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区区委,刘鹏办公室,他正坐在办公椅上认真的阅读几份人事考察材料。
“咚,咚”两声敲门声,还没等他抬头,门已经被人推开,进来的竟然是胡伟。 “姐夫,你这是?你怎么……”刘鹏站起来道,他不知道胡伟怎么跑花山区委来了,而且看样子还神色匆匆的。 “鹏子,我这就是闷得慌,在办公室呆不住,漫无目的的开车到处逛,恰好车开到花山区委这边,我这不就过来了吗?”胡伟道,没有客气,自己找地方坐下,又道: “你这晨挺不错的嘛!我刚才一直这样走过来,问到你大家都熟知呢!”胡伟道,他不是第一次过来,轻车熟路,所以显得很随便。 刘鹏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你是有什么事吧?你我兄弟之间,你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吗?” 胡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今天解放路那边装修结束了,想过来请你去一起玩玩,就几个熟人儿,你都认识的。你就当给姐夫我捧个场呗。” 刘鹏一愣,脸一下拉了下来,所谓解放路那边的装修,就是农业局宾馆的装修,看胡伟那神情,玩玩是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而且还是几个熟人,能是哪几个人? 在刘鹏心里,这事非同小可,他道:“姐夫,你是脑子烧坏了吧?这个时候还在跟刘沛走近,你……你……”刘鹏一激动,手指指着胡伟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哎哟,我的老弟,不是我有意去巴结领导。是刘部长主动要求去看看农业局宾馆的新貌,我这做下属的能怎么地?”胡伟道,“我说鹏子,你看人不要太主观,现在省里都有消息了,刘部长升任市委副书记已经成了定局,政治上的事哪里有那么多黑白是非?在这个当口,能有这样一个和领导接触的机会,你说你……” 刘鹏看着胡伟,眼睛眯成一条缝,沉声道:“姐夫,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也受外面那些胡言乱语所蛊惑了,是不是认为张书记在淮阳干不长了,淮阳要变天了?” 胡伟愣了一下,马上干笑两声,道:“看你说的,张书记这种级别的领导哪里轮得到我们去说三道四?我没有野心,也没想过当多大的官,只想在农业局这一亩三分地一直干到退休……” 刘鹏彻底无语,心中只觉得非常难受,胡伟这样言辞等于是变相承认他受到了外面的影响,这个时候去接触刘沛,刘沛是什么人他不知道?莫非淮阳政坛所有人真就全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姐夫,你农业局搞庆祝,我就不去了!我这来花山也算是新人,各方面工作都还没融入进去,晚上我还得加班呢。”刘鹏冷静的道,双方意见分岐太大,刘鹏也没想去劝说胡伟,但让他去再拿着钱讨好刘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胡伟似乎没料到刘鹏会这样说话,道:“鹏子,姐夫让你去捧场,那是在帮你。我们哥儿两个的关系,我会害你吗?你呀,就是太一根筋,不会变通,听姐夫一句劝,在官场上混要装得起孙子,要圆一点,老是奔着一个念头去是要不得的。 我知道你对张青云有感恩的心,但是我没让你违背他的意思啊?这和我们今天打打牌,玩玩不矛盾啊?怎么就搞得像我在逼着你站队似的呢?” 刘鹏懒得听他聒嗓,道:“姐夫,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我去,难不成我不去你们打牌就凑不成一桌?” 胡伟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默,良久方道:“实话跟你说吧,这是刘部长点的将。你也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话,刘部长升了副书记也得要慢慢弄一批自己的铁杆班子,你老弟现在贵为花山区区委副书记,在淮阳来说也是有分量的人物。关键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哥,这类事就好比找女人娶媳妇,强扭的瓜不甜。是勉强不得的,刘沛那座庙太大,我烧不起香。所以,你不用再说,我今天去不了!”刘鹏道。 胡伟一听彻底没戏,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来之前他可是拍了xiong脯的,现在刘鹏这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见刘沛哪里会有面子? “行,你行!”胡伟站起身来,眼睛看着刘鹏,“你现在翅膀硬了,牛起来了,算我今天找错了人。”说完,他悻悻出门,刘鹏叫了他两声,胡伟头也不回走了。 “他妈的,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儿!”刘鹏自言自语的道,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 作为整个淮阳和张青云最亲近的人,不管外面怎么传言,他都两耳不闻,对张青云他拥有绝对的信心。