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风景区(上)

侯卫东放下电话,坐在桌前瞪眼睛,从上青林开始,他就没有服输,总是一次次从逆境中突出重围。这一次挫败,他更不会轻易认输。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他是副厅级领导,面临的事情比以前再复杂的多,不服输并不意味着蛮干,不服输的最好表现就是坚持。

宴春平知道老板的心理窝着火,在办公室里缩头缩脑,欲言又止。

侯卫东太了解自己这位秘书,没好气地道:“有话就说”

宴春平道:有人找您,是沙洲大学联络处的。他一边说,还在小心翼翼地看着侯卫东的脸色。

侯卫东反而笑了起来,道:“你觉得我应该如丧秀粃吗?”那还不至于,那请别人进来。

他下意识猜到来人是郭兰,果然,来人正是郭兰。

侯卫东看到郭兰的服饰,有些吃惊,郭兰身穿了一条长裙,他对女人服饰向来没有研究,只觉得这条长裙与政府机关格格不入,尽管长裙很保守,可是款款的裙边,绿色和灰白色的条文,和政府机关的氛围不太一样,放在大学里,倒是恰当的很。

郭兰见侯卫东在打量着自己,又想起了那一晚上的经历,脸上就变得滚烫一片,见宴春平还在一旁泡茶,便道:“侯市长,我来给你汇报南部新区沙洲大学新校区的事情”。

关于沙洲大学新校区之事,市政府与沙洲大学座谈过几次。大的条件都基本谈妥,剩下的都只是具体细节。

侯卫东道:“是否把朱仁义请过来?”

郭兰道:“暂时不必,我今天来回报几个具体问题。”

宴春平泡了茶,他敲了敲侯卫东的脸色就推出了办公室,顺手把办公室大门关掉。

做了大半年的秘书,宴春平还是小摸小样的,尽管在洞开场合也是西服领带,头发摩丝,皮靴程亮。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侯卫东总是要想起当年晏道理打小算盘的摸样。

等到宴春平离开,侯卫东眼光这才停留在了郭兰的脸上,两人从沙洲学院后门舞厅认识,转眼间也是十年时间,两人做过两次同事,相互当过对方的脸ingdao,整整十年时间,两人已经建立了相当浓厚的暧昧情节,曾经接过吻,拥抱过,仅此而已。

看着郭兰干净的脸,侯卫东心里却有唇齿留香的欲望,又混合着各种情绪。

“你的个人问题到底如何考虑”

郭兰没有想到侯卫东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两人以前一直小心翼翼回避的话题,她答非所问地道:“我已经找了导师,准备到上海去读研究生”

“学什么专业”

“我想接过父亲的班,和他一样的专业,上海的导师曾经是他的师兄,只是成就比我父亲要大得多”郭兰咬了咬嘴唇,道:“你尽快解决了,大学明年还要狂涨,新校区不需得用,从现在开始也就只有一年时间”

侯卫东接过了报告,随意看了看,几条都是继续积极地事情,可是对于市政府来说确是小事,他提起笔,在上面批道:“原则同意,请南部新区处理,侯卫东”

事情办好了,郭兰站起身,道:“谢谢你,那我走了”

侯卫东准确地把握了郭兰隐藏在眼神后面的意思申请,他道:“你有什么事?”

“我的事情已经办了,谢谢你。”郭兰一身宽边长裙,让她看起来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彷佛是白桦林的文艺青年,和政府官员的刻板形象完全不同。

不对,你有心事,如果我能当一个听众,愿意给我说吗?侯卫东了解郭兰他主动跨过了那一层早已残破的玻璃门。

郭兰顺势也做了下来,喝了口茶,道:“赵东经常在打电话,昨天他提出来,要和我建立非同一般的友谊。”

当初郭教授葬礼上,赵东突然来临,侯卫东就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作为省委书记秘书,全力几大的副厅级干部,出现在成津县委组织部长父亲的大夜上。是在不是一件寻常事。

平心而论,赵东的相貌,才华,以及学历,地位,都很适合郭兰,而自己有家庭,不可能给郭兰一个承诺。就这样耽误着她的青春,是在是很不人道。可是,劝说郭兰追求赵东的追求,又违背自己最隐秘的意愿,侯卫东这话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

他盯着郭兰的眼睛,道:“这事要遵循着你的意愿,最真实的意愿。

郭兰心里挣扎的厉害,她是一个外表很冷淡,内心却格外炙热的女子,她接受了侯卫东的吻合拥抱,但是她又抗拒着当情人和小三的地位。有了赵东,她则更多的是感激,是作为下级对上级的感情,而是男人和女人的感情。

听到侯卫东的回答,她突然生气了,循着自己医院,我还需要问你吗”她微翘的鼻翼轻轻起伏着,如一只生气的羚羊。

这才是以为有真实血肉的女人,而不是一位站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侯卫东需要接纳赵东,但是前提是互利,他不会为了接纳赵东而违背郭兰的意愿,无数个念头如滚雷一般在他的头脑中冲突着,最后,他明白这事必须还得遵循着郭兰的本意,这虽然是一句圆滑的话,也是一句实在话,就要看从哪一方面去理解。

“我今天生日,三十”郭兰说着这话,眼角有些湿润了。

侯卫东马上明白了郭兰情绪有些激动的原因,道:“那我中午请你吃饭,我们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我要到比铁洲更远的地方。上一次铁洲之行,给郭兰留下了深刻印象,浪漫,对于一个读过书又喜欢弹钢琴的女人,就如阳光对于大地一样。

半个小时以后,侯卫东已经开着那辆奥迪车上了高速路口,进过几年的高速建设,岭西与外渗的高速路网已经足步形成。侯卫东开了好几年车了,奥迪车性能卓越,二个多小时以后,他已经来到了邻省地界。

车上放着音乐,是侯卫东喜欢的四兄弟,当年买四兄弟是随性而为。后来见郭兰喜欢也就重买了些碟子,听来听去,倒真是听上心了。

郭兰坐了副驾驶位置上,听着天籁一般的音乐,她看到高速路路牌上写着什么风景区的名字,便道:“前面下道口有个风景区,我们走进”

“什么风景区?”

“不知道,就是一个风景区”

转眼到了下道口,侯卫东一打方向盘,进入了风景区,风景区倒不愧为风景区,进入山门之前,然后交了八十块景区费。抬头就看到了一片森林。

看来,好风景石需要现金来购买。

站在厕所里,侯卫东将自己另一部手机关掉了,这个手机是亲朋好友才知道的号码,另一个公用手机则打开。

使劲抖了抖,将残尿甩个干净,今天来到了什么鸟风景区,侯卫东也就有了现身的准备,这让他心里有了无限的憧憬,可是走出厕所门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以个问题“没有带避孕套,难道采用体外**的方式?,如果没有忍住,射在体内外衣怀孕怎么办?”

怀着肮脏且龌龊的念头走出了厕所,郭兰已经站在外面,蓝天白云之下,山风将其长裙撩起,森林如画,美人如玉,侯卫东很是鄙视自己的下作。

坐上车,侯卫东见山路不宽,俯身给郭兰套上安全带,俯身之时,嗅到了莫名的香气,他抬起头。在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吻。

郭兰没有料到侯卫东会再这个时候占便宜,她脸微红,却没有阻止他。

侯卫东导师没有继续轻薄,一边开着车,一边道:“郭兰,你身上真香。”

郭兰以为侯卫东在开玩笑,道:“我不用香水,哪里有什么香味”

将奥迪开上了高速路之时,侯卫东已经破了或者是将自己的心障完全破掉,闻听郭兰之语,他见前面有一块空地,便将奥迪车猛地开到了空地上,停下车,认真地道:“我不骗你,你真的是唇齿留香。”

“骗”

郭兰“人”字还没说完,就被侯卫东的嘴巴堵住了,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被安全带套在了车上。想用手推开侯卫东,却没有料到侯卫东力气那么大。

当侯卫东的舌头进入了口中,郭兰放弃了微弱的抵抗,不知不觉中,她改推为抱。紧紧地抱着健康而又朝气勃勃的侯卫东。

她从小长在书香门第,对美好的东西特别敏感,对于男人,她心里更有着特殊的要求,想想那么庸俗的男人,她下意识觉得肮脏,可是侯卫东不一样,还是她看的顺眼,身体也接受的年轻强壮的男人。

她放开了身心,很快就陶醉在深吻之中。

侯卫东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淡红色的乳尖。

这是又一辆小车从公路边开过,里面有两人对话,“那里有辆奥迪车,好眼熟”

“车牌是多少”

“看不见”

“奥迪车都差不多,这是外省了,不会遇上熟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完

第六百八十二章风景区(中)

山风掠过森林。使阳光的投影响变得模糊而晃动。侯卫东停下动作之时。郭兰娇羞不敢与之对视。

“唇齿留言啊”。

“真的”。

“当然”。

侯卫东低头凝视着郭兰的眼睛。他发现郭兰的眼睛如一泓秋水。如儿童的眼睛一样明亮。他甚至能从眼中看到了这个料影。“没有想到。你的眼睛会如此明亮”。侯卫东一会说自己唇齿留言。一会说自己眼睛明亮。还说自己那个地方是鲜红的。对自己身体的喜爱是溢于言表。郭兰即使是站在云端的仙女。也暗自高兴。道:

“开车。我们到风景区”。“这里就是风景区了。我们还到哪里”。“这里才过风景区的大门”。“风景区大门。也在风景区里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在抬扛”。侯卫东的目光从郭兰脸上又滑到了胸口。又朝下面滑动。郭兰明白这目光的含意。尽管她此时已经才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可是还禁不住面红耳赤。道:

