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益杨工作之时,侯卫东是祝焱专职秘书,曾昭强能从交通局长升至副县长,也与祝焱支持分不开,从这个角度来说,侯卫东和曾昭强都是祝系人马。

离开益杨以后,侯卫东官越做越大,但是他并不曾忘本,与季海洋、朱兵等原来的益杨同事都保持着亲密接触,他唯独与曾昭强接触得不多,好几次曾昭强打电话过来,他都借故推脱了。

对曾昭强,侯卫东有着复杂的心理原因,当年他能将石场做好,与曾昭强的支持分不开,从这方面来说,曾昭强对他有恩,但是,他有一次曾经目睹过李晶与曾昭强暧昧耳语的情景,此情景随着时间流逝,不仅没有模糊,反而慢慢加深且变得越来越清晰。

从理智上他明白,即使李晶与曾昭强真的曾经有暧昧,也是认识自己以前发生的旧事,而且李晶为了求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他不能去指责以前的旧事。

可是越是事业成功的男人,他的占有欲就越强,因此,每当想到曾昭强国字脸上飞扬的浓眉,侯卫东本能就有些反感。

如今,市委书记朱民生偏偏将曾昭强派到了成津县,这让侯卫东心里颇不舒服,作为县委书记,他无法推翻市委的决定而且还有责任让曾昭强选举顺利成功,这是政治觉悟问题,也是统筹全局的能力问题。

回到成津县委之时,侯卫东脸上带着冷峻之色,这让县委办的同志们都小心翼翼。

县委办主任谷云峰知道侯卫东正在为自己争取常委的位置,办事比以前更加积极,等到侯卫东一回到办公室,他立刻赶了过去,汇报这两天县里发生的大事小事。

侯卫东一边看着送来的文件,一边听谷云峰汇报,当谷云峰汇报到绣水河水电站的纠纷之时,他抬起头来,道:“竹水河水电站的移民安置应该是没有问题,我才签过字,怎么又闹了起来,这事不守涉及几户人家,应该采取果断措施处理下去,绝对不能影响竹水河水电站的建设,这是原则问题。”

谷云峰自然明白其中诀窍。道:“以前蒋县长是竹水河水电站地指挥长。他调走以后。没有新地指挥长。所以没有及时将事情处理下去。”

侯卫东声音大了几分。道:“指挥长走了。还有副指挥长。怎么能让工作瘫痪。”

谷云峰早有准备。他将另一份报告递给了侯卫东。道:“这是竹水河水电站项目部送过来地情况汇报。”

侯卫东把文件扫了一遍。拿起笔刷刷写道:“竹水河水电站是全省重点工作。对于成津来说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地大工程。请福泉同志依法迅速处置。将处置情况报我。侯卫东。”

下了指示。在谷云峰收拾文件之时。侯卫东拨通了朱小勇地电话。道:“朱总。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很想念你啊。什么时候到县里来。今天水电站项目部送过来地文件我看了。在新县长未到位之前。责任常务副县长周福泉同志来负责竹水河水电站。”

朱小勇正和刘明明在一起喝茶,道:“老蒋调到市政府,我得敬他两杯酒,你帮我约个时间。”侯卫东道:“别约时间了,就在今天晚上。”

朱小勇道:“行,我六点半准时到沙州。”他又道:“新县长曾昭强马上要到位,是从益杨出来的干部,这人如何?”侯卫东也不避谷云峰,道:“曾县长是益杨常务副县长,他和老蒋一样,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不过他初来成津,对成津不熟悉,竹水河水电站的项目还是由福泉同志具体负责。”

几天以后,黄子堤亲自将曾昭强送到了成津县,侯卫东率领党委、人大、政府以及政协一班子人,到沙州与成津交界处迎接,黄子堤左手拉着侯卫东,右手拉着曾昭强,道:“卫东和昭强是老同事,如今在一起搭班子,可谓最佳搭档,市委对你们寄予了厚望。”

当欢迎午宴结束以后,黄子堤又将侯卫东和曾昭强两人请到了房间,道:“成津发展势头很猛,竹水河水电站、庆达集团水泥厂都是岭西省重点投资项目,如果胜宝集团顺利落地,将形成三架马车齐头并进的局面,工业产值有望一举超过益杨,市委希望继续保持这个局面,卫东、昭强两位同志,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民生书记特意让我给两句带两句话,团结出凝聚力,团结出生产力,这是民生书记对你们的要求,同时也是市委对你们的要求。”

