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我们有必要陆续的介绍一下程忠给于波推荐的三个人选以及祁贵的过去……首先我们介绍一下新城市公安局局长的人选汪吉湟(汪鸡换)。
这一天,汪鸡换最后一次给“汪四全羊馆”送来了一手扶拖拉机羊肉。
过去的任何一次,他总是亲自动手卸车,可今天他让手下人干,自个儿却倒背着手在镇上的国道上,摆起了八字步儿。
你说日怪不日怪……他一边轧着马路一边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越看越觉谋着这街道没有从前齐整了呢?他想,过去自己是养羊专业户,不关心国家大事,你镇上的街道整不整齐,管球我屁事?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即将“在其位”,就得“谋其政”?他不得而知。
三天前,镇党委、镇政府派人来给他谈话,说汪鸡换养羊致富不忘众乡亲,在他的带动下,镇上的养羊业一跃而居全县第一。为了表彰他的业绩,决定提拔他为镇上的科技副镇长。听到这话,汪鸡换很惊讶。大概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汪家祖祖辈辈没有人做过官,这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官来,哪还有不当的道理?这样一想,一个农民一步登天当镇长也就顺理成章了。他说了两个字:能行。
紧接着,新调来的于代镇长亲自给他谈了话:小汪呀,你先干着,干出些成绩来,镇上就给你转正、转户口。到那时你就和我们一样,是拿国家工资的国家干部了……
这是件大事,还没有给珍珍娘俩说过呢,车上的羊肉卸完后就去给她们说说吧,让她们也为自己的升迁高兴高兴。他这样想着,就继续在平展展的国道上蹓跶着,不管东来西去呼啸而过的大车小车,只是认真地瞅着路两边参差不齐的大小铺面。
是镇上规划欠妥呢还是有别的原因,这路边的铺面像雁翅膀形状,极不整齐,最里边的旧铺面最多,都离公路有二十几步的样子。可日怪的是新修的、很阔气的铺面却堂而皇之的摆在了离国道不远的地方,耽误了后边商户的生意不说,给人的印象是这个镇子太烂脏,乱七八糟,着实子没个看相。你看那汪四狗的“汪四全羊馆”,居然摆在了国道边边上。
“汪四全羊馆”刚开张时,他就给汪四狗送过羊肉,当时他感觉拖拉机连个停的地方都没有。于是,他就骂汪四狗:“四狗!你真真个个死狗一条,再往前盖一哈(下),不盖到国道上干啥哩?啊?”
汪四狗笑骂道:“你说卡(说一下),这驴孙,你一个边外的旋风、圈圈外的鬼,吃多了胀住了怎么的,管老子的闲事作啥?有球本事了你也来盖一个,我看看……”
从这天起,汪四狗就被人叫成了“汪死狗”,先是周围的个体户这么叫他,很快,镇上的人都这么叫他。
汪鸡换返回到“四全羊馆”门口时,车上的羊肉正好卸完了。于是,他就打发走了师傅和拖拉机,自己拐到了与“汪四全羊馆”后墙平行的“珍珍米粥店”。看到小店被“汪四全羊馆”后墙上排出来的臭水污染得蔫头耷脑、灰不溜秋的,他就突然间义愤填膺起来:这汪死狗真不是东西,怎么欺负到我汪鸡换的头上来了,你明明知道珍珍米粥店的张珍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怎么把羊肉馆开到珍珍米粥店的前面去了呢……
过几天,我就是镇上的副镇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坏孙。这时候,他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了,怎么这些年来还天天给他送羊肉?汪鸡换呀汪鸡换,你真是个没有一点点情况的个二百五呀!他这么骂着自个儿,踏进了珍珍米粥店的门。
张珍珍妈见未来女婿来了,就满脸堆出笑来说:哟哟哟!是鸡换哪,快坐哈,坐哈(坐下),珍珍,给你鸡换哥舀米汤、端馍馍。
珍珍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小米汤、两个馒头和两碟小菜。他冲珍珍笑笑,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张珍珍妈絮絮叨叨起了汪死狗的不是:“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就是条死狗。你还不能说他,一说你猜这条狗说什么来着?他说,我又没有把店盖到你的前头,你有屄球本事了你也往前修呀,修到大路中间,我也不管球你。你说说,这叫什么话?狗仗人势,不就仗着他姐夫是原先的镇长吗!他这么欺负我们,怎么办哩么?”
珍珍不管妈的埋怨,快人快语:“听说又来了个新镇长?”
鸡换说:“我看麻缠,新来的于镇长是老镇长的朋友,还会护着这条狗的。不过,瞎子有三皇爷保着哩,总有我们出气的时候呢,过两天,我就去镇上上班了。”
珍珍抢过话头说:“是真的?……那羊怎么办哩?……还有,去镇上做啥工作,计生专干还是土地专干?”
鸡换说:“大羊全杀了卖肉,小羊和母羊准备交给你。我思谋好了,你出面把米粥店后面的农具厂租哈,雇上几个人养,我工作之余帮你……职务吗,说出来你会吓一跳的,科技副镇长。”
“副镇长?”珍珍说,“哟,还牛起来了么,户口办不办?”
鸡换说:“户口暂时不办,说是先干,干出点成绩来,就转正转户口。”
“那好哇!”张珍珍妈说,“你当镇长,我和珍珍就没有人敢欺负了。你好好去上班吧,羊就交给珍珍吧,反正店里的生意也让汪死狗搅黄了。”
鸡换说:“我就是和你们商量来的,你们要是同意,就这么定了。”
珍珍说:“就怕养不好。”
妈说:“傻丫头,有你鸡换哥哩,怕啥哩,和镇上门对门,就让你鸡换哥搬到店里来住,吃饭也方便。”
珍珍一听红了脸,就转过脸去看别处。
鸡换说:“就这么定了,饭我来吃,至于睡觉吗我看还是在镇政府睡吧,两间房子呢,宽敞得很。”
鸡换走后,珍珍说:“妈,你怎么不和我说说就让他来这里住?”
妈说:“傻丫头,你眼里只有鸡换,你当我是傻子呀……再说,人家现在是镇长了,你不高兴我还高兴呢!”几句话又说红了珍珍的脸。她低着头不言喘了。
张家母女说干就干,赶到鸡换到镇上上班时,订合同、租农具厂、接羊、买饲料等工作全做完了。珍珍就让妈看店,自己和几个帮手在农具厂干了起来。珍珍是个很要强的姑娘,自从死狗欺负她们娘俩的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想干一件大事情,可一直没有机会。一提起这事来,鸡换就劝她别着急,火候到了,你干啥也就自然而然了,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如今,是火候到了吧?他当上了副镇长,过两年转正了就是国家干部了,自己还能跟上他当当城里人呢。她想: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200只羊是五六万块钱呢,说了句话就交过来了。如果他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他的人,这么多的钱能说给就给她吗?于是,她就操心起这200只羊来了。她知道出气的东西不好养,但是她决心要干好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的心上人。
租农具厂时,年租金才花了5000元,那么大个院子,几十间房子。这也难怪,农具厂是大集体时修建的,已经停了十几年了。与其让闲放着,不如租出去,多少也能收入几个租金吧。合同刚签完没两天,汪死狗也来租,他要每年掏五万元租金。农具厂厂长说,掏十万元也是白搭,已经租给人家了,十年不变的合同也签了,没治了。
看着汪死狗灰溜溜的样子,她就解气,也更加佩服鸡换,他每做一件事都很有远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