“快点开车。我们到山上去”。听着音乐。在森林中穿行。旁边是健康、成熟而又英俊的男人。郭兰只觉得当个小女人真是幸福。哪怕这个幸福是虚幻的。风景区倒是值得了几十块钱。一路上。见到不少双手不能合抱的老树。侯卫东对老树不敢兴趣。他眼光专注于楼台宾馆。看到好几家。都只有农家乐的水平。

开上了山坡。与半坡的风景就迥然不同。除了森林外。还有大片大片的山顶草场。空气清新得让人恨不得多长两个鼻孔。而且。山顶上高档的宾馆还着实不少。侯卫东开车在山顶道路上来回走了两遍。如果不。急于找到宾馆。确实如行在了天上之人间。郭兰道:

“这一家宾馆还不错”。这是一家带着宽大阳台的欧式建筑。外立面选材很高档。里面设施自然不会差。下了车。郭兰看了一眼车牌。道:“我记得你是岭c的牌照。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岭a”

“得注意影响。我用的是套牌”

到了宾馆前台。侯卫东看了价目表。道:“可以打几折”。“最多八折。”

侯卫东指了指标价最高的房子。道:“找七折。就这间。”

他随手拿起了晏春平的军官证。作为房间的登记。这个军官证是预备役旅的军官证。侯卫东是预备役的副团长。中楼。而晏春平挂了一个预备役少慰。这是旅政委亲自送到侯卫东办公室的证件。他放在抽屉里。事情一多就忘记拿出来。今天与郭兰出门前。顺手就将这个证件抄到了手里。诸葛一生唯谨慎。侯卫东办起事来。也挺注意细节。这大概是学习法律对他思维上的影响。

这个宾馆是双子星似的建筑。最好的两间房屋处于两套房屋的顶部。都有两百平米左右。加上顶楼的平台。实在是一个欣赏美景的好地方。难怪价值直逼五星级的豪华套房。与郭兰牵着手。在房间里来回查看了一下。浴室挺大。足有三十平米。侯卫东评价道:浴室挺多。设施不行。如果有个双人浴盆就太棒了。”

郭兰脸又红。道:“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的歪念头”。“如果美女在旁。我没才一点歪念头。那就是不正常的男人”。两人说着话。站到了窗前。窗外是秀美的山川。森林和高山草场就在不远处。远处还有牧人。“听说你在搞国有企业改制。这事挺难的”。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会突然问起了此事。道:“再难也得有人去做。我是分管副市长。不能眼看着事情在我的手里糜烂”。郭兰道:“历来我们社会都是说风凉话的人多。做实事的人少。结局却是说风凉话的人被树为社会的良心。而干事的人会被扣上各种帽子。”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来。再一次刮目相看。道:“你这话说得深刻。但是现在别说这个话题”。

郭兰感到有只手放在了自己腰上。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身体。道:

“所以最后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做事。而愿意成为说风凉话的行列。这是社会的激励机制出现了问题。只有鼓励大家都去做事的机制。才能促进社会的发展”。侯卫东将郭兰朝怀里拉了拉。道:“我现在是副职。很多事都没才拍板权。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如果当了市委书记。至少在我管辖的区域内。实行更加适合干事人的生存环境”。

仰头看着侯卫东信心百倍的表情。郭兰心道:“这是我与侯卫东的不同。也是许多人与侯卫。一小口不同。我遇到困难想着退缩了。学校就是我的桃花源。啪…比到困难则是尽办法去克服。看来还是性格决定人的生活”。刚才的话题在车上已经说过。侯卫东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就开了一个小玩笑。道:“国才企业改制的事情放在等会再说。现在开始吧”。郭兰奇怪地问道:

“什么开始”。她随即明白了里面的含义。娇羞无限。道:“你这人。太没有情调了”。侯卫东将郭兰抱在怀里。使劲嗅了嗅。道:“我喜欢你身上香味。真香。”

郭兰这次没才挣扎。她仰着头。沉浸在亲吻的快乐之中。这是放开身心以后单纯的快乐。站在窗台边深吻着。两人都进入了忘我之境界。这时。屋外又传来汽车声音。侯卫东警惕性高。他拥着郭兰走向卧室。在郭兰心中。第一次真正的性爱必须要有音乐柞为背景的。是优雅而从容的。而并非心急火燎随便找个地方发泄欲望。此时没有条件播放最中意的音乐。她还是想找些音乐。

“等等”。

她拿起了遥控板。打开了电视。调到音乐频道。正在播放交响曲。这正是她喜欢的音乐。将音量调过程适当的程序。将遥控板放回到了卓上。她只觉被侯卫东从背后拥住。脖颈处感到了热乎乎的气息。随后感到一阵温润的亲吻。在这个部位从来没有被人吻过。

因此一直以来。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部位是其敏感的部位。头朝后仰。靠在了坚强的扇膀上。业的身体与侯卫东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侯卫东的手没才停着。在腰腹部轻轻移动着。由于郭兰没有经验。她穿着一条漂亮但是保守的连衣裙。对手除了脱掉裙子以外没有办法触摸到同样渴望的肌肤。交响乐突然激昂起来。节奏鲜明。跌客起伏。才着大海一般磅礴之气势。侯卫东结束之时。只觉腿上有些温润。低头一看。却是一片鲜红。他楞了片刻。突然意识到郭兰居然还是处*女。他迅速地将惊讶的表情收敛。伏下身来。道:“你出血了。”

郭兰拖了一张床单遮住了胸膛。尽管两人已经无限亲密。她还。不好意思在床上裸露着身体。她一只手摸着侯卫东刚硬的头发。道:“我知道”。侯卫东不是处*女主义者。可是面对着如此冰清玉洁的郭兰。他突然间感到了百感交集。对。确实是百感交集的滋味。

“你去洗一洗。我来收拾这床单”。郭兰用手遮住胸部。脸羞成了红柿子。进入了浴室。将门反锁了。借着镜子。低头看着腿上淡淡的血迹。她很冷静。并没有惊慌失措。调了热水。慢慢地冲洗着。第一次性爱给她的感受。甚至还没有亲吻关脖颈来得猛烈。可是第一次毕竟就。第一次。让她彻底变成了女人。

从浴室出来。郭兰变得心平气和。面带着微笑。却见到穿了短裤的侯卫东站在窗前。透过窗帘偷看着对面。“你在看什么?”

侯卫东扭过头。道:“我看见一辆熟悉的小车”。

郭兰赶紧也过来躲在窗帘后面看。见到了一辆皇冠车。牌照上面挂着“岭c”的牌照。她问道:“这是谁的车。还是沙州牌照”。侯卫东将郭兰拥抱在怀里。细腻滑嫩的肛肤带着淡淡的香味。他低声道:“你是一个花仙子”。郭兰依着侯卫东。看着窗外的小车。眼神中突然涌起了忧郁之神情。“这是马有财的座车”。侯卫东揭了谜底。郭兰才些吃惊。道:“他毒么来到这里?”

侯卫东低头在郭兰脖子上吻了吻。他经验丰富。早就发现了郭兰的敏感地带。果然。在他的亲吻之下。她胸肩上的肌肉又紧张起来。“我只认识这车。是不是马有财。还无法判断。至于其目的。应该和我们差不有”

郭兰庆幸地道:“幸好你用的是岭a牌照。否则麻烦了。现在怎么办?”

侯卫东笑道:“我们只能守在这间房子。等到对面的人离开以后。我们才能离开这个房间。谁叫我们两人都是名人”。房间环境很好。郭兰压根不想出去。与侯卫东厮守在一起。远远比在森林中漫步更加重要。“你痛吗?”

“以前还以为会很痛”。郭兰身体最隐秘部位能感受到侯卫东的柔。“感觉强烈吗?”

“也不太强烈”。“多做几次。你就会喜欢”。

“别说出来”。郭兰脸上飞起一层红晕。她的手指放在侯卫东嘴唇上。阻止他再说这个问题。

第六百八十三章风景区(下)

马有财的小车停在了院中。一停就是一天。侯卫东和郭兰为了隐蔽。只得留在房中。郭兰的初恋是在大学。完全是抬拉图式的恋爱。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此时初尝男女情事。这才发现情爱也是人世间一件美好的事情。

当早上太阳从大树上跃然而起。阳光如一条条金线射进了窗户。侯卫东抬起头来。见郭兰还眯着眼睛在熟睡。便将被单轻轻揭开。让透过窗帘的光点落在了她的皮肤之上。在阳光之下。皮肤上显得格外地晶莹透亮。侯卫东细细欣赏了这一具如温玉般的身体。不忍吵醒她。又给她盖上了被单。手却一直不愿离去。来到窗台。院子里的小车还在。而对面的楼顶上出现了一鼻一女两人。尽管是从窗帘的缝隙。侯卫东还是看得很清楚。站在对面楼顶的正。副市长马有财。另外一个女人也是相识之人。以前是益杨日报记者。因为以前看到过马有财的配车。见到了马有财并不觉得奇怪。可是见到了李静。侯卫东就吃了一惊。李静和郭兰是朋友。以前在益杨读青干班时。李静、郭兰、侯卫东和任林渡等人还在一起吃过饭。他没有料到李静会同马才财走到了一起。

在对面楼顶。马有财如一株树。李静如攀树的藤。沐浴在阳光之下。看上去金光灿灿。在侯卫东站在窗前规看之时。郭兰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刚才侯卫东坐在床边看她的身体之时。她其时已经醒了。此时她心里格外矛盾。既享受侯卫东的爱抚。同时对于他是已婚男人这个事实格外心痛。在这个矛盾在脑海中越来越明显。

当侯卫东从窗台边重新走回来之时。她赶紧将眼睛闭上。“对面楼上住的人是马才财。另外一人是李静”。听闻此语。郭兰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禁不住好奇。穿上侯卫东的衬衣。也来到了窗台前。“李静现在丰什么?”

