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诗的女友名叫单思楚。

    他们之间的缘分,源起于一桩官司。

    本来,单思楚是市歌舞团的顶梁柱,相貌身材又无可挑剔,身边殷勤讨好的公子哥儿可谓数不胜数,到诗在律师界里虽然小有名气,但一不是高干子弟,二不是富豪之子,按理怎么也轮不到他。他自己呢,原先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老天爷似乎有意关照他,特别安排了一次机会。那还是前年的事,有一回,有一家医院擅自把单思楚的肖像印在宣传无痛人流的海报上,给单思楚的名誉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单思楚一怒之下把医院告上了法庭。巧的是她居然找到了量知律师事务所,更巧的是当时值班的恰好是到诗。这样的机会到诗当然是当仁不让了,全力以赴,尽展才华,完美地替单思楚打赢了这场官司,还赢得了八十万元的赔偿金。单思楚感激不尽,觉得到诗为人真诚、又有才华,便对到诗另眼相看,经常邀约到诗出席酒会。到诗心窍玲珑,抓住时机礼尚往来。一来二往之后,两人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成了令人艳羡的金童玉女。

    对于这样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到诗自然是倍加珍惜了。

    因此他事事都顺着单思楚,把她的话当圣旨。可是,如今他却违背了女友的旨意,擅自跟杜受见了面,见面也就罢了,居然还答应帮忙找寻风瑶月,简直是大逆不道。

    到诗苦着脸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寻思着怎么跟单思楚交代。倘若实话实说,那单思楚非得大发雷霆不可,如果不说,那又违背了诺言,要知道,他曾经发誓什么事情都不隐瞒单思楚的。怎么办呢?到诗这时候才发现找寻风瑶月实在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事。

    正伤脑筋之际,魏晴打电话来说:“师傅,穆葩打电话找你,要你八点半之前赶到她宿舍。”

    魏晴是到诗在量知律师事务所担任高级律师时的助理,法学院毕业两年,硕士学位,知识面广,为人聪明乖巧,唯一不足的只是经验。自从应聘到量知以后,便拜到诗为师,一直协助到诗办案。

    到诗诧异地问:“她怎么不打我手机?”

    魏晴抱怨道:“这一两天你总是莫名其妙的,先是辞职,然后换手机,谁知道呢?!”

    到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手看了看手表,惊呼:“哎哟,已经八点十分了。”挂断电话,忙动身赶赴穆葩之约,路上打手机给单思楚汇报说,“楚楚,律师事务所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早上就不过去陪你排练了,行吗?”

    其时单思楚正等到诗的电话等得心焦,闻言不无失望地交代道:“那,你去忙吧,不过,你要每隔一个小时给我一个电话。”到诗自然不敢抗命,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单思楚哪里知道到诗肚里的小九九,听得他如此温顺,开心地笑了。

    可接着烦恼事情就来了,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到诗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单思楚先是体谅地想:“或许诗哥事情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过一会儿一定来电话的。”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又想:“诗哥马上就会来电话的。”但等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声息。这下单思楚恼火了,抓起皮包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向到诗兴师问罪。就在这时,手机叫了起来,单思楚心里一喜:来电话了!可一看手机屏幕,根本不是到诗的手机号码,一颗心立时冷了下来,懊恼地合上了手机,随即脑中忽地一亮:那不是副市长沈先楚的手机号码吗?还没来得及后悔,手机又响了起来,单思楚紧张地看着屏幕:天,果真是沈先楚的手机号码!赶忙接通,耳朵立即便听到沈先楚浑厚而又亲切的声音:“单小姐,请问你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晚上六点,我请你去月牙泉大酒店喝咖啡,好吗?”

    沈先楚目前风头正劲,政治前途一片光明,据说,省委市委有关领导早就已经把他内定为未来的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如今,现在的副市长、即将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沈先楚,亲自打电话来请自己去喝咖啡,这是何等的荣耀!单思楚顿时激动得半死,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也不管到诗来不来电话、到底在干些什么了,找了个借口跟团里告了个假,匆匆回到宿舍,洗澡,画眉,化妆,最后取出平时舍不得穿的黑色吊背连衣裙套上,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会儿,觉得无可挑剔了,这才下楼叫了部的士赶往月牙泉大酒店。二十五分钟后,便到了月牙泉大酒店十八楼的咖啡厅。

    扭腰摆臀、仪态万方地走进大门。

    一个服务生走上前来微笑问:“请问您是不是市歌舞团的单小姐?”

    单思楚矜持地微微点了点头。

    服务生道:“沈先生在等您呢,请跟我来。”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当先领路。

    单思楚迈步跟上。

    服务生没有在咖啡厅里停留,直直地走出对面的门口。

    单思楚诧异地问:“不是在咖啡厅吗?”

