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自知更新量远远落后,所以要求不高,能进月票分类榜就满足了。

周昌全略一思考,道:“此事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回去以后,就将此案正式报告市委市政府,等到市委市政府给省里打了报告以后,我再正式同宣传部和沙州市委谈话。”

按照这个程序,越级汇报一事就不成为问题,只是若朱民生接到市委市政府报告以后,也亲自给蒙豪放汇报,越级汇报一事还得穿帮。

侯卫东心有隐扰,不过也只能如此了,道:“从我的个人直觉来说,方杰并不是唯一的涉案人,我想马上就赶回成津县,与公安局一起研究此案,看能不能扩大战果。”

“你这个想法有根据吗?”

“没有法庭意义上的证据,从许多旁证可以作出符合逻辑的推断,特别是方杰失踪一事,让我觉得扑朔迷离。”

“具体案子我不管,你自已下去把握。”

周昌全又交待道:“蒙书记讲了四层意思,其中第三条就是要保护在一线工作的干部,**说过,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章永泰是前车之鉴,你千万大意不得,特别是在半闭小磷矿这个过程中,很容易激化矛盾。”

“谢谢周书记,我会小心的。”

回到了成津县,侯卫东没有回县委,驱车赶到了县公安局。

邓家春刚刚从昆明回来,满脸憔悴。头发凌乱,唯独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就如一只在草原深处觅食的饿狼,见了侯卫东,道:“这小子东躲****了一年时间,心理防线脆弱得很,审了一个小时,他就竹筒倒豆子。彻底交待,除了章书记这个案子,他还提到了不少案子,如今刑警队全体出动。按线索抓人。”

“幕后指使人就只有方杰吗?他还提到其他人没有?”

“章永泰案件只能追到方杰,但是二、三年前的打架斗殴案子与李东方颇有些关联。”

侯卫东摇头道:“找不到方杰,此案就只能到此为止。”

邓家春自然明白此点,他很有些不达目地不罢休的劲头,道:“方杰失踪之前一直跟朱莹莹在一起。要想找到线索,还得从朱莹莹哪里着手,我准备亲自与朱莹莹谈一次话,看能不能挖出点有用的线索。”

侯卫东若有所思地道:“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方杰失踪,谁能从中受益,谁就有作案最大嫌疑。”

“我从警二十多年,看到千奇百怪的案子多得很,有的案子根本就没有动机,从受益者入手。只能算是一种思路,我们还得具体研究。”在具体案子上,邓家春不肯迁就于侯卫东的思路。

侯卫东就套用了周昌全的话,道:“具体案子我不管,你自已把握,我只提醒一件事情,成津公安局有内鬼,这事对于今后开展工作很不利,有些关键环节可以考虑动用沙州刑警。”

这也正是邓家春最恼火之事,他骂了一句。道:“只要揪出了这个内鬼,老子非得痛打他一顿。”

说到这里,邓家春突然想起了一事,道:“这些天,城里城外甚至在沙州都出现了不少寻人启事,是老方县长贴出来寻找方杰的,他悬赏五万元。”

侯卫东对于此事有些感叹,道:“老方县长地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追根溯源,方杰走到这一步。与家庭的溺爱有着直接的关系。”

回到了县委办。侯卫东把县委办主任谷云峰叫到身前,吩咐道:“章书记的车祸是人为所致。有人在汽车上作了手脚,现在此案已破,你跟公安局联系,尽快形成文件上报市委市政府。”

县委办谷云峰半天合不拢嘴,结结巴巴地道:“还真有这事,以前就听过小道消息,我还不相信。”

侯卫东挥了挥手,道:“你赶快去和邓局长联系,稿子写好以后,我要看。”

谷云峰飞一般地回以自己办公室,与邓家春联系上以后,为了节约时间,带着秘书科地小谷来到了公安局,利用了公安局现成的材料,很快将上报市委市政府的稿子写完。

看了谷云峰送来的文稿,侯卫东从笔筒里取过派克笔,一字一句地看着文件,修改了好几处,修改过后,又读了一遍,这才让谷云峰打印以后送到市委。

等到谷云峰离开,侯卫东又拨通了洪昂的电话,将事情报告了洪昂,洪昂反应很敏捷,立刻就问道:“周老板是否知道此事?”侯卫东没有隐瞒,道:“我得到此消息之时,恰好在岭西,就报告了周书记。”