“九九年就从益杨报社出来了。她是学摄苏的。在沙州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同时也搞装潢设计。生意很好”。郭兰的朋友不多。李静算得上其中之一。对其情况还。颇为了解。

侯卫东顺口道:“马才财管着市政这一块。李静当了小三。生意肯定好做”。郭兰是很高傲且追求完美的女乎。第一次恋爱失败。她抗拒了十年。这一次与侯卫东在一起。让她变得格外敏感。听了侯卫东对李静的评价。脸色就变了。侯卫东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此时若是去纠正。则越抹越黑。他悄悄看了一眼郭兰。见她神情似乎有些变化。似乎有没有变化。便岔开话题。道:“这森林还真漂亮。以前没有发现有这么美的风景区。看来有一句话说得好。这些上好风景很多。只是没有一双发现的眼睛”。郭兰暗自道:“我不会当小三。就算是与侯卫东的一夜情。了结这十年的岁月。不当小三。追求属于我的新生活”。

她回头再看侯卫东。眼神里有着温柔、留恋、漏*点和隐约的决心。当郭兰主动亲吻了额头之时。侯卫东悬在半空的心有落了下来。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郭兰微想的鼻尖以及如秋水一般明亮的眼睛。轻轻吻了吻额头、脸颊和脖子。侯卫东知道了郭兰的敏感点。就将嘴唇久久地留在脖颈处。朝阳终于升上了天空。两人又回到了床上。郭兰咬着侯卫东的耳朵道:“我不怕疼了”。

侯卫东感觉到了柔软身体的主动。他嘴唇一路往下吻去。在光滑细腻的腰部逗留了一会。然后越过草的。直接吻到了温地之上。一屋春色。胜似屋外的烈日。吃过早饭。两人不方便出去。就粘在一起。坐在窗台前看外边的风景。郭兰的话挺多。讲自己的小时候的故事。讲家庭。又讲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未来的理想。下午。院外传来汽车声音。侯卫东赶紧来到了窗边。看着李静上了副驾驶的个置。等到汽车离开了小院。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等吃了晚饭。我们到草地去转一转”。落日余晖下的高山草地。有一种别样的美。昨天。两人趴在床前看了很久。因此侯卫东发起了邀请。郭兰痛快地答应了侯卫东的邀请。道:“可惜我没有带裙子”。侯卫东看了看裙子背面。道:“裙子没有弄脏。没有问题”。郭兰道:“我是指只有一条裙子。不漂亮。我要将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你看”。吃过晚饭。等到太阳落了坡。两人挽着手在森林和草场上散步。留连往返。“。八法美景。直到天上布满星星。

我喜欢天上的星星。小时候最喜欢站窗边看星星。那时候空气好。在城里很难看到这么透彻的天空”。侯卫东也仰头看着天空。道:“平时都忙着俗务。哪里能有时间看星星”。“看星星能净化心灵。让人平静”。郭兰靠着侯卫东肩膀。道:

“你是什么星座”。“我不知道”。郭兰读大学时挺喜欢星座。也颇有了解。算了算。道:“你是狮子座。我是水平座。以后。我就叫你狮子”。侯卫东笑道:“你不能叫水平。脱尘温泉的老总就叫做水平。他是泥做的。你是水做的。不能混为一谈了”。风景区过后的一个星期。侯卫东和郭兰都没有见面。从天上人间回到尘世间。两人都要面对太多的现实问题。都冷静了下来。回家后的第三天。侯卫东突然接到了郭兰的电话。道:“卫东。这两天。我想了很多。给你写了一封邮件”。

听到郭兰的语气。侯卫东的心就如一块石头般往下直落。他能感受到郭兰的情绪。也猜到了邮件的大体内容。等到朱仁义离开了办公室。侯卫东打开了邮件。这是一封无头无脑的都件。道:“我最心爱的狮子。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那两天是我最幸福的两天。我将永远记着这两天“狮子爱水瓶的特立独行、标新立异。而水瓶爱狮子的才华洋溢、无所顾忌……我愿意做欲火的风凰。与你一起燃烧。“但是我不能第三者。这两天的爱将永伴我生。永远留在心灵的最深处”。这封信。尽管完全在侯卫东的意料之中。他仍然觉得心里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痛无比。

从风景区数了星星回来。侯卫东身体倒是痛快了。可是心里受到了强烈的煎熬。他恨不得实行三妻六妾的封建婚姻制度。可是现实是如此无奈。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处理与郭兰的关系。郭兰的快刀斩乱麻。让他即欣赏。心口痛得浑身发紧。侯卫东明白。这一次与郭兰。他不仅在肉体上出了轨。在感情上也出了轨。以前和段英小李晶在一起。他更多是沉迷在肉体之上。

可是郭兰不同。他的身与心都迷恋着郭兰。有个通俗的说法。女人可以在不同时间爱上不同的男人。男人却可以在同一时冉爱上不同的女人。此时。侯卫东深刻体验到了这一句话。小佳是他的女人。就如家人一般有着深厚的感情。而郭兰也是他的女人。虽然这段感情似乎刚开始就要结束。内心正在痛苦交战之时。晏春平探头探脑走了进来。道:“侯市长。机构改革会议要在星期三召开。这。才送过来的材料”。

侯卫东在风景风走了一趟。抽空之时。脑中也没有闲着。他形成了比较明确的思路。一句话概括。就是要在南部新区建立独立王国。具体来说就是南部新区的钱不进财政的笼子。而由南部新区自收自支。南部新区是沙州改草开放的火车头。才这个责任。就得有相应的权利。侯卫东想为南部新区增加更大的毒展空间。这既是从现实出发。又有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愿。在电话里向朱民生简要谈了此事。朱民生道:“那你赶紧过来。我还有半个小时。你给我详细谈一谈”。

与朱民生联系以后。侯卫东就准备到他办公室去。站起来收文件之时。又看见到了沙州大学的文件。上面有郭兰的名字。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侯卫东又浮现起了在风景区的日日夜夜。那个眼如秋水的女人。那个喜欢弹钢琴的女人。那个唇齿留香的女人。难道真的就是自己生命中的流星吗?

而将她留在身边。自己又能给她什么?

侯卫东这时有了比“少年维特”更深的烦恼。胸中充满了愤懑。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复杂。如大网将其紧紧捆住。他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出了门。刚下楼。就见到了楼下有十来个工人。正在大厅里与保安理论。见到了侯卫东出来。顿时情绪激动起来。道:“侯市长。我们是绢仿厂的工人。有话要给你说。

信访办副主任任林渡也赶了过来。他大声道:“你们先到信访办来。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可以给信访部门讲”。工人们群情激愤。道:“我们要找侯市长”。“侯市长。一定要听一听工人的心声”。

(第六百八十三章完)。

第六百八十四章新体制(上)

侯卫东看了看表,他已经与市委书记朱民生约好了时间,如果坐下来听取绢纺厂工人的诉求,将耽误与朱民生会谈,而且,第一批改制并没有将绢纺厂纳入,这是市政府的集体决定,侯卫东虽然有意见,也无意违反市政府已经形成的决定。

侯卫东停下了脚步,对任林渡道:“任主任,你通知相关部门来听一听工人的诉求,做好记录和解释工作。”又对跟在身后的晏春平道:“你跟着任主任,多听,别说。”

工人们看到侯卫东径直离开了办公楼大楼,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骂道:“有人还说侯卫东是好官,你看他高傲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贪官。”又有人道:“现在哪一个当官的不贪,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早就说过侯卫东不是好人,你们还在这里抱着希望。”

晏春平原本只想听听,可是工人们开始骂起来以后,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道:“侯市长确实是有事,他安排信访办通知了相关部门来听你们谈事情,有什么不对?为了绢纺厂的事情,侯市长操了多少心,做人要有良心。”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有工人道:“侯卫东是人民公仆,人民找他反映情况,这是事关饭碗的事情,他有天大的事情都应该听我们反映情况。”

又有人道:“找部门有什么用,.我们不仅要找侯卫东,还要找黄子堤。”

有人在人群里骂了起来,道:“他们.是官官相护,要让我们下岗,老子们就到岭西去上访,到首都去静坐,现在当官的最怕到首都去上访。”

任林渡当了信仿办副主任,倒.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对于很多干部来说,信访办就是一个最没有油水且麻烦事情最多的部门,任林渡却不这样看,信访办的事情看起来复杂,实质上信访办的工作主要是收集诉求、解释诉求、监督诉求落实,以及为市领导做好参谋助手,最终解决问题还得靠各业务部门。

问题解决得好,信访办***不可没,如问题解决不好,.那就是各业务部门没有做好工作,任林渡在市领导面前总是不会吃亏。

“各位,请到信访办会议室来做,有话慢慢说,急又有.什么用?”任林渡好言相劝,将上访者请进了信访办的会议室。

侯卫东来到了沙州宾馆,朱民生开了一间房间.在看文件,等到侯卫东进去,他道:“等一会要开银企代表会,你有事赶紧说。”

侯卫东道:“朱书.记,这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给你汇报,主要是关于南部新城的管理模式问题,如今南部新区与东城区和西城区的管理模式一样,这样不利于南部新区的火车头建设,如果要南部新区成为沙州动力强劲的火车头,在政策上还应该有大的调整。”

朱民生冷脸冷面,打断侯卫东,道:“直接说要求。”

“我为南中新区争取政策,新区就是特区,凡是新区的税费都留在新区,壮大新区的实力。”

朱民生没有料到侯卫东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道:“南部新区的税费占了全市总量的四分之一,你一刀就砍走,黄市长会有意见的。”

“砍掉四分之一,这是放水养鱼的政策,而且,南部新区搞得好,也是政府的工作搞得好,两者并不矛盾。”

朱民生暗道:“黄子堤现在越来越不好控制,既然侯卫东提出此事,我就让副市长来夺市长的权力,而且,放权给南部新区,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略作思考,道:“你这个想法很有创新,但是创新不等于成熟,要让市委市政府进行如此大的调整,你总得有一套完整的方案,比如实施此新政的目的意义、指导思想、原则办法、具体步骤等等,总不能说一句说就让市委调整机构编制。”

侯卫东一听此语,顿时明白了朱民生是持赞成态度,他没有料到会如此轻易地取得了朱民生的支持,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用不上,道:“感谢朱书记支持,我回去安排做方案。”

正在告辞之时,朱民生突然道:“你在成津工作之时,郭兰是县委组织部长,你应该对她有所了解,这人如何?”

