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点,叶之然轻松地说:“王书记,临近换届,谣言自然就多了起来,我们不必理会。”
“这么说,你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王静语在电话里想确认一下,毕竟如果她能顺利担任乡党委书记,乡长是谁,是她必须重视的问题。
“王书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事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不值得重视。”
“好,那我也放心了。”电话那头的王静语说了这句,静了二、三秒钟,又说了一句:“听说秦书记会去财政局,这样的话,对我们马石乡的帮助会很大。”
叶之然听从叶老和唐国强的指点,对自己目前的官位看得很淡。自己觉得作为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背后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不需要花任何心思去跑官位,缺的只是资历和政绩。所以,他关心的重点只在工作上。对这次换届选举远不像旁人那样牵肠挂肚,秦大明等人的去向似乎与他无关。
但偏偏他不去主动关心,旁人还是会从各个渠道来影响他的视听。
他只得说道:“是的,秦书记在马石乡工作多年,对马石乡是有感情的,不管以后他到哪里工作,都会牵挂马石乡的干部和人民的。”
王静语一听到叶之然的官话,就知道他不想谈其他人的事。道:“那就这样,等有机会我们再聚聚。”
“好的。”
打完两个电话,叶之然多多少少担了一份心事。他虽然不关心乡一级官员的调整,但对即将开始的县级领导的任免,特别注意,尤其是马天成。他知道,照道理说,马县长资历已经足够了,官声也好,有望进一步。但能不能如愿以偿地升任县长,和唐国强搭班共同掌握常嘉的发展,却权cāo自上,全看嘉南市常委的决策。
叶之然慢步行走在J大校园的小路上,想着心事。临近黄昏,校园里的树枝上,麻雀“啾啾”地吵闹着,跳来跳去的进行着一天中最后的嬉戏。一到天黑,它们就会集体静默,不发出一点声响。
叶之然看了看树梢,对这种自小就司空见惯的小鸟露出微笑。麻雀有极强的趋光性,人们经常利用它们的这种习性进行捕捉。到了晚间,只要在地上布一张网,然后用光线照射着网,剧烈摇动树枝、竹子等,它们就会一头扑进网中,完全不知道是个陷阱。官员中的许多人也这样,如果看到某个方位露出亮光,觉得自己尚有一定的机会,也会想麻雀那样一头扑了过去,完全不计较后果怎样。
这样想着,叶之然穿过西北角的羽毛球场,来到女生宿舍区。在他走近张念悦所住的五号楼门洞时,里面突然窜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警惕地上下看了他几眼,问:“这是女生宿舍,你来找谁?”
“我找302的张念悦。”叶之然坦然回答。
大妈又是一阵上上下下的观察,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见叶之然沉稳地站在那里,颇有点“站如松坐如钟”的摸样,不敢造次,说了句:“你等着,我给你叫。”
就见她从宿舍门口一间小小的门卫室里,拿出一个扩音喇叭,走到宿舍楼下,对着上面一顿狂呼:“302,张念悦下来,有男生找你。”
两声过后,不仅302,其他许多宿舍的窗口都探出几个头来,纷纷看着楼下的叶之然。
叶之然大汗!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时间不长,张念悦“噔噔噔”地从楼梯下来,冲他说了一句:“走吧,吃饭去。”
顾忌着形象,两人没有引人注目地牵着手行走,但感觉在心里已经牵上了手。
叶之然想起昨晚的事,问:“怎么样?杨小丽都交代了?”
提及杨小丽,念悦“吃”地一声笑出声来。说道:“杨小丽说,见到我有了朋友感觉自己孤单了,所以也找一个。”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是“吃”地笑了一声,说道:“那个男生是大三的,还比她小了一岁,很老实的一个,偏偏有点吃杨小丽的一套。”
叶之然奇怪道:“她有什么一套?”
“凶悍啊,她像个女霸王。”
叶之然闻听不由惊讶了一声,问:“那个男生怎么有这样的情结?喜欢被女孩子虐待?”
张念悦有些不高兴地说:“看你说的,人家是喜欢杨小丽豪爽的性格,疾风暴雨地凶过一阵,马上就是和煦青光。暴雨之后的温存也许另有一种滋味呢?”
她又说道:“要不,你来体会一下?”