等到侯卫东和曾昭强分别表态以后,黄子堤道:“我应该说了已经说完了,

看两位在成津的舞台上创造佳绩,我在沙州静候佳音

交待完原则性的话,黄子堤神态就放松了下来,道:“卫东,听说与胜宝集团的谈判不太顺利。”

侯卫东道:“胜宝集团谈判代表经验很足,在进入实质性谈判之前,利用各种手段占据谈判的有利位置,值得我们从事经济工作的同志认真学习,这是一个好对手,也是好师傅。”

黄子堤听了哈哈大笑,道:“卫东的辩证法学得好,看问题与众不同。”他望着曾昭强道:“昭强县长,你是行政一把手,具体的事情要多费心,不要总把担子压在卫东身上。”

听了这句话,侯卫东心里有些不是味道,暗道:“黄子堤这位市委副书记管得也太细了,他这是点名让曾昭强负责胜宝集团,而且这话里表明他对蒋湘渝的评价并不怎么样。”

谈完话,黄子堤回沙州。

曾昭强就客气向侯卫东请假,道“今天晚上马书记和几位常委要给我饯行,我想请几天假,把益杨工作交待以后,在下个星期一才正式过来上班。”侯卫东笑道:“曾县长这一段时间酒宴不少,益杨同志要饯行,成津的同志要接风,你得注意身体,能少喝就少喝。”

侯卫东将黄子堤一行送到了成津边界,目送车队远走,就给蒋湘渝打了电话,道:“湘渝秘书长,晚上有空没有,今天朱小勇要过来请客,主要客人当然是你,我是作陪。”

朱小勇是何许人也,蒋湘渝不敢怠慢,忙把张副秘书长记请到办公室,抱歉地道:“今天晚上的聚会得改天了,来了几个朋友,我推脱不得。”

张副秘书长推了推眼镜,道:“既然秘书长有安排,那就改天。”他笑眯眯地道:办公室的同志们都盼着与秘书长联欢,下次定下日期以后,我们强烈建议秘书长暂时关掉手机,免得有人来打扰。”

在新月楼的海陆空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侯卫东、蒋湘渝以及县委谷云峰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四、五十分钟,三人要了一壶好茶,轻松随意地聊天。

蒋湘渝生于成津长于成津,如今到了更高一级任职,却对成津保持着高度的关心,“前些天,胜宝集团董事局副主席约见了朱书记,他向市里提了意见,抱怨成津对此事不重视,我担心朱书记会对成津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旦留下坏印象就很难转变,还有,刘市长喝了酒无意中说起,樊得财向市政府开口要三百亩土地,而且要求土地免费,他还提出了其他一些条件,具体我不太清楚,刘市长在当着我的面骂了娘的。”

省计委副主任鲁军,《政府评论》移山,这两人都对胜宝集团的落户保持着相当的警惕,侯卫东对两人的说法并没有明确表示意见,可是潜意识已经受到了影响,他闻言一凛,皱眉道:“胜宝集团讨价还价的手段也太过了,三百亩土地免费,真是狮子大张口了。”

蒋湘渝见侯卫东变了脸色,忙道:“这事并非官方消息,不一定准确。”侯卫东摇头道:“沙州的事情,非官方消息往往是真实的,招商引资工作不能捡进篮子都是菜,一招不慎,会对成津政治和经济带来致命的影响。”

谷云峰一直在为两位领导服务,没有多说话,此时忍不住道:“按人均一亩土地来算,三百亩土地涉及三百人的拆迁,县里承受的风险太大了。”

侯卫东默想着黄子堤关于胜宝集团上的建议,端着茶杯不说话。

不过,他很快就将情绪调整了过来,换了话题,道:“市委市政府藏龙卧虎,很多人都与省里领导有些瓜葛,比如市政府老秘长蒙厚石是有背景的人,他和省委副书记朱建国关系非同一般。”

侯卫东在当成津县委书记之前,先后当过祝焱和周昌全的秘书,对岭西逸闻杂事了解得挺多,而蒋湘渝一直在基层工作,论见多识广则比起侯卫东稍逊。

当侯卫东特意点出蒙厚石的关系之时,他顿时露出恍然在悟的神态,道:“难怪蒙秘书长的地位如此超然,他不当秘书长已有好长时间,刘兵市长还经常请他到办公室,我以前还纳闷此事,原来如此。”