就如有一块铬铁在烧自己的屁股,侯卫东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到风景区的事情被人揭穿了,电光火石之间,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用镇定的声音道:“郭兰是优秀的组织部长,业务熟悉,工作能力强。”

“她为人如何?你和她的关系如何。”

“县委组织部长,为人自然很好,我和她在一个班子共事,关系还行。”

“是这样,赵东主任现是单身汉,郭兰也没有结婚,我看得出赵主任对郭兰有好感,找个时间,你把郭兰约出来吃饭,我也参加,能做成这个媒人,即做了一桩善事,赵东主任成了沙州的女婿,也将有利于沙州的发展。”朱民生很得意自己这个想法,冷脸冷面中露出了一些笑容。

侯卫东原先还以为是赵东提出来的要求,后来听出了味道,这是朱民生在拍赵江的马屁,此时他恨不得如鲁提辖一般拳打朱民生,可是朱民生的作媒虽然势利,却并没有错误,换个角度来看还是一桩美事,道:“赵主任曾经是郭兰的领导,他们本来就熟悉,况且赵主任是钻石王老五,什么女子追求不到,何需我们操心。”

朱民生则道:“成*人之美,也是一件善事,这事交给你了,可要记在心里。”

出了门,侯卫东有着莫名的愤怒,回到了办公室,还没有见到晏春平,便知道在信访办的座谈还没有结束。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起来,是马有财的电话。

“卫东市长,我是老马。”电话里传来了马有财乐呵呵的声音。

听了马有财的声音,侯卫东就想起了在风景区房顶上藤缠树那金光灿灿的一幕,道:“马市长,有何指示?”

马有财在市政府班子里排名第三,位居常务副市长杨森林之下,但是他的资历长,说话的份量有时还要超过杨森林,平时也不茍言笑,今天在电话里的态度却很好,道:“卫东,有一位益杨老乡找到了我,叫李静,是益杨日报的记者,你可能认识的,她找到我,想到南部新区找几块广告,都是益杨出来的干部,看卫东能否在适当的位置给她安排。”

大型广告牌也是很值钱的资源,东城区是人口绸密区,广告位争夺得历害,南部新区是荒地一块,很少有人想到这边来打广告。

侯卫东暗道:“马有财历害,看到了南部新区的发展前景,这肯定是他的主意,不显山不露水地提前占领稀缺资源。”

这件事情并不太为难,他也有意在市政府里寻求盟友,或者说,至少要减少反对力量,便爽快地道:“马市长,南部新区正在做总体广告规划,等到规划出来,再让你那位朋友来找我,小事。”

马有财道了一声谢,挂断了电话。

此事侯卫东的想法并不完全正确,在南部新区设广告牌并不是马有财的主意,是李静一直以来的想法,只是在马有财心目中,侯卫东就是一个不好说话的刺头,他不太愿意找侯卫东办事,这次从风景区回来,李静又提出了设立广告牌的想法,他才试着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却没有想到侯卫东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李静得到了准确消息,在晚上,来到了郭兰在沙州的家里,她是为了沙州大学的装修工程而来,两人是多年朋友,说话也方便。

“兰兰,我的心不大,只要把实验楼或是办公室一个工程交给我就行了,我是搞摄影的,欣赏水平绝对没有问题。”

郭兰是沙州大学筹备组副组长,有一定发言权,但是没有决定权,道:“我尽量想办法吧,你也知道我是副职。”

李静道:“你看一看本公司最近装修的成果,这是交通大楼的办公室,就是我装修的,如何。”她打开了郭兰的电话,在搜索中输入了沙州装修四个字。

搜索出来结果中,有一个链接是“沙州副市长侯卫东傲慢无礼,面对绢纺厂工人质问扬长而去”。

“侯卫东”三个字已经成为了郭兰心中最大的纠结,看到网上新闻,也没有顾得上点开沙州装修,而是支接将这条新闻点开。

李静此时对侯卫东也很感兴趣,两双眼睛都盯着屏幕,只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

这是一位绢纺厂工人的贴子,面对着副厅级高官的控拆,最后是感慨:“人民公仆现在真的成了人民的老爷了,面对着群众盼望的眼光,他不屑一顾地扬长而去,试问,是纳税人的钱养活了这些官老爷,听一听纳税人的声音,真的有这么人吗?”

下面跟贴不少,嘲讽、漫骂,一片喊打之声。

郭兰咬着牙齿,虽然是骂侯卫东,她却感觉比骂自己还要难受。

李静是记者出身,对这些事情见得多,道:“网络时代,这些领导都处于民众的监督之下,是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

郭兰道:“这只是一面之辞,就是没有一个人问一问侯卫东究竟为什么要离开。”

第六百八十五章新体制(中)

李静道:“别人议论侯卫东,你激动什么,这不是你的性格,莫非你与侯卫东有染。”

说者无意,听者无意,郭兰内心本来就有一根刺,稍有触摸,便心痛不已,她尽量装作平淡地道:“你这人总是想歪了,侯卫东和我曾经是同事,看见他的新闻,我表示关心,这很正常。”

李静与郭兰是多年的朋友,对她很是了解,她原本是开玩笑,这下反而真的有些觉得好奇,道:“你和侯卫东认识时间很长了吧,在益杨组织部当过同事,又在成津一起工作过,对了,你们还在沙州市委一幢楼上班,还曾经是邻居,天啊,你们真是好合适的一对。”

“去你的,别乱说话。”郭兰佯装生气,她此时确实不想说这个话题,就道:“别说其他的事,先看你的装修风格。”

两个女人看完了装修,李静忍不住讲了自己的秘密,道:“兰兰,我又当小三了,这回你猜猜我和谁好了。”

郭兰在心里叹息一声,道:“你.神出鬼没的,谁能猜得出来。”李静有自己的人生观,尽管与郭兰相去甚远,但是她从来不站在道德高处指责、帮助她,这也是两人成为好朋友的基础。

李静咬着侯卫东耳朵道:“我要找.机会请侯卫东吃饭,到时你来作陪,就知道我的情人是谁了,其实你挺熟悉他,我暂时保密。”

郭兰道:“你知道我的性格,从来.不陪酒,你请侯卫东,我不去。”

李静谈好了与郭兰的合作,马上给马有财打了电.话,道:“马哥,你什么时候约一约侯卫东,我想尽快把广告位敲定,免得好位置被别人占去。”

一块好位置的大型广告牌,只要掌握在了手里,等.到南部新区真正热起来的时候,就等于是坐着收钱,李静以前是益杨日报的记者,她知道益杨开发区广告牌的价值。

马有财道:“你别急,南部新区正在做广告总体规.划,侯卫东答应留几个位置给你。”

“嗯,马哥,这些事.情拖不得,我是小女人,东西拿到手里才觉得稳当,晚上请侯卫东吃饭。”李静哆声道:“马哥,求求你了。”

马有财还是拒绝了,道:“我会尽快安排,这事急也急不得。”他正说着,忽然瞧见了门口站着一人,却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易中岭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道:“马市长,我来给你汇报工作。”

马有财不冷不热地看着易中岭,道:“坐,易总。”

马有财秘书是从益杨县委办调过来的,认识易中岭,泡了茶水,便将办公室的门顺手关上了,他则拿了笔记本坐在了一旁。

海宁此行为,让马有财挺满意,他扔了一枝烟给易中岭,道:“易厂长,做了大老板,你是日理万机,怎么舍得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马市长不召见我,我只能自己过来了,今天给马市长汇报工作,顺便谈一谈关于沙州第一座立交桥的想法。”马有财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案,放过程了马有财桌前,道:“马市长,这是我们的设计思路,聘请了全国顶尖专家,绝对在岭西甚至全国都是超一流的。”

自从易中岭站在门口,马有财就知道麻烦事情已经来了,他接过图纸,道:“你不是做房地产,怎么又想起了做路桥,严格来说,这是不同行业。”

易中岭道:“如今跨行业公司多得很,只要肯出钱,就能请过程专业人员,我只管大事,具体的事情就由专业人员去办,有了这种操作模式,随便什么行业都可以跨越。”

马有财原来与易中岭关系挺不错,但是,经历了益杨土产公司事变之后,易中岭的疯狂行为让马有财感到了害怕,为了自保,他将两百万现金捐到了贫困地区,他为了稳住易中岭,在不违法的情况之下,给了易中岭一些额外方便,同时开始处心积虑地疏远易中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尽量不在私下场合与易中岭见面。

这一软一硬的手段明显起了效果,易中岭的企业不断做大,悬在马有财头上的利剑似乎越来越遥远。

马有财尽量客观地道:“这是沙州的重点工程,有实力的单位很多,竞争很激烈,我说活不一定起得到作用。”