叶之然伸手捉住她的柔荑,说:“我可没福消受这种一惊一乍的幸福,这可需要运动员一般的大心脏。”
两人一路唧唧哝哝地说笑着,不一会来到老张的小饭店。
老张一见叶之然,高兴地说道:“小叶,来吃饭啊,里面坐。”
叶之然看看老张的脸,看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些,就说:“老张,你别太劳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注意身体啊。”
老张笑笑说:“我这身子骨自己最清楚,没事的。”说完这句,朝里面喊了一声:“老婆子,小叶来吃饭了,老规矩做几个菜。”
老张的老婆就探头出来乐呵呵地说:“好的,小叶你先坐会啊。”
“谢谢。”叶之然客气了一句,回过头又问老张:“老张,你儿子大彬今年应该复员了吧?”
“是啊,上个月写信来,说年底复员。”老张叹口气说:“回来和我们呆在一起,我们是满意了。可他的工作咋办?总不能守着这个小饭店过一辈子。”
叶之然记得他儿子是坦克兵,说道:“如果实在没辙,让他考张驾照去开车,他有开坦克的经验,做驾驶员没问题。”
老张说道:“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小叶替他留心些,到时候没准还要你帮忙。”
叶之然点头说:“我如果有帮得上忙,肯定会尽力的。”
老张听了叶之然的话,咧开嘴笑了,说:“那好,先谢谢你,你稍等一会。”
“你去忙吧,我和张念悦坐会没事。”
老张憨厚地朝念悦笑笑,一声不吭地走开了。也许是张念悦太美了,他反而有种距离感。
美美地吃了一顿饭,临走时,老张说什么也不肯收叶之然的钱。叶之然心知他希望自己在儿子复员后找工作时出出力,这也算是一种“人情练达”吧。他只得退一步道:“老张,只此一次,否则以后我就不上这里吃饭了。”
“好好。”见叶之然不再坚持,老张欣慰地笑了。
离开了小饭店,叶之然感慨地对张念悦说:“人这一辈子大多数是在为别人活着。你看老张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一心牵挂在儿子身上,等以后儿子结了婚,又要牵挂孙子的事。”
念悦笑他:“你别一天到晚考虑民生国计了,这是老张他们的活法,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
叶之然总结道:“这是中国绝大多数人的活法,特别是一生都是脸朝地背朝天的农民,他们活着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没有什么追求,没有什么梦想,所以都说汉族是最淳朴最憨厚的民族。”
念悦说道:“这和民族有什么关系?人的一生都是短暂的,只有将自己的因子代代遗传下去,求得延续。”
叶之然想了想,点头道:“念悦说得对,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眼前的一切。”说完,拉起念悦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木头,你说,我毕业后到哪里工作?”
“我当然希望你到常嘉来,但这事要征求你父母的意见。”
“不管他们。”念悦抬起脸看着叶之然说:“我会先和爷爷说的,只要爷爷支持,妈妈就不会说什么了。”
可能是对未来有了憧憬,叶之然发现她的眼睛在夜色下闪闪发亮。他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眼睛。
张念悦踮起脚尖回吻他。
两个黑影合为一个,在初秋的晚风中深情地融合在一起。
叶之然在马艳丽那里初尝了禁果,对女性的身体多了一种向往。情动之时,下体的某个部位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张念悦初始尚不明白怎么回事,等到后来醒悟过来,一把推开叶之然,嗔道:“木头,你怎么变坏了。”
叶之然自言自语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嘛。”
“不许你反应。”念悦霸道地说了一句,自己想想觉得好笑,忍不住“吃”地一声笑出声来,白了叶之然一眼,说:“木头,回去吧。”
叶之然就跟在她旁边往校园方向走。走了两步,念悦的手就主动伸了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离女生宿舍不到十米的地方,念悦站定脚步,对他说:“木头,就送到这里。这里的大妈一个个火眼金睛,到了晚上,连一只苍蝇飞过,她们都要检查一下是不是雄的。”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回常嘉去。”
张念悦点点头说:“记得打我的电话,不许胡乱喝酒。”
“知道了,老婆。”听着她殷勤的嘱咐,叶之然忍不住说道。
听到“老婆”两字,张念悦脸上一红,低头浅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