    服务生微微一笑,却不回答,脚下加快了速度。

    单思楚满心疑虑地跟在服务生后面。令人吃惊的是,服务生居然领着她直奔总统别墅楼群。这下单思楚有些紧张了,心想:难道是去总统别墅喝咖啡?!

    月牙泉大酒店是江壑市首屈一指的五星级大酒店,总统别墅则是月牙泉大酒店专按接待国家元首级贵宾的标准而设置的,可想而知,这样的别墅是何等的富丽堂皇,不用说平常人等,就是省部级高官、叱咤风云的亿万富豪轻易也享受不到。一则是期待一亲芳泽的顾客实在太多,预定的日子往往能排到半年以后;二则是这里的房租贵得惊人,每小时一千美金,最短时间不得少于八个小时,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任何一座总统别墅消费一次,最少也要八千美金。

    服务生果然毫不迟疑地带领着单思楚来到了总统别墅楼区。在七号楼门前停下,轻轻按响了门铃。片刻之后,镶金嵌玉的大门自动缓缓地开了。服务生又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

    单思楚莫名的觉得很是紧张,迟疑了会儿,忐忑不安地走进大门,随即便被大厅里尊贵豪华的摆设、装饰撩拨得心慌意乱,全身如遭电击一般微微颤抖着,使劲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做梦也不可即的一切!

    这时,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沈先楚悄无声息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瞧见单思楚曲线玲珑的窈窕风姿,不禁眼睛发亮,只觉单思楚今晚美得让人心悸,差点就按耐不住欲望,冲上前去抚摸单思楚凝脂若雪的脸庞,还好他毕竟是久经阵仗的老手,自制能力强于常人,终于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沈先楚在单思楚跟前两尺左右站定,眯着眼睛细细欣赏着单思楚的神态,发现她眼神痴迷,略微一愣,随即心里窃喜:“看来她也是个爱慕虚荣、崇拜权贵的女孩,若说跟别的女孩有所区别的话,那也只是她的眼界更为高些而已。哈哈,既然如此,今晚我一定可以大享艳福了!”

    早在去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沈先楚就有了觊觎单思楚美色的企图。

    对于女孩,沈先楚向来有一种严格的要求:那就是要有让他心动的感觉。只要有了这种感觉,哪怕是发廊里的三陪女,他也来者不拒,倘若没有这种感觉,便是国色天香他也不屑一顾。去年春节联欢晚会,他本来不想出席,后来秘书池馨谷拿着单思楚的相片告诉他说:她是歌舞团首屈一指的台柱,歌唱得好,舞跳得好,尤其是芭蕾舞,更是跳得如梦如幻,今晚的压轴戏就是她的节目,保准值得您亲自一看。他不屑地拿过相片瞄了一眼,意外的是,那种心动的感觉竟然来了。于是,他欣然出席了春节联欢晚会。晚会闭幕之后,还亲自到后台慰问了演员们,只是在跟单思楚握手的时候,分外用心了些。只可惜单思楚乃是令人瞩目的公众人物,令他心有顾忌,只得强自把对她的渴望压制在心底。后来,有别的心仪女孩填补了进来,再加上日子久了,也就把单思楚给淡忘了。前天晚上,仁达集团总裁殷士赋打电话要求他出面摆平到诗,还擅做主张安排了与到诗女友的会面。起先他自然大怒:区区小事也要我亲自出马?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口回绝,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在“诬陷事件”当中,虽然不曾直接参与,事先却也是知情的,而且暗中采取了推波助澜的态度。再说,狡猾的殷士赋掌握了自己很多玩弄女人的证据,如今殷士赋正置生死关头,触怒了他,恐怕他会不顾一切捅将出来。更为关键的是,殷士赋背后有着坚实的靠山,看看他阴谋败露之后依然可以担任市里综合实力排名第七的重点企业——仁达集团的总裁,就知道他的靠山是何等的强大,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要有求于他呢。于是便答应了殷士赋的要求。令他意外的是,到诗的女友居然是单思楚。起先,他颇有些担心,以为既然是到诗的女友就肯定不是平常的金钱和权势可以使她屈服的,然而事情却大出意外,他只是把利弊跟她那么一说,接着送上殷士赋交代的那五十万元钱,事情就顺利地解决了,轻松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再一次近距离欣赏心仪的女孩,沈先楚不禁心摇神曳。

    他压制住躁动的心情,温柔地叫唤道:“单小姐,单小姐!”

    单思楚猛然惊醒过来,蓦见沈先楚笑容灿烂地站立在眼前,吓了一跳,随即啊的一声,做作地抚着胸口,娇声道:“您真坏,这样子吓人!”