易中岭道:“马市长,你是分管领导,只要你将我公司提出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马有财点了点头,道:“现在不好答应你,看具体情况再说,第一座立交桥,肯定要上市政府常务会,到时我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侯卫东办公室与马有财办公室只隔了两间,当易中岭从马有财办公室出来之时,恰好遇到了走出了办公室的侯卫东。

“侯市长,你好。”易中岭看到了侯卫东,连忙打起了招呼。

侯卫东对易中岭一贯深恶痛绝,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易中岭,微微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

由于黄子堤收易中岭的钱,所以他们成为了好朋友,马有财在几年前曾经收过易中岭的钱,所以易中岭让其办事是理直气壮,而侯卫东与易中岭没有任何交易,因此,面对着侯卫东的冷脸,易中岭只能尴尬地站在走道上看着侯卫东扬长而去。

奸商不畏官严而畏官廉,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侯卫东未必是完人,但是至少在易中岭面前,他是一位铁面官员。

侯卫东下了楼,他心里也有琢磨:“社会上一直没有马有财与易中岭的小道消息,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至少在益杨期间,他们两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来到了宁玥办公室,杨柳早就为侯卫东准备了好茶。

茶泡好时,宁玥不喝茶,但是她眼尖,见了茶杯里的茶叶,道:“侯市长当年在市委办当过副主任,看来他还挺有人缘。”

杨柳笑道:“宁书记,侯市长这人不打牌不赌钱不进色*情场所,连喝酒都不是自愿的,对于这种好男人,泡一杯茶是应该的。”这几年,她一直在市委办周旋,眼界大开,没有在宁玥面前掩饰对侯卫东的好感。

宁玥是通过吴英才熟识侯卫东,她的看法就要复杂得多,道:“对领导就要象对男人一样,就算他再好,也得多留个心眼。”

杨柳在宁玥身边有一段时间,早已习惯了宁玥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道:“其他不论,至少他是一位肯做事的领导。”

“这一点我承认,他不仅肯做事,而且想法不少,是个能折腾的主。”

两人正说着,侯卫东出现在了门外。

“这是杨柳专门给你准备的好茶,一般人是喝不上的,看来你在市委办当领导之时,没有欺负杨柳。”宁玥见了面,开起了玩笑。

她很快就进入了正题,道:“朱书记给我交待了一件事,我请你动步过来,一齐商量如何操作。”

“什么事情?”

“关于南部新区体制调整,这是你提出来的,朱书记相当重视,也支持这一做法,今天请你来就是商量此事。”

侯卫东道:“关于南部新区的体制调整,其实很简单,就是放权和要钱,无权无钱,南部新区要发展起来谈何容易。”

这事说起来复杂,想通了也挺简单,半个小时,已经基本上将新体制的细节谈清楚了。

宁玥意味深长地道:“按朱书记的意思,这次调整要彻底,否则没有意义。”

侯卫东道:“怎么才算彻底?”

“南部新区既然要搞成特区,一把手必须要提高级别,按照朱书记的意见,新南部新区主任一职由侯市长来担任,朱仁义为常务副主任,不知你是否愿意。”

侯卫东确实没有想去当南部新区的一把手,朱民生这个决定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略一思忖,道:“既然朱书记点了将,我就担当这个先锋。”

杨柳坐在一边,她听到侯卫东基本上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这个安排,心道:“作为副市长,虽然也是执行具体政务,分管南部新区和南部新区主任毕竟是两个概念,前者是指手划脚的时候多,后者则要具体去做,侯卫东尽管当了副市长,还是没有失去当年的锐气。”

宁玥将翻开的笔记本合上,道:“这次体制调整也并非是你的意见,政协这一边向市委提出了加快南部新区建设的提案,这份提案才是体制调整的动因,你的想法恰好同政协的提案不谋而合。”

侯卫东知道这是策略,没有过多评价,站起身,道:“谢谢宁书记对南部新区的支持,希望以后能继续支持。”

当黄子堤看到调整方案以后,脸上阴睛不定,道:“南部新区这是闹独立。”

他知道侯卫东个性强硬,如果南部新区财税独立,又由侯卫东来当主任,再加上朱民生暗中支持,南部新区必定成为“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独立王国。

刘坤此时与易中岭早就成了换了生死贴的兄弟,他知道易中岭在南部新区有着巨大的利益,如果真让侯卫东成了南部新区一把手,易中岭基本上等于被逐出南部新区。

他原本帮着是易中岭说话,可是转念又想:“侯卫东不是很牛吗,就让易中岭跟他斗,易中岭也不是好惹的。”

第六百八十六新体制(下)

上午时间,送走了第五批来汇报工作的客人,侯卫东叫过晏春平,道:“今天上午还有安排没有?”

“暂时没有,但是随时有人要来。”晏春平刚给成津县的春平发了短信,心里犹自乐滋滋的。

“如果不是重要领导,婉拒了。”侯卫东见晏春平脸带春风,冷不丁问道:“你嘴角带笑,遇上什么喜事了。”

晏春平忍不住还是说了实话,道:“春天,晚上要到沙州来吃饭。”

侯卫东每天都在考虑国有企业改制、南部新区发展等大事,很少注意到发生在身边的小事,看着晏春平的忸怩之色,惊奇地道:“你和春天好上了?”

晏春平道:“春天一直不肯松.口,才答应到我家里去。”他原本想请侯卫东帮忙,将春天调到沙州市交通局,可是想到父亲的交待,就没有提起此事,而是寻找着最佳时机。

此时,在侯卫东眼里,调动春天这.些事,只能算作是成*人之美的小事,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并没有急于说出来,人是有弱点的,凡是主动送过去的恩惠,就不算是恩惠,只有自己努力争取过的事情,才会记忆深刻。

“春天是很有志气的女孩子,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们两人谈恋爱,我支持,要互相鼓励,争取上进。”

听到侯卫东如此说,晏春平很是兴奋,有了侯卫东.的好感,春天的调动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道:“侯市长放心,我报了研究生班,春天也报了大专班。”

等到晏春平出门,侯卫东暗自好笑,心道:“我这是当.官当久了,出口就是官腔,若是有局外人听到我刚才所说,肯定要发笑的。”

头脑没有悠闲多久,侯卫东脑海中不自觉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看到易中岭从马有财房间走出来。

这几年来,侯卫.东一直将易中岭和黄子堤联系在一起,马有财的影子在他心目中已经很淡了,此时他再次将往事翻了出来,当初益杨县委书记祝焱将狠抓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既打腐败,也是敲打马有财,从那时起,马有财就和易中岭有着密切的关系。

侯卫东拍了拍额头,暗道:“我思考问题还是太不成熟了,也不够周全,马有财与易中岭交往密切,也说明他屁股下面不干净,屁股不干净,又有情人,看来马有财此人不可深交。”他将市政府的诸位领导一一在脑中过堂,最终他得出结论:“若真论人品和能力,还只有杨森林值得信赖。”

多年前,杨森林从市委办初到益杨当副书记,他锋芒毕露,一心一意做出大政绩,而益杨并不太成***的经历,给杨森林补上了最现实的一课。此时,杨森林当上了常务副市长,同当年相比,老练了许多,深沉了许多。

杨森林,既是常务副市长,又是省长朱建国的子侄,才是自已的同盟军。

老前辈说过,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将朋友弄得多多的,将敌人弄得少少的,侯卫东在市委这边朋友多,在市政府这边朋友少,他盘算着,以后要多亲近杨森林。

正在想着心事,晏春平又转了回来,犹豫着道:“侯市长,有人找,是沙州大学的郭部长。”

侯卫东心里一惊,他脸色平静地看看表,然后道:“请进来吧。”

郭兰走进办公室以后,整个办公室都明亮了起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似乎风景区的氧气就在交错间在屋里风云激荡。

晏春平蹲在了茶几边,在茶几里,有好几种茶叶,来自益杨青林山的手炒茶、铁观音、西湖龙井以及本省的名茶,可谓品种丰富,他稍作思考,给郭兰泡了手炒茶,这是侯卫东平常最喜欢喝的茶叶。

将茶杯放在桌上,晏春平见侯卫东面无表情,便顺手拿起了他批示过的文件,退了出去。

侯卫东眼光跟随着晏春平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晏春平继承了父亲晏道理的鬼机灵,可是初当秘书之时,为人处事分寸感不强,完全没有秘书的样子,经过慢慢的敲打,现在已经渐渐窥入了门道,能够领悟一些不能说出来的隐意。

等到晏春平离开,在侯卫东的注视之下,郭兰脸上的红晕不断增加着,她低下头,又抬了起来,道:“我找你有公事,”

“新校区遇到了困难吗?”侯卫东在处理具体事务中经验丰富,郭兰没有说完话,他便准确地道出了来意。

郭兰久在组织部,这是一个专管领导干部的部门,与基层老百姓打交道的时间很少,在成津之时,她联系双河镇,这才具体接触了基层,不过她毕竟是站在组织部,始终有些雾里看花,此时成为新校区筹备组副组长,这才实实在在地接触了真实的矛盾。

她摇了摇头,道:“沙州新校区建在南部新区,将对新区有巨大的带动作用,这么简单的事实,我发觉大部分人都没有认识到,水、电、气、建委、规划甚至生产队、村民小组,还是八十岁的老人,都可以致使学校新建工程受阻。”

侯卫东太熟悉这些事了,道:“这些都是寻常事,免不了。”

郭兰见侯卫东说得轻描淡写,道:“沙州大学明年要招生,新校区修不好,新来的上万学生就没有地方住,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段校长在首都开会,多次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肩上担子很重。”

侯卫东没有答话,而是凝视着郭兰的脸,仔细看,她的脸并不完美,脸颊上有几粒淡淡的痣,鼻尖稍稍翘起,可是这两样缺点配合着眉眼,却有别样的韵味,文静中带着些俏皮,安静中带着些动感。

他忍不住想起了风景区之行,那如醉如痴的两天。

郭兰明白他眼中的意味,她略略低下头,道:“你别这样看我,我给你谈正事。”

侯卫东没有收回目光,口里道:“你从成津到了大学,还得承担事务性的工作,如果早知现在这种情况,你还会申请调到大学吗?”