两人聊得正尽兴之时,朱小勇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省政府常务副主席的公子刘明明,刘明明亲热地道:“卫东,你这小子闷头当起了县太爷,也不到岭西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侯卫东先与朱小勇握了手,再与刘明明握手,道:“这不是我的错,只怪刘总不肯抽时间召唤我。”他知道刘明明是炒地皮的空手道高手,因此在亲热中带着些警惕。

侯卫东、朱小勇等五人喝了酒,说话更加随便了,只是这帮人表面嘻嘻哈哈,其实诚府颇深,他们可以从中南海谈到白宫,再由白宫吹到克里姆林宫,可是一谈到涉及自身的具体问题,一个个就谨慎得紧,哪些话能说,哪些事能办,肚里都有明白得紧。

但是,具体问题总是要谈,酒至酣处,朱小勇道:“成津旧城改造,新城建设,工程量挺大,明明老兄手底下有一帮子技术尖子,在省城做了不少大楼盘,如今有意向二线、三级城市扩展,卫东书记能否支持。”

侯卫东以前硬顶了黄子堤,结果后患无穷,这一次朱小勇为了刘明明的事情而开口,他处理起来就艺术得多,道:“我现在最担心成津本土施工队伍质量不高,明明兄能够瞧上成津,这是成津的福气,成津人民举双手欢迎,具体的事,这里说不清楚,到时可以过来细谈。”

朱小勇见侯卫东爽快中亦留着些后手,微微一笑,岔过话题,开始谈***,不再提起具体的事情。

蒋湘渝瞧了瞧侯卫东和谷云峰,对朱小勇和刘明明道:“我还有一事,不知两位老兄能否想到办法,按照沙州以前的惯例,县委办主任都要进常委,可是如今四个县的委办主任有三个未进常委,其他不管,谷主任是县委办老主任了,能否有活动的余地。”

关于谷云峰的常委职务,侯卫东曾经向朱民生作过单独汇报,但是至今没有回音,他曾经想过由朱小勇出面,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在朱小勇面前开口,此时由蒋湘渝提起此事,正合了心意。

刘明明笑道:“朱民生为人过分谨慎,以前在组织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就如地主老财,把官帽当成自己之宝贝,总是舍不得丢出来。”

朱小勇哼了一声,道:“地主老财还有大方的,他应该算作葛郎台,把几顶帽子藏着掖着,不过最终还是得拿出来。”又对蒋湘渝:“即然湘渝兄开了口,这件事交给我或者明明兄都行,谷主任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想不会太困难。”

他说得很平静,很自然,可是话语中带着自信。

侯卫东猛地想起跟着吴英后面沉默不语地朱小勇。不觉暗道:“人还真是世界上最复杂地动物。朱小勇这位水利专家身上。其实也藏着很强地**。”

酒足饭饱。朱小勇抱拳道:“卫东书记。湘渝秘书长。我和明明还要回岭西。十二点前还有活动。今天晚上就不玩了。改天请两位到岭西。朋友来了有美酒。还有美女。就看两位领导敢不敢下手。”说着。他朝侯卫东眨了眨眼睛。

侯卫东对他这个眼神是心知肚明。笑了笑。也抱了抱拳。

等到两位来自省城地公子哥们离开了视线。蒋湘渝道:“侯书记。刚才我没有商量就提了云峰地事情。你没有意见吧。”

侯卫东地目光仍然追随着两辆绝尘而去地小车。道:“云峰地事情我单独给朱民生汇报过。如果一个县委书记地正式建议还不如局外人地意见。这是多么悲哀地事。”他深知蒋湘渝性格圆滑有余刚性不足。但是甚少搞阴谋诡计。因此有些话也不避他。更主要地原因是他渐渐适应了县委书记角色。在县里是绝对权威。想说就想。也就少了很多顾忌。

事情过了六天。谷云峰任县委常委一事就有了着落。而吴海县县委办主任任林渡地常委职务仍然挂在空中。侯卫东一时也不明白是谁起了关键作用。

任林渡知道此事以后,没有给侯卫东打电话,而是给郭兰打了电话,他很委屈地道:“郭兰,这次怎么只有谷云峰一人进了常委,你知道内情吗?”