    沈先楚微笑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装作非常自然的样子,伸手推着单思楚的香肩,“这边请,这边请!我亲手煮制咖啡请你品尝。”殷勤请单思楚落座,把茶几上的水果零食推到她的跟前,说了一声请随便,转身走出会客厅,不一会儿,拿来了一瓶路易十四,两个精致的高脚酒杯,在单思楚对面坐下,歉意地道:“真不好意思,刚刚才发现咖啡豆没了,只好将就着请你喝点法国美酒了。”晃了晃手中的路易十四,“所幸这酒还算不错,有些法国巴黎浪漫的韵味,跟单小姐可说是相得益彰。”

    单思楚嗔道:“沈市长,您怎么拿我跟酒比了?我可不是什么酒呢!”

    沈先楚哈哈笑道:“恕我直言,美人如酒,这美酒自然也如美人,醇厚香甜,韵致无穷。品酒,其实跟品美人一个样,不但要用心,更要用情。”目光闪烁地看着单思楚,“单小姐你风华无限,在我看来,正如这手中美酒一般。”

    单思楚听到沈先楚如此露骨的话语,大为窘迫,后悔来到这不该来的地方,就想起身走人,可不知怎的却动不了身子,只好低下头闷声不语,心里暗暗叫着自己镇静镇静,莫名的是,隐隐然间竟感到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沈先楚把单思楚的反应分毫不落地看在眼里,心想:不可操之过急。岔开话题道:“哦,对了,你男朋友的思想做通了没有?”

    单思楚把头一扬,骄傲地道:“哼,通了!不通也得通!”

    沈先楚问:“你怎么跟他说的?是照我说的做吗?”

    单思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

    事实上,单思楚并没有完全按照沈先楚说的话去做。本来,沈先楚要她跟到诗分析说:刺杀事件已然真相大白,殷士赋业已引咎辞职,退守仁达集团,杜受又官升一级,成了威风八面的江壑市最大的综合性国有企业——畅武集团的总裁、党委书记,这样的结局应该说最为圆满的,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了。试想想:如果没有众多的幕后帮手,法官能以那样所谓的铁证人证给杜受定罪吗?又怎么能在没有重新调查的情况下,以同样的证据改判杜受无罪呢?如果杜受非要继续追究下去,说什么要将罪魁祸首等诸多案犯绳之以法,且不说会破坏江壑市目前稳定团结的格局,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斗得过那么多人吗?他们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假如杜受执意妄为,他们势必要群起攻击,那时他们再炮制一个“诬陷事件”,杜受再次入狱也说不定。而你到诗只是一个律师而已,相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根本就不堪一击。现在你已经名扬天下了,应该见好就收,又何苦继续锳这浑水,做什么杜受的代理律师呢?这些话单思楚对到诗是一句也没说。还有,会谈结束之后沈先楚塞给了她五十万元人民币,要她转交到诗,她也没跟到诗提起。但有一点她按沈先楚要求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更彻底:那就是让到诗从此不再插手杜受的案件,并且退出了律师行业,辞职下海。因为她被沈先楚的分析点醒了,觉得为了功名而把到诗陷于险境太不值得了。何况收人钱财也要替人办事。

    昨天下午,单思楚押送到诗去量知律师事务所办理辞职手续之后不到十五分钟,沈先楚就已经知道了到诗退出律师行业的信息,此时却故意说:“我不信,说不定到诗根本就不听你的话,现在正跟杜受搞在一起呢。”

    单思楚急了:“不可能,他一向都听我话的!他还听我话辞了职呢!”

    “辞职?你太不了解咱中国的律师了!”沈先楚笑道,“中国律师阴险狡诈、唯利是图,根本没什么法制观念和职业道德,辞职手续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可以暗箱操作嘛……”忽然醒悟似的,转口道,“当然,我只是说中国律师目前的普遍状况,到诗肯定是个例外!”

    单思楚以为沈先楚怀疑她没办好事情,急得涨红了脸,大声道:“沈市长,请您放心,到诗他绝对绝对是不可能骗我的,我保证他不会再跟杜受混在一起!”

    沈先楚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单思楚,挑拨她跟到诗的关系,此时见效果良好,心想:得趁热打铁。脑筋一转,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秘书池馨谷的电话,大声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昨晚杜受和到诗三更半夜了还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你跟单小姐说说,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其词,啊!”说完,把手机递给单思楚。

    单思楚紧张地接过手机,“喂,喂!”了两声。

    池馨谷问:“是单小姐吗?”

    单思楚回答:“是,是我。”

    “单小姐,你真不值啊!”池馨谷叹息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到诗他常常跟杜受出去鬼混,就在昨天晚上,我有朋友就亲眼看见他们半夜三更了还跟几个不正经的女孩搞在一起。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到诗,昨晚上他去见杜受了没有,什么时间去的,都干了些什么,看他敢不敢跟你说实话。如果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一定可以跟你说清楚的,你说是吗?”