“这不一样,大学尽管有另样的烦恼,毕竟是象牙塔,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喜欢大学的氛围。”郭兰端起茶怀,喝了一口,道:“这茶味道好特别,以前你送给我爸喝过。”

“这是益杨上青林的手工茶,小学铁校长亲自炒的,每年都要送一点给我。”

“我爸也喜欢这茶。”郭兰说到这,想起了逝去的父亲,不禁暗自神伤。

侯卫东知道郭兰的心结,劝道:“人都有这么一天,这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改变,活着的人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自从风景区以后,郭兰心里也是纠结得紧,发了电邮以后,她更是一阵阵的失落,今天面对着明年扩张学生的压力,她来到了侯卫东的办公室,她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是有事找侯卫东,明年完不成新校区建设,将影响学校的招生,影响了学校的招生对于大学是巨大的创伤”

郭兰心里也明白,在内心深处,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侯卫东,思念如地底的火山,不断地寻找着突破口,建新校区的事,不过是极为合适的借口。

侯卫东坐在桌子对面,哪里想得到郭兰低头的刹那,心里会有这千转百回的纠结,他道:“刚才提到了问题虽然是小问题,可是小问题不解决也是麻烦事,你可以将遇到的问题写成报告,送到市政府,然后由我来召集各部门开会,来个一次性解决。”

郭兰站起身,回头望了侯卫东一眼,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平静的声音道:“好吧,我马上去准备,先走了。”

侯卫东也跟着站了起来,将郭兰送到了门口,他上前一步,手握到了门柄,却没有将门打开。

“我想你。”他在郭兰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郭兰所有的坚持被一句朴实的低语击碎,她微微仰起头,“我也想。”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知道。”

送走了郭兰,侯卫东在屋里转了几圈,又把晏春平叫到了办公室,道:“你通知高建和俞平静下午三点到南部新区办公室,我有事找他们。”

“晚上吃饭,请季局长参加。”

要调整南部新区的体制,获得更独立的权力,建委、国土、财政这几个大局是绕不开的,侯卫东准备与这三个重要部门一把手谈一谈,征求意见,等成熟以后就正式提出来。

有了朱民生和宁玥的支持,此事十有八九会成***,而黄子堤是何感受,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自己的这些手段,侯卫东不禁问自己,“难道我真的长得有反骨吗?以副市长身份而绕开黄子堤,到底是否明智。”

很快,黄子堤也知道了此事,他当着刘坤的面,怒道:“侯卫东这人是典型的政客,投机者,在益杨,他紧跟县委书记,在沙州,他紧跟市委书记,眼里只有市委书记,在市委书记面前就如龟儿子,然后再借着市委书记来横行霸道。”

刘坤添油加醋,道:“他是白眼狼,只认权,不认人,经常反咬一口,以前他才毕业之时,经常跑我家里,找我爸办事,结果我在青林镇选举中被他暗算了,他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爬上来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南部新区主任(上)

在朱民生和宁玥的支持下,南部新区的体制调整顺利完成,经过调整的南部新区有三点变化:

一是新的南部新区由侯卫东担任党组书记、主任,朱仁义为南部新区常务副主任,这一点其实有违侯卫东初衷,他只是想遥控指挥,而朱民生则坚持让他出任具体职务,此举的利弊皆在于直接管理南部新区。

二是南部新区成立独立的财税体制和建设体制,自我循环,自我发展,与东城区和西城区相比,具有极强的独立性。

当拿到南部新区体制调整的正式文件之时,侯卫东对于朱民生的观感又有了新变化,以前在沙州流行着“猪素质”的说法,如今朱民生执政沙州近两年时间,他渐渐适应由部门副职向大市一把手的转变,没有顾忌黄子堤的态度,坚定了自己的主张和思路,并将自己的意图完全贯彻了下去。

这一次调整,虽然是侯卫东提出来的,但是调整的程度和路线却由朱民生在控制,此时,侯卫东更象是朱民生手上的先锋官,为其攻城拨寨,为其赢得政绩。

新的南部新区成立以后,朱.民生、黄子堤一齐参加了庆祝仪式,在大会上,朱民生讲道:“……南部新区就是沙州的特区,凡是中央、省里没有明文禁止的事情,凡是不违法的事情,只要南部新区敢于做,我都支持。”

他扭过头,对着话筒,大声对侯卫.东道:“侯市长,现在关键是你敢不敢于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了。”

面对着主席台上黑压压的人.群,侯卫东只得道:“我敢。”

庆祝大会的第三天,侯卫东从岭西归来,这才招开.了第一次班子会议,在会上,他第一句话就是:“我其实不愿意到南部新区当什么主任,以前我是分管领导,下来就是检查你们的工作,你们有什么问题我就打你们的板子,出了问题我承担领导责任,现在不同了,南部新区出了问题,第一板子是打在我的屁股上,第二板子才打在朱仁义屁股上,这完全是降职使用。”

除了朱仁义内心复杂一些,班子成员对于新体制.调整都是欢心鼓舞,有了侯卫东的牌子,至少他们办事要比以前更加方便了。

侯卫东眼光依次从南部新区班子成员脸上扫.过,停在了一个黑脸汉子身上,道:“萨主任,你负责拆迁,这是最重任务,你不把地征过来,南部新区不管政策再好,我们再敢干,也是无米之炊。”

萨超道:“有侯市.长撑腰,我的腰杆子就硬了,你知道我们一线工作人员最怕什么,最怕做了事还被人误解,特别是有些领导,动辄就指责工作方法不对,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下面干部。”

侯卫东没有让萨超继续发牢骚,道:“我们在一线的同志,即要能办事,还要办好事,即要胆大,又要心细,上级领导的指责是没有错误的。”

萨超还想说,侯卫东没有给他机会,又道:“我在这里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在座诸人,只要屁股干净,为了公事,难怕犯了错误,我都可以为大家兜着,可是要把钱往荷包里拿,为了私利损害了南部新区的公事,别怪我侯卫东翻脸不认人。”

侯卫东当过副镇长、县委市委书记秘书,当过益杨开发区主任,益杨县科委主任,当过县委办副主任,市委办副主任,当过成津县委书记,市农机水电局局长,年龄不大,阅历却异常丰富了,他在开发区众人面前,说起话来底气很足。

常务副主任朱仁义主政南部新区不久,他深感南部新区人事复杂,利益盘根错节,因此,在任职这一段时间,始终小心翼翼,在班子成员面前说话也很委婉,和侯卫东相比就有鲜明的对比。

“我以前是分管南部新区,现在是南部新区主任,这两个概念完全不一样,我得重新进行调查,目前各位的分工暂时不变,仍然由朱主任签字。”

听到这话,朱仁义就如握住了烫手的火钳,道:“侯市长,我不能再签字了,这事还得您来。”

签字权是单位一把手很重要的权利,特别是在部门,谁有签字权谁就是老大,但是,对于侯卫东来说,这个签字权就是绳索,会把他牢牢地绑在南部新区的岗位上,他已经打定主意将签字权交给朱仁义,只需要要规定朱仁义能签字的最高限额,就出不了大事。

侯卫东笑道:“朱主任,我的官衔首先是沙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然后才是南部新区主任,你是常务主任,继续签字,别推了。”

谈了些事务性工作,侯卫东笑脸消失,道:“南部新区就是一个大工地,也是资金洼地,以后随着建设的加快,资金将越来越多,我不愿意明年或是后年,在看守所去看望其中的一个,我希望经过一段时间,在更多的领导岗位上看到大家的身影。”

这一段话,才是侯卫东今天要交待的重点,“为了防止腐败,光靠教育没有用,必须要有良好的机制,我在这里抛一个题目出来,我们南部新区的所有工程,必须公开透明,土地要招拍挂,建设项目要进行公开招投标,我在这里申明一句,此事没有例外,没有特例,是死规定,谁要来违规,让他来找我。”

自从得知自己要来出任南部新区主任,侯卫东就开始考虑如何避免与黄子堤发生冲突,按照他得到的信息,易中岭凭着黄子堤的关系,拿了沙州很多好地,他来当南部新区的主任,绝对不会听任此情况反复发生。

拒绝黄子堤的最好方法,就是建立周密而公开的制度,以制度来回绝可能到来的私下交易,这是最聪明的办法。

从另一个角度,这也是对自己及全体南部新区班子成员的保护。

开完会,午餐之时,南部新区二级班子以上所有干部一起参加了会餐,侯卫东为人并不死板,来到了餐厅,他对朱仁义道:“下午还要工作,一桌一瓶酒,不能多喝。”

朱仁义就对跟在身后的办公室主任道:“每桌只喝一瓶酒,我们另外找时间给侯市长接风。”

南部新区大楼于2001年建成,目前在沙州还算是比较现代的大楼,除了主楼以外,还建有会议中心和招呼所,招待所大厅是南部新区食堂,小厅有三桌,用于招待客人。

南部新区大楼是高建的杰作,只是修好了大楼,高建就被调到了建委任主任,新大楼和新座椅都留给了接任者。

与朱仁义、萨超等人碰了酒以后,在朱仁义的陪同之下,侯卫东端着酒杯与二级班子碰酒,碰酒之时,他猛然间发现了一个熟人,原来益杨县新管会研究室主任易中成。

易中成一脸尴尬,道:“侯市长,您好。”