郭兰道:“此事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我是才得到的消息。”

在当年青干班之时,任林渡隐隐是十个公招生的领袖,如今十个公招生产生了分化,官职最高者已是县委书记,也有辞去公职的秦小红,有调到市委机关任科级干部的杨柳,还有在县里任二级班子正职的任林渡,混得最差者仍然是镇里的普通干部。

任林渡很有些失意,道:“当初同一个班的同学,如今分了高下,我这个年龄再冲几次不成功,也就只能如此。”郭兰笑道:“你才多大,三十岁,事业才刚刚开始,何必如上灰心丧气,我们不能和侯卫东比,他是怪胎,岭西省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任听到郭兰亲切的笑声,林渡很有些暖意,道:“我这几天仔细回想了侯卫东的经历,他能走到今天也非偶然,当初若我被放到青林山

对不会想到去修一条路,我肯定会去走门路,想方设T]里。”他想起郭兰所说,又道:“侯卫东确实是怪胎,能同时给县委书记和市委书记当秘书的人,在岭西是前无古人,很可能也是后无来者。”

与郭兰说笑一阵,任林渡心里不平之气渐渐平复,道:“郭兰,你也老大不上了,遇上合适的就嫁了吧,如果嫁给我,我肯定没有意见,但是嫁给其他人,我会为你祝福。”

郭兰知道任林渡的心意,但是任林渡确实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道:“我的观点是婚姻宁缺勿滥,他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要能一下就进入心中。”

“你有这个观点,看来只能当单身汉了,不过这样也和,还可以给我以幻想。”任林渡在这个问题上与郭兰纠缠了数年,他结婚以后,才将这个心结放下,离婚以后,却又再次拾了起来。

郭兰挂掉了任林渡的电话,一看时间记录,刚才一通胡吹居然有十分钟。

“怎么一直在占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侯卫东很简洁地说了一句话,就放下了电话。

郭兰才和喜欢绕舌的任林渡通了话,又遇上侯卫东简单直接的电话,暗道:“官场男人太多话,并不是好事。”她知道侯卫东所为何事,在办公室坐了一会,这才拿起笔记本来到侯卫东的办公室。

“这一次涉及改非的人数有七人,我分别与他们谈了话,有几人思想不通,当着我的面还说了阴阳怪气的话。”郭兰以前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但是以前都是听命而行,肩上担不了多少责任,如今自己成了组织部长,她感到了肩上的担子。

侯卫东用手指压了压太阳穴,道:“我知道是那几位同志,朱彪以前是建委主任,老芶是国土局长,还有双河镇温贡成,这三位以前都是大权在握,如今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有所抱怨是人之常情。”

郭兰轻声道:“从个人角度,我其实不赞成一次有如此大的动静,这对干部稳定不利。”

侯卫东温和地点了点头,道:“你能实话实话,我感到很欣慰,现在听到耳中都是好听话,有时心里还真怕。”他站起身,取了茶叶,给郭兰泡了茶。

秘书杜兵的办公室正在侯卫东对面,他在看文件,没有注意郭兰进了侯卫东办公室,抬头就看见侯卫东正在端茶,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去,道:“侯书记,对不起,我来。”

侯卫东将端茶水的任务让他杜兵,吩咐道:“我和郭部长谈事,别让人打岔,没有紧争事情,一律改天再来。”

郭兰反倒觉得过于紧张了。

杜兵轻轻把门关闭以后,侯卫东脸色就变得郑重起来,道:“你知道当初周书记为什么派我和邓家春、阳勇三位同志到成津?”

“只是听到一些传闻。”郭兰用词很谨慎。

侯卫东道:“最了解内情的有三个人,我、邓家春,还有蒋湘渝,邓家春和蒋湘渝先后都离开了成津县,如今最了解内情的只有我一人,你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于公于私我都很信任你,有些事情得让你知道。”

侯卫东话不多,但是份量很重,郭兰心中突然涌起“士为知已者死”这一句话,她关掉了笔记本,静静地听着。

“章永泰之死,让周书记很为恼怒,他认为这是与磷矿有关联的谋杀案,我到成津的职责之一就是为了此案,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过后,还是将幕后黑手揪了出来,公安从方杰保险箱里收出了一些名单,由于方杰后来被李东方杀死,这些名单的实情无从查情。”

郭兰生在学院,在钢琴声中成长,此时闻听如此猩风血雨之事,手指因为用力紧扣而发白。

“方杰名单里就有朱彪、老芶、温贡成三个人,这就是我将他们调换岗位的原因,也是这次让他们彻底退出领导岗位的原因。”

郭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会妥善做好工作。”

侯卫东道:“虽然我借着磷矿整治调整了一批干部,但是成津干部队伍的复杂性仍然不容小觑,今天让你知道前阶段的部分内情,就是为了在你思想上树立一根警惕之弦,成津之事终究要靠广大干部才能完成,知人用人,这就是我交给你的重担。”

“此次谈话,具有保密性。”

“我知道。”