洪昂是章永泰一案的知情人,同时他又是朱民生身边之人,他叮嘱道:“章永泰是省委指定宣传地因公殉职的典型,而且是蒙书记亲自定的典型,现在事实与宣传不一样,到底会出现什么影响谁也说不清楚。”

侯卫东有意无意地将与蒙豪放见面这个细节隐瞒了,道:“这很正常,当时案子没有破,只能认定为车祸,如今破了案,算得上正本清源,最多就是不特意宣传。”

洪昂道:“朱书记到成津说的最多的就是民生集中制问题,凡是有违民主集中制的人和事,他最不能容忍,你最好亲自给朱书记报告此事,这是态度问题,”

“这事和民主集中制关系不大嘛。”

“每个人心目中的民主集中制不同,现在最关键是朱书记心目中的民主集中制。”洪昂没有过多解释,道:“朱书记今天下午恰好没有什么具体安排,你赶紧过来。我给你安排汇报时间。”

等到侯卫东赶到沙州之时,已是中午一点,谷云峰只比侯卫东早出发十来分钟,在半路上就接到了侯卫东电话,因此他提前到新月楼前的海陆空餐馆订了房间,等着侯卫东。

侯卫东来了一会,秘书长洪昂也来到了餐厅。

侯卫东故意轻描淡写地道:“昨天晚上破了案子,今天就亲自来报告。秘书长,成津县委地态度还算端正吧。”

“如果在昨天晚上就打电话给朱书记,此事就完美了。”

“昨天晚上还在审讯,嫌犯交待之时已经在十一点过了。在深夜怎么敢打扰领导休息。”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谷云峰不知道此事内情,听到两位领导地对话,有些稀里糊涂,暗道:“这分明是一件好事,怎么两位领导心情蛮沉重。”

下午上班以后,侯卫东准时赶到了沙州市委。他先到了秘书赵诚义的办公室,赵诚义站起身,指了指隔间,轻声道:“朱书记和黄书记在等你。”侯卫东暗自纳闷:“黄子堤到这里做什么?”朱民生初来沙州,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有些事情含糊一些也就过去了,可是黄子堤是地头蛇,又久居中枢机构,要糊弄并不容易。

从赵诚义办公室走到朱民生办公室,只有短短几步。侯卫东每走一步都会闪过一个想法,他和赵诚义一起走到朱民生办公室之时,已经修正了汇报策略。

侯卫东尽量客观地道:“章永泰书记之死很早就存在着争议,有人认为就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也有人认为是遇害,其儿女章竹章松坚持认为是遇害。”

“……省委市委都高度重视此事,省公安厅还专门派出专家进行了现场鉴定,虽然有疑点,却并不足以支持遇害的结论,最终还是认定章永泰之死是车祸,但是这个疑点始终存在。”

“……在整顿磷矿过程中。成津公安局发现了一条线索,有一位修理工涉嫌章永泰车祸案,成津刑警根据这条线索在广西云南等地进行了蹲守,终于破获了此案……”

黄子堤用赞赏的口气道:“成津公安局能侦破此案,绝对不是侥幸,他们决心很大,根据一条线索就守候了数月,我建议给成津刑警记功,如果所有沙州刑警都有这种精神,那么刑事案件破案率也不至于低至百分之三十。”侯卫东解释道:“当时这条线索没有经过证实。所以没有上报沙州市委。我的想法是绝对不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朱民生和章永泰没有什么感情,章永泰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符号而已。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政治影响,道:“当年全省宣传章永泰,是省委蒙书记亲自作出的决定,现在全省上下对章永泰地先进事迹耳熟能详,此案侦破反而会使得省委有些尴尬和被动,而省委作出决定是依据市委上报的材料,所以我们得认真斟酌。”