朱仁义介绍道:“这是规划科易科长。”

沙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侯卫东与益杨县南部新区侯卫东主任自然有了明显区别,在气度上,侯副市长包容性更大,他端着酒杯与易中成碰了酒,道:“中成是开发区的老同志了,要高标准做好规划工作,南部新区倒底建得好不好,我说了不算,朱主任说了也不算,最终还是由规划水平所决定。”

易中成经历了这些年的起起伏伏,身上原本还有的棱角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他心里有万种想法,口里却极为温顺,道:“侯市长,我们规划科一定会高标准、严要求做好规划工作,请领导放心。”

在南部部新看到易中成,侯卫东略略楞了楞以外,并没有任何吃惊,易中成、易中达、易中岭,都是易家的人物,易中成从益杨开发区调到了沙州南部新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若说以前易中成是侯卫东的心腹之患,如今则根本不能进入他的视线。

吃了午餐,朱仁义亲自陪着侯卫东看了给他配置的新办公室。

在给侯卫东配置办公室之时,曾经给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杜兵打过电话,询问了侯卫东的生活习惯,因此,在安排办公室之时,特意改装了一个小会议室,而将高建原来的办公室改为了小会议室。

家具是从岭西买来的,装修材料则是从岭西一个叫曾宪刚的老板手里买回来的。

侯卫东对新办公室没有意见,他站在窗边,看着院外,笑道:“办公室重新装过,我没有意见,车辆就暂时不用换了。”

高建的座驾是超标准配备,比侯卫东的车还要好,高建调走,就留给了朱仁义,朱仁义客气了两句,侯卫东道:“我就用市政府的车,还可以为南部新区节约修理费、油费和工资。”

如此说法,朱仁义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南部新区走了一趟,侯卫东谈笑间将许多方向性问题确定了,在南部新区办公室睡了午觉,下午他便来到了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济道林办公室。

将南部新区制度建设与反腐败结合起来,这将是对南部新区最好的保护。

第六百八十八章南部新区主任(中)

在沙州市委市政府的班子中,济道林是元老级人物,他在沙州学院任副院长之时,侯卫东还是学生,他在沙州市委任纪委书记之时,侯卫东只是益杨县委书记祝焱的秘书。

正因为此,侯卫东很尊重这位老前辈。

济道林对于南部新区建立公共交易平台的设想很感兴趣,仔细询问了细节,夸道:“善战者无名,真正成***的反腐败机制是不产生反腐斗士的机制,换一种说法,好的制度让坏人没有办法做坏事,坏的制度让好人做坏事。”

侯卫东谦虚地道:“谢谢济书记的支持,我胆气更足了。”他着力于建立公共交易平台,表面是为了防止腐败,深层次的原因是为了堵住伸进南部新区的各方势力,特别是黄子堤的势力。

周昌全在沙州之时,就曾经致力于招投标的制度性建设,只是他调走以后,这项制度被各种特殊工程所侵蚀,如今已经很难发生正常的作用,此事令济道林很是恼火,他知道造成此事的原因,在常委会上也谈过,可是效果一般。

今天,侯卫东提出建立南部新区的公共交易平台,济道林已经隐约地猜到了他的真实用意,马上表示了同意,道:“省纪委高书记对于制度建设很重视,如果交易平台远作得好,我可以请高书记来参观。”

取得了济道林的支持以后,.侯卫东就开始着手制订南部新区交易平台。

这个交易平台有着现成的样本,.侯卫东采取了拿来主义态度,结合南部新区的实际,略作调整,就制作成正式文本。

再征得朱民生同意以后,侯卫.东让南部新区起草了《关于建立南部新区交易平台的请示》。

九月二十日,此请示被提交到了常委会,全体常委.一致同意在南部新区建立交易平台,最简明的规定就是凡是进入了南部部区的国资,必须进入公共交易平台。

当拿到了市委常委会的纪要,侯卫东也就有了一.道抵御上级领导插手的符身护,这一招是典型的阳谋,师承于曾经的秘书长洪昂,当年周昌全手下有三员爱将:黄子堤长于阴谋,洪昂喜欢搞阳谋,侯卫东则是见招拆招,没有太固定的招数。

从实际工作来看,侯卫东的性格更偏重于洪昂。

南部新区公共平台建立起来以后,第一宗交易.就是四大班子办公楼的建设,此项工程拖了数年,多次争论,经历了数次反复,还浪费了不少资金,终于在侯卫东出任南部新区主任以后,正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搬迁四大班子.办公室,起始于周昌全,却在其秘书侯卫东手里得过程实现,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易中岭垂涎此项工程已有数年,当工程进入拉开序幕,没有料到却要进入招投标程序。

“黄市长,这是市政府投入资金建设的工程,为什么非要纳入到南部新区的交易平台。”在自己的别墅,易中岭脸色很不好看。

“中岭,以前是市政府全额出资,这一次南部新区财政独立了,新工程建设要由南部新区出资百分之五十,因此,一并纳入南部新区的公共交易平台进行招投标,这是市委常委明确的事情,我也很为难。”

黄子堤想起此事就觉得很没有面子,他堂堂的一位市长,却总是屡屡受制于自己的手下,而且侯卫东大大地狡猾,从经营南部新区开始,总是与朱民生穿一条裤子,总是拿着上级文件当令牌,还总是占着道德制高点,尽管自己是市长,却总是很难彻底否定侯卫东的做法。

黄子堤道:“目前只能去投标,这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我也无法改变。”

易中岭在黄子堤身上下了大价钱,也获得了巨大的回报,但是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对于四大班子建设这块肥肉总是不肯轻易放手,道:“旱路不通走水路,侯卫东要标榜公开、公平、公正,就不能一手遮天,如果真的做到一手遮天,那么就不能做过程公开、公平和公正。”

对于易中岭的贪婪,黄子堤也是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仍然禁不住斜着眼睛看了易中岭一眼,劝道:“四大班子建设太显眼了,你何必去火中取粟,还不如找几块位置好但是又不是太引人注目的地块,象新月楼那种,闷声发大财。”

易中岭不肯放弃,道:“我是沙州合法企业,为什么就不能参加四大班子竞争,这没有道理,黄市长也要监督侯卫东,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离开了易中岭,黄子堤深深地叹息一声,易中岭就如一株寄生榕,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受不到做市长的快乐,他如今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与易中岭搅在了一起,他坐上汽车,看着刘坤的后脑,暗道:“我弄满了一千万,就出国,一走了之,再也不再国内受这等窝囊气。”

他取下眼镜,用绒布细细地擦着,这两年,一走了之的念头在心中越来越强,现在最关键就是说服老婆,他老婆在沙州过得很滋润,一提起出国,总是说:“我又不会说鬼话,到了加拿大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怎么过。”

黄子堤这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劝说老婆儿子提前离开岭西,他一个人在国内,只要有风吹草动,单身一人总是方便得多。

与此同时,南部新区公共交易平台已经将四大班子办公室建设项目的信息在媒体上披露出去,按照南部新区交易平台的规则,在二十天以后,将从专家库里抽出专家来评标,而专家库则是包括岭西、铁州在内的相关领域专家,并非仅限于一地。

侯卫东高度重视此次招标,但是,他挺有分寸,没有直接插手招投标之事,而是在开标之前,将南部新区建设领域的所有干部带到了岭西省监狱,请关押在里面的原领导干部讲一讲自身的沉痛教训。

易中成是规划科长,也在参观学习之列,他听着光头前领导的自述,又用眼光看着一脸严肃的侯卫东,心中不禁突突乱跳,而坐在另一边的交易平台主任,不时用目光看着易中成。

关于以后南部新区的大量招标,侯卫东的思路很明确,就是建立一套制度,用制度来保证所有的工程质量,用制度来斩断伸向南部新区的黑手,因此,他尽管高度重视招投标的第一个大项目,却不准备参加具体的招投标活动。

在开标的当天,沙州市级媒体、岭西省级媒体齐聚过程南部新区的交易平台,这是由侯卫东发出的邀请,媒体们长枪短炮在立于现场,连来自岭西的专家也感到了诧异。

开标之时,侯卫东没有留在南部新区办公室,甚至没有留在了市政府办公室,他带着晏春平一行人,来到了朱言兵厂长办公室。

朱言兵厂长听说侯卫东要来调研,大喜过望,带着全厂领导班子聚于厂门口。

朱言兵所在工厂原来是沙州通用机械厂,后来生产“沙州牌”农用车,当时岭西及周边市场大部分农用车都是三个轮子,朱言兵特意引进了四个轮子的农用车,起点还是不错。

这几年下来,农用车产量排在了全国八十多名,也就是半死不活地拖着。

这一次,沙州通用机械厂被列为改制企业行列,对于这个厂和朱言兵来说,这也是一次盼望了多年的机会。

进了办公室,侯卫东对朱言兵道:“我对沙州通用机械厂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我的岳父母就在厂里工作了一辈子。”

陈庆蓉当年在辅助车间,后来下岗,当侯卫东成了周昌全秘书以后,朱言兵将张远征返聘回厂,借着这条路子,朱言兵也算是侯卫东的熟人。

此时,听到侯卫东主动提起这条关系,几个厂领导都松了一口气,无不佩服朱言兵厂长的目光长远。

“这几年沙州农用车做下来,企业年利润过了百万,在业内也算站住了脚,但是,国内市场竞争很激烈,如果我们不能做大做强,最终是一条死路,我的想法就是通用机械厂的改制就是找靠山,我的想法就找国内知名汽车厂家搞联营。”

朱言兵一口普通话,说起来抑扬顿挫,比音调偏高的沙州话顺耳得多。

侯卫东插话道:“这个思路我是支持的,只不过哪一个汽车厂愿意同沙州农用车联营,举个例子,沙州农用车就是益杨青林镇的傻小子,国内著名汽车厂则是富家千金,富家千金凭什么嫁给傻小子,傻小子总得有些优点,朱厂长,你说说傻小子的优点是什么?”