正式谈话结束,侯卫东轻松下来,道:“云峰同志常委任命下来了,你有事多和他商量,他是本地干部,对情况很熟悉。”

益杨新城区的县委家属院,这是朱兵很熟悉的地方,以前他在益杨当交通局长之时,逢年过节,他都要到这个地方来拜年,也是熟门熟路,调到成津以后,他在逢年过节还是要到几家老领导家里去坐一坐,这几家老领导就包括了益杨常务副县长曾昭强。

在曾昭强到成津赴任前,朱兵特意去拜访了他。

曾昭强喝了几杯酒,脸膛红亮,他剔着牙,问道:“听说侯卫东在成津是一言九鼎,有没有这回事情?”

朱兵介绍道:“侯书记在成津威信比较高,但是还没有到一言堂的程度,侯书记和蒋湘渝相处得挺不错,对于政府这边的事情挺支持,掣肘的事情基本没有发生过。”

曾昭强身材高大,当了几年常务副县长,身体明显发福了,他是全身均匀发福,并非只是长肚子,从整体上看就如一只体型巨大的俄国熊,他笑道:“老朱,你对侯卫东可是尊敬地很,开口闭口侯书记,却是直呼蒋湘渝其名。”

朱兵平常还真没有注意到此事,经曾昭强提醒,他笑了起来,道:“蒋湘渝滑头得紧,县里难事都不沾手,他到市政府任秘书长,这个岗位不拍板,倒很适合他。”

曾昭强从中却听出了侯卫东的强势,这让他心里阴影重了些,道:“侯卫东起家是在你我的关照之下,没有我们支持,他多半没有今天,当初在上青林开石场之时,谁料到他会有今天。”

“这几年你和侯卫东接触得少了,他现在手眼通天,能耐很大,早非昨日阿蒙,此一时彼一时,我还真习惯称呼他为侯书记,直呼其名倒挺困难。”

朱兵还觉得没有把侯卫东的特点表达出来,想了想,提醒道:“当年侯卫东在上青林的时候,无职无权都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大权在握,我还真不想作他的对手。”

曾昭强当然听出了朱兵是什么意思。他明白其好意。道:“当初我也有些犹豫。只是朱书记亲自找我谈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推脱。到了成津以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做好县长地本职工作也就行了。”

带着复杂地心情……曾昭强到成津县走马上任。将惯常地迎来送往地程序走完。这才慢慢地进入工作状态。时间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七月。

在这期间。震惊全国地厦门远华案被披露了出来。纪检、监察、海关、公安等等部门协同办案。厦门远华案及相关地职务犯罪案情被基本查清。

在省纪委高祥林地要求之下。各地皆专门开会通报案情。并在全市干部开展了反腐教育。

沙州市委高度重视此事。召开了正处以上领导干部参加地案情通报会。除了朱民生到省里开会。刘兵、黄子堤等所有在沙州地市领导都参加了大会。

看了录相。通报了案情。由济道林做主题报告。

济道林讲道:“……此案让人触目惊人,甚至毛骨悚然,该案涉及金额之巨,办案时间之长,规模之大,案件涉及面之广,堪称全国第一经济大案,请同志们注意以下数据,此案有六百多涉案人员被产品结构查,其中有近三百人被追究刑事责任。”

“……赖昌星有一句名言,他不怕干部,只怕干部没有爱好。厦门海关在长杨前线喜欢女人,赖昌星就给他包养情妇,副市长蓝嗜赌,他就多次派人陪赌,奉送赌资,还有爱好字画的,爱好收藏的,爱好名酒名车的,我想问一问,在座各位有什么爱好没有?”

听到这里,侯卫东眼角就朝黄子堤看去,心道:“黄子堤是喜欢打麻将,这是可大可小的爱好,大则可以毫赌,小则可以贻情,以前的青林镇秦飞跃最爱女人,喝酒以后必去找小姐。”

散会以后,侯卫东和曾昭强并排着朝会场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侯卫东见到小秦秘书站在门口朝他们召手,他叫住了曾昭强,两人一起来到了小秦秘书身边。

秦道:“刘市长请两位到小会议室开会。”侯卫东笑道:“秦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在这里等着,我们受宠若惊。”小秦则道:“能在门口等待卫东书记,是小秦的本份。”

秦秘书跟在刘兵身边多年,如今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眼睛渐渐地从正常位置移到了头顶,但是对于周昌全曾经的大秘却始终保持着相当尊敬,他先同侯卫东是亲热地握手,再同曾昭强礼节性地握了手。