可是现在竟然连胡伟都不相信他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刘沛这样的官员不查处,反倒要升职,天理何在?而且更可气的是,这人还想拉拢自己到他的阵营中去,这简直就是没把张书记放在眼里。 下意识的,刘鹏拿起电话,刚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下了话筒。张书记最近心情肯定不好,而且事情肯定很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去打扰他,有些太难为情。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真想知道书记究竟是面临了怎样的难局,为什么华东省所有的人都要排挤他?难不成他几年把淮阳从一团散沙,治理成现在这般大有希望,还是犯了大错误?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陵水,周守询家也爆发了一场家庭大战。周守询两父子吵得不可开交,周守询的老婆劝都劝不住,家里是鸡飞狗跳。 “我说河阳,你少跟你爸争两句,那个张青云你不就跟他做了几天秘书吗?怎么比你亲老子还亲不成?”周守询的老婆一把拽着周河阳几乎是在哀求。 周河阳脸色涨红,情绪激动,挣脱母亲的拉扯,道:“妈,这事你不用管。我和老头子是政见不合,他们这简直是人神共愤了,也不看看几年前淮阳是什么情况,现在比几年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了。就只看这个,张书记去淮阳几年就是在有作为的,没想到到了我爸这里,我都还要跟他划清界限了,真是荒唐!” “滚!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以后不要回这里来。我们华东人就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周守询怒声道,他人在楼上,话落音便听到砸玻璃的声音。 周河阳xiong脯起伏,显然是父亲的怒骂让他心中气得受不了,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可是怎么也平静不了。他一回家,没想到老头子专门叫他过去竟然是要他和张书记划清界限。 周守询说什么现在华东班子要调整,他如果来当华东的头,就得要替华东官员考虑。而张青云在华东得罪的人太多,这样的人注定了是不能够让其久留华东的。 这让周河阳简直无法相信这一事实,当然直接拒绝。然后父子两人开始争吵,并且争吵迅速升级,以至于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家庭的战争。 “走就走,我不信还没地方去!”周河阳犟脾气也来了,东西都没收,衣服也没要了,就拿了钱包手机直接出了门,他老妈从后面追上来,他一溜小跑瞬间无影无踪。 “这是造得什么孽哦,我说老头子,你有必要如此逼河阳吗?他跟那个张青云当了那么久的秘书,有感情,再说他的政治态度,还会影响你的提拔?”周守询的老婆回来对他嘀咕道。 周守询木然不语,气显然还没消。现在省委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华东这次如果秦书记提前退休的话,最有希望提拔省委书记的就是周守询和褚魏强两人。 华东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即使在中央,这么多年都是有默契的,华东的一把手,基本都是在华东系官员中考虑,而这中间也是他和褚魏强两人在竞争。 华东的一把手,必须要能够替华东官员争取利益,必须要维护华东传统的那些思维模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中央华东系头面人物的支持,最后才能如愿以偿的获得晋升。 在这样一个关键当口,无论是周守询和褚魏强,都在处处努力表现。在这个时候两人都不给张青云好脸子看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排外护犊子,华东系的老传统,周守询尽管以前和张青云处得不错,为了大局,那也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要比褚魏强更要彻底才说得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守询脸色依旧很阴沉,本来已经放松的手,突然又自然紧握成拳。不管怎么样,张青云这个人不能在留在淮阳了,如果他能够当上省委书记,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这事。 如果他没有当上省委书记,他也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办妥,逼着褚魏强把这件事办妥。 一想到周河阳竟然如此维护一个外系官员,周守询心情就糟糕得莫可名状,华东人的心不比以往了,说到团结那是一代不如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