侯卫东这句话稍稍有些幽默,引得厂领导全部都笑了起来。

朱言兵一时也想不出沙州农用车的优势。

侯卫东为了进行国有企业改制,进行了大量的调研工作,道:“通过这几年的实践,联营也出现了毛病,没有资本的联合和流动,谁也管不了谁、谁也制约不了谁,说白了就是共同做这块业务,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做10个联营,9个空,还有一个不成***。”

朱言兵听到侯卫东说话并不外行,又是大喜过望,道:“我向侯市长报告目前工作的进展,现在沙州农用车厂已经与岭西汽车厂有了联营意向。”

正说到这里,侯卫东接到了副主任朱仁义打来的电话:“侯市长,开标了,目前是步高的远景开发公司得分第一。”

侯卫东很平淡地道:“那就按程序进行公示。”

第六百八十九章南部新区主任(下)

听说不是易中岭中标,侯卫东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在他心里做好了易中岭中标的准备,游戏规则是他所制定,他打定主意不过问具体事务,换个说法,就算真正是易中岭中标,他也要承认这个结果,承认结果,就是支持了自己认定的游戏规则。

在侯卫东接电话之时,朱言兵等人都看着他,没有说话。

侯卫东把电话放在桌上,这才道:“朱厂长,岭西汽车厂的意向如何?”

朱言兵只有苦笑了,道:“我们为了联营,找过一汽,一汽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们,找过二汽,二汽和一汽的态度差不多。”

侯卫东笑道:“一汽、二汽是我国汽车工业的龙头老大,他们眼中都盯准了世界一流的车商,如果换作是我,也不会跟沙州农用车厂啰嗦。”

朱言兵也跟着笑了几声,道:“.后来我们跟岭西汽车厂进行了联系,他们倒是有兴趣,岭西汽车厂是全国的二流汽车厂,拼不过大佬,眼光就盯着农村市场,与我们的合作还有些兴趣,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合作的问题。”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侯卫东道:“我看你们也是有所准.备的,到底有什么想法,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朱言兵给侯卫东岳父母送过.钱,因此,见着侯卫东的目光就透着些亲切,心里也就有了几分底气,道:“侯市长,以沙州农用车厂的现状,不走联营的道路,可以说是死路一条,我认为以前铁州与岭车的联营之所以失败,是由于产权界定不清晰,刚才侯市长已经是一针见血,没有资本的联合、流动,谁也管不了谁、谁也制约不了谁。”

“以沙州农用车的现状,凭什么和岭车联营?”涉及到.了核心问题,就来不得半点虚假,侯卫东目光如刀,盯着朱言兵。

对于朱言兵来说,要说出今天的话确实需要勇气,.他再次用慎重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助手,这才下定的决心,道:“经过我们班子全体反复研究,从企业前途考虑,沙州农用车厂主动放弃法人资格,采取资产重组的方式,企业全部资产无偿并入岭西汽车厂,这既是我们岭西汽车合并的诚意,也是我们把企业做大的决心。”

“你们想学习诸城机动车辆厂的事?”听到朱言兵.的方案,侯卫东立刻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对于沙用车来.说,不管是国资是私营,都无法改变目前的弱小格局,只能与大厂联合,才能活下来,我们个人的得失,其实也不算什么?”朱言兵的普通话字正方圆,此时听起来就有些慷慨激昂。

侯卫东没有马上答复,通过岳父母这个渠道,他对沙农车还是比较了解,也对朱言兵有固定的印象,只是今天他的提议,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想了想,这才道:“你们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应该作过认真研究,但是,我没有看到完整方案,无法当场答复你们,我讲两点,一是对你们这种勇于探索,不计较个人得失的精神给予表扬,二是你们的方案拿出来以后,如果有操作性,我就提交到市政府常务会。”

回到了市政府,恰好见到了黄子堤的小车进入了院子,侯卫东不愿意在院子里与黄子堤碰面,又不愿意让驾驶员和晏春平摸到自己的心思,便有意拿出了手机,假装看起了里面的信息。

晏春平站在车门口等着侯卫东,他当上秘书以来,进步很快,父亲晏道理给他的基因渐渐起了作用,他的脑袋里也开始装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只是他还欠着些历练,对侯卫东隐晦的心思还没有完全明白,他习惯性地张望,正好看到刘坤在走进大门之时,朝着这边回望了几眼。

晏春平还带着微笑,与刘坤远远地对视,直至黄子堤和刘坤的身影没入了大楼之中。

作为秘书,也分等级的,刘坤是政府办副主任,更是黄子堤的秘书,所以他是一等一的秘书。

晏春平没有在政府办任职,但是,侯卫东是沙州市政府班子成员中最能折腾的,而且是最年轻的,其前途有可能不可限量,正因为此,晏春平在秘书中也还行,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潜力股的一部分。

侯卫东估计黄子堤已经上了楼,这才从小车里出来。

他不是怕黄子堤,只是突然有些不太愿意见到他。

正在上楼,就见到了政协主席步海云,政协有单独的办公楼,除了开会或是吃饭,侯卫东还很少在办公场所见到步海云。

两人握手以后,步海云不胜唏嘘,道:“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我最先认识张小佳时,你们还没有结婚,卫东还在益杨工作,如今一晃就是十年,卫东不错。”

最后一句“卫东不错”来得很突然,又很是意味深长。

到了政府领导这一层楼,侯卫东目光示意着步海云,道:“步主席,到办公室去坐一坐。”

步海云道:“我有事找子堤,等一会过来。”

在周昌全时代,黄子堤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步海云从建委主任一直当到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们三人与洪昂一起,算得上周昌全在常委里的铁杆,此时周昌全离开了沙州,这三位曾经一个战壕的同事很快就走进了各自的战壕。

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文件,步海云就到了。

侯卫东不敢怠慢,更不愿意坐在办公桌前接待这位老领导,他将步海云迎到了屋角的那一圈沙发,道:“步主席,你是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来,对年轻人关心不够。”

步海云很豪爽地仰头笑道:“按照沙州通俗的话来说,来了是关心,不来是放心。”

寒暄几句,步海云道:“卫东不愧为昌全书记的衣钵弟子,你在南部新区搞的交易平台,就是一个值得全市甚至全省推广的好做法,政协这边准备组织委员一起来看一看,我们准备把此事作为了一个典型案例来分析,在适当的时候,报到省委和省政协。”

侯卫东连忙道:“实在是不敢当,南部新区交易平台刚刚起步,还正在探索阶段,很不成熟。”

他一边谦虚,脑子一边想道:“步高的远景公司如今已经搬到了岭西,这是以退为进又可退可进的做法,不过,处于步海云的角度,他始终摆脱不了以权谋私的嫌疑,而且步高实力很强了,已经渡过了草莽时期,当然希望交易平台越正规越好,这大概是他赞成搞交易平台的原因之一。”

步海云叹息一声,道:“南部新区交易平台的第一例,被步高夺得了,这事我根本没有打过任何招呼,卫东最清楚,可是还是有人将我和你一起举报到中央、省里去了,说是我们勾结起来操纵了交易平台,这才是天大的冤枉。”

步海云和侯卫东的关系不错,这在沙州官场倒不是秘密,有这种说法,倒也稀松平常。

这十年,侯卫东一路走过来,也算是风风雨雨,听到步海云的说法,心中暗吃一惊,不过很快就释然,道:“我这个南部新区主任只管宏观,把制度框架制订出来,把握好大方向,具体细节绝不参加,这一次步高中标,完全是他的本事,同我何干,与步主席更没有关系。”

“这是一砣屎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我也是这把年纪了,这政协主席位置好多人盯着,我也不想干了。”步海云这句话倒了八成的真实意味。

侯卫东抬头看着步海云头上的花白头发,只是摇了摇头,未对此事做出评价。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步海云起身之时,又道:“我准备组织一批政协委员到南部新区做一个调研,就在最近吧。”

客气了几句,侯卫东将步海云送出了门,步海云握紧了侯卫东的手,道:“卫东前途无量,但是要防备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侯卫东也握紧了步海云的手,道:“身正不怕影子歪,笑骂由人,我只想把事情做好。”

这也是侯卫东的心里话,他坐回到办公室,就将步海云谈到的事情摞到一边,拿起了沙州农用车厂的调研笔记。

“一分钱不要,白送一个企业。”这事情早有人做过,也就不存在理论问题,如今的关键是侯卫东是副市长,他无法对重大决策拍板,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得费很多脑筋,走很多弯路。

更为关键的是,如果一把手坚决反对此事,侯卫东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侯卫东在屋里坐了一会,他脑子不由得从沙州农用车厂转移到了市绢纺厂,对于市绢纺厂,他已经有了比较正式的改制方案,只是黄子堤不同意将绢纺厂纳入第一批改制范围,他也就无能为力。

他给信访办打了电话:“我是侯卫东,找任林渡。”

“你上次给我说,关于绢纺厂有不少信访件,你把这些信访件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侯卫东说到这里,又觉得口气有些生硬,补了一句:“林渡,谢谢你。”

任林渡对此事早有准备,道:“侯市长,你客气了,我专门把绢纺厂的信访件收到了一个卷宗,马上给你送过来。”

一声“侯市长”,似乎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得很远,侯卫东有些失神,他心里明白,他和任林渡再也恢复不到当年一同醉酒的时光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