秦秘书是刚刚才接到刘兵电话,接到电话以后,他在会场外面给市政府值政室出了电话通知,正在打电话,听到了

如雷的掌手,他知道会议结束了,干脆站在会场门口T|会就看见侯卫东和曾昭强走了出来。

曾昭强看着侯卫东与小秦秘书很亲热的样子,暗道:“我这个成津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在小秦秘书眼中的份量是远远不如侯卫东。”

进了小会场,副市长高榕、计委主任江津等人陆续走进了会场,侯卫东便明白是什么事情,他低头对曾昭强道:“曾县长,我估计又是关于胜宝集团的事情。”曾昭强道:“侯书记,我支持你的观点,胜宝集团高层不来领导人,这事就没有办法谈。”

议论了几名,小秦秘书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他将茶杯放在了中间的位置上,然后在市府办的牌子前坐了下来,又等了几分钟,市长刘兵才走了进来。

刘兵点了曾昭强的名字,道:“曾县长,你一直在县政府工作,是老麻雀了,成津和益杨的县情相差不大,你应该能够很快将县政府工作抓起来,我不给你适应期了,你先将与胜宝集团谈判的进展情况。”

曾昭强没有料到刘兵让他先谈,略为考虑,道:“县里与胜宝集团的谈判工作进展不快,一直没有进入实质性谈判,以前他们嫌宾馆条件不好,成津宾馆重装以后,又嫌新装修的房屋甲>:|住进了成津宾馆。”

刘兵问道:“胜宝集团那边以谁为主,还是梁秋河吗?”

曾昭强点头道:“梁秋河这人实在麻烦,住进成津宾馆以后,提出要到矿区去实地考察,看到我们提供的越野车,埋怨越野车的档次不够,县里又借来一台丰田越野车,他们才陆续到红星、飞石等镇去看了,要等到他们核实了矿产资源以后,才能进入实质性谈判。”

刘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到曾昭强讲完,道:“完了?”曾昭强心里有些忐忑,道:“下一步,我和卫东书记商量了,准备进一步加大力度,促进谈判进入实质性阶段。”

刘兵把手中笔放下,道:“梁秋河这个人将不是障碍了,同志们反映意见以后,我与樊得胜主席交换了意见,前天胜宝集团董事局作出决定,由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财出任谈判代表,梁秋河被免职,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朱书记很高兴,要求我们拿出相应的措施,争取尽快将合同签下来。”

“今天这个会,大家要统一思想,明确步骤,将市委市政府的意见贯彻到实际行动中去,昭强县长要尽快进入角色,亲自坐阵,亲自指挥,要切实啃下这块硬骨头。”

市长刘兵又对高榕道:“高市长,胜宝集团的事情我只定大原则,具体事情还是交给你,今天商量结果要形成纪要,以后大家按纪要执行。”

高榕副市长讲细节的时候,侯卫东有些开小差,暗道:“刘兵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是让曾昭强来主持谈判工作,看来他表面上是赞成我的观点,暗地是对我的态度表示了不满。不满就不满吧,胜宝集团最终将是与成津县签订合同,对于成津县委来说,唯一的原则就是邓公的三个有利于,而不是其他。”

会议结束数天以后,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财来到了沙州,先与朱民生和刘兵见了面,然后与高榕副市长一起来到了成津。

曾昭强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以后,他想了想,才给侯卫东打了电话:“侯书记,高市长陪着樊得财要到成津,安排在县政府会议室,你能不能过来见面?”

侯卫东很注意处理与曾昭强的关系,道:“我就不参加座谈会了,中午吃饭之时,我来参加。”

曾昭强问道:“樊得财是董事局副主席,能代表董事局拍板,和梁秋河不可同日而语,关于这次的谈判,你有没有具体要求?”

侯卫东笑道:“如今还没有摸清楚胜宝集团的底牌,谈不上什么要求,只有先同他们接触以后,我们才能制定相应的对策。”

侯卫东初到成津之时,成津面临的形势格外严峻,他这个县委书记大包大揽,或者说是插手了许多本来应该由县政府来管的事情,如今各方面基本理顺,新县长曾昭强也到了位,侯卫东开始逐步调整工作策略,尽量不去干预县政府的工作。

周福泉一直习惯于侯卫东的亲历亲为,他到成津和沙州交界处将高榕和樊得财接到县政府会议室,见会议室只有曾昭强在等候,有些讶异地想道:“侯书记没有定调子,谈判的尺度应该如何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