    单思楚的大脑忽地晕了,一直以来,她都自信地以为到诗对她是百依百顺,绝不敢稍有拂逆。昨天下午她一再叮嘱到诗不要再接近杜受了,免得惹祸上身,到诗也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可如今,他非但又跟杜受凑在了一起,而且还……该死的到诗,胆敢不听自己的话!单思楚心里骂着,胸中怒火腾腾而起,再也坐不住了,霍地站起,冲出别墅,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沈先楚百般呼唤万般挽留也无济于事。

    沈先楚呆住了,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现在好了,到嘴的美人飞了,悻悻地抓起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然后扑通坐下生自己的闷气。

    单思楚一路不停,直奔到诗的宿舍。

    二十分钟后,到了宿舍门口,可里面黑漆漆的。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打开电灯,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搜寻了一遍,一切都整整齐齐的,到诗还没回来。忽然想起刚才在书房好像看到桌上写有留言。快步进了书房,来到书桌前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但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风瑶月”这三个字。

    风瑶月是谁?难道真被沈先楚他们说中了?

    单思楚不愿相信,可看着眼前的事实,由不得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单思楚伤心极了,眼泪扑簌直下。

    这时,厅里的电话大声响了起来。

    单思楚抹了一下眼泪,起身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一个女孩的声音急切地道:“到诗,你在哪儿啦?怎么还不来啊?”

    打电话来的是穆葩。昨晚她跟踪杜受到半阕亭,原是想找时机告诉杜受诬陷事件的真正内幕,可惜害怕杜受不肯原谅她,一直鼓不起勇气,后来看见到诗也来到半阕亭,就想还是先告诉到诗,然后再请到诗转告杜受,这样一则可以避免跟杜受之间的直接冲突,二则到诗可以帮她从中调解。因此早上一起床,便迫不及待地给到诗拨打手机,却不知到诗已经换了号码,自然是怎么打也打不通。接着打到宿舍,又没人接,于是便打到了律师事务所,请魏晴帮忙约见到诗。谁知道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见到诗的影子,伤心失望之下,抱着一线希望再次拨了到诗宿舍的号码,幸好这次总算有人接听了。

    不巧的是,单思楚正自伤心愤怒,却没听出来电话的是曾经情如姐妹的穆葩,尖声问道:“你是谁?找到诗干什么?是不是风瑶月?”

    “风瑶月?”穆葩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然后道,“不是啊,楚楚,是我啊。楚楚,你叫到诗赶快来我这,我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我都等了他一整天了,怎么还不来啊?”

    单思楚听得对方居然还认识自己,更是醋劲冲天,声嘶力竭地问:“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穆葩却以为单思楚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悲哀地想:“难怪等了一整天都不来呢,连一个电话也不打!想不到你们这么阴险……好啊,好啊!”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单思楚简直气晕了,以最快的速度拨通到诗的手机,怒喝道:“姓到的,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其时到诗兀自在穆葩的宿舍外头傻乎乎地等着,忽听得单思楚愤怒无比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问:“楚楚,怎么啦?”

    单思楚冷哼一声:“给你十分钟,赶不回来我就走人,以后一刀两断!”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到诗顿时紧张起来,顾不得再等穆葩了,心急火燎地赶回宿舍。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眼看见单思楚坐在沙发上,松了口气,满脸堆笑地走到单思楚跟前,柔声问:“楚楚,怎么啦?什么事惹得你这么生气?”

    单思楚身子一转,给了到诗一个冷漠的背影,然后右手往后一甩,递给到诗一张写满字的便笺。

    到诗接过一看,原来是自己昨晚回来后随手写下的风瑶月的名字,放下心来,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看来你是误会我了,风瑶月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单思楚霍地转过身来,柳眉倒竖,大声嚷道:“你还骗我,你还骗我!你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风瑶月又是谁?你要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要不然咱们就算完了!”

    到诗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把昨天晚上杜受半夜相约的前后经过详细交代了一遍,最后发誓说委实跟风瑶月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杜受只是要他帮忙找出风瑶月而已。

    倘若没有发生殷士赋设计收买的事,又倘若没有先前沈先楚和池馨谷的挑拨离间,那么单思楚或许会相信到诗这番听来像是故事的神话。此时,她自然一个字也不相信。眼见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到诗机会,可他居然还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居然还敢编造连傻瓜都不会相信的故事来糊弄自己,难道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好欺蒙的吗?也许是愤怒过了头,原本铁青的脸倒缓和了下来,心灰意冷地盯着到诗看了好几分钟,一言不发,抓起手提包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