑到自行车上。正准备继续赶路时。身后一阵烟尘起来,依稀见刚才那两辆车又疾驰而回,王元平见状,心里骂了一声“丧门星”又来了!赶快把自行车向路边推了推。冬日风大,为防止汽车疾驰的沙土弄到脸上,把军大衣领子向上招了招,背对着马路等着那辆车过去。
两辆小汽车疾驰到王元平身边,却吱的一声刹住了车。小面包车右车门玻璃摇下去,一个年轻人漏出半个脑袋大声问他:“同志,请问到卫生院怎么走”?
“卫生院?大阳卫生院吗?顺着路一直向前,到大阳的时候往北拐弯,大约有二百米就到了”。王元平一手把大衣领子悟到脸上,一边用手向前一指没好气的说。
“谢谢”。车门咔的一声关了,两辆车疾驰而去,王元平等车过去后,蹬着车继续向前走。没多远,就见那辆车又倒回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打开一个明眸锆齿的女孩在车上漏出半个脑袋惊叫道:“王元平?是你吗”?
王元平看见女孩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车上叫他的人是王明华!
一瞬间,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不知该说什么,蠕动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自己和王明华在新华书店的这一别一年多了,刚到栗山的时候他、写过几封信给她,音信皆无。去年的洪南包子摊偶遇,考干之前吴军他们说的话,再联想到自己和她家庭的巨大差异,于是,他干脆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想就此不再有交集。
王明华怔怔的看着他,这时车上有人说话了:“小王,你认识他”?
“是我同学”。
“那太好了,让他带路吧,同志,我们司机师傅第一次到这里,不知道那是北,车上有个病人,情况比较急,你能不能快点把我们带到卫生院去”。
王元平正在愣怔当中,听到这番话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但瞬间又为难起来,这里离大阳还有七八公里路,自己骑自行车带路太慢了,但不骑车又放到哪里哪?车上的人见他犹豫,再次催促,王元平试探着看着王明华说:“我的自行车没地方放,要不我骑车你们在后面跟着”?
“不行,这个人的病不知道怎样,必须马上送到医院,越快越好”。王明华着急的说。
“那我的车怎么办,要不这样吧,前面二百米就是刘村,我把车存到那里,这是公车丢了不太好,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你们看好吗”?
车里的人尽管着急,但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王元平赶快上车用尽力气把车蹬到刘村放在村委会,留下几句话,出村委大门口一看车已在等着,他一溜小跑上了那辆面包车,两辆车奔着大阳疾驰而去。
王元平乘坐的是一辆丰田面包车,在当时已经属于高级小车的范围。在整个洪南这种车很少见到,王元平上车后环视车上,车上最后排长座椅坐着一个旁边是王明华、一个年轻人和一位五十来岁的年长者。前排的一个是外国人,另一个看样子是中国人,脸色苍白、满脸虚汗,脑袋有气无力的靠在那个外国人身上,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青年人。王元平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由于车上的座全部坐满,他上车后只好半蹲着,好在路不远,在他的指引下,一会工夫两辆车一前一后就到了大阳卫生院。
王元平刚到乡里报到时,负责后勤部分工作。腿脚快办事利索,乡领导拿药找医生这些跑腿的事都是找他代步。久了,和卫生院的上下医生护士也就熟悉了。
他一下车,跟王明华说了一声你们在这里稍等,一溜烟跑到二楼刘院长办公室。刘院长五十多岁,原来是县医院的主治大夫,后来被派到这里当院长,行医经验很丰富。王元平来不及和他客气,简单说了说情况,刘院长一听麻利的起身喊上几个大夫赶快下楼,一边走一边对王元平说可能是心梗,很危险,最好能到县医院,这里条件恐怕不行,不过先要稳住病情。
王元平转身跑到楼下,这时,那辆黑色小轿车车门一开,打车上下来几个人,两个外国人一男一女,另外一个是中国人,身着深色中山装,胸口插着钢笔,白皙脸色配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这时,只见面包车上的年轻人快步跑过去,和身穿中山装的人耳语了一阵,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点点头向着病房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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