说到这里,朱民生露出沉思的表情。

侯卫东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如果朱民生要亲自向蒙豪放汇报,越级上报地事情就铁定穿邦,在朱民生眼里,自已肯定就是一个带头违**集中制地家伙。”

黄子堤心思灵动之极,又对章永泰之事颇为了解,他料定侯卫东早就将此事报告给了周昌全,但是并没有想到此事蒙豪放已经下了结论,眼珠一转,有了一个主意,道:“朱书记,周省长对章书记的事情很关心,多次在常委会上痛心疾首地提起此事,此案侦破是大好消息,他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黄子堤所说合情合理,侯卫东无法反驳,有苦难言。

侯卫东和黄子堤的目光就集中在朱民生脸上,等待他最后的决策。

朱民生在心里琢磨道:“章永泰一事是周昌全弄出来的,我何必插手他的事情,稍有不慎,即得罪了周昌全,还会惹来一屁股麻烦事情。”

打定了主意以后,他道:“我认为此事就走正规渠道,由市政府出正式文件形式,向省政府报告,小赵,你把我的意见给秘书长报告,让他去办。”

侯卫东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朱民生如此处理,等同于将文件送到了周昌全手里去,越级汇报之事也就消于无形。”

朱民生看了一眼黄子堤,道:“黄书记说得对,成津县公安局敢于打硬仗的顽强作风以及战之能胜的业务技能,都值得在沙州公安表彰学习,此事等省政府有了明确表态以后,由正东同志安排。”

三下五除二,朱民生就将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一件大事就被他推了出去,这与周昌全喜欢揽事的办事风格不太一样。

一件让侯卫东提心吊胆的大事,轻轻松松地消无形之中,而消除此事全系于朱民生的一念之间,这让侯卫东颇有些后怕,自省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以后思维应该更加慎密,行为要更加谨慎,不能轻易将自己置于悬崖边上。^^首发^^”

又回想起黄子堤所说的几句说,句句合情合理,细细地琢磨,句句话都含有深意,侯卫东不知朱民生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见钱眼开、没有政绩,总之,黄子堤格局太小,不是成大事的人。”这是侯卫东对黄子堤的评价,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多数人都不怕君子而怕小人,对于黄子堤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着实令侯卫东头疼。

“是否与黄子堤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易中岭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马上否决。心道:“黄子堤与易中岭走到一起,其实就是权与钱走在一起。从黄子堤的行为来看,两人已经粘得很紧,就算开诚布公又有什么价值,说不定还会将事情弄得更僵。”

“朱民生是组织部领导,在为人处事上还真是圆滑。并不容易受到黄子堤迷惑。”

另一个声音马上跳出来反对:“把安全和希望寄托在朱民生的素质上,这是极度危险之事,必须得另有途径。”

司机老耿开车正准备出城,行道树飞速地向后退着。

侯卫东心里装着黄子堤似笑非笑的面容,路过人才中心,看到人才招聘的广告,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上一次他偶尔听说黄子堤的儿子黄二在建筑学院毕业以后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如果黄二真地开了建筑公司。这倒是一个修补与黄子堤关系地好路子。”

黄子堤的二儿子叫黄永强,大家都习惯叫他黄二,侯卫东见过一面。没有什么交情,而且,这一段时间他没有与黄子堤私下接触,对其家庭情况陌生起来,黄二是否开了建筑公司,他有些拿不准。

小车出了城,侯卫东道:“耿师傅,我今天有事就不回去了,你爱人在住院,需要人照顾。就先回去。明天下午到沙州来接我。”

秘书杜兵坐在副驾驶位置,他扭过头来。道:“我跟着侯书记。”

侯卫东挥了挥手,道:“杜兵是恋爱中地人,平时跟着我跑东跑西,今天晚上就彻底放假,好好陪小丁去玩一玩。”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侯卫东道:“我是真心让你们两人回家陪陪家里人,革命工作重要,家庭生活也重要,你们已经付出了很多,适当时候也应该有休息,否则我这位领导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将侯卫东送回了新月楼,老耿和杜兵立刻就快活了起来,老耿笑道:“杜科长,你今天晚上别感冒了。”

感冒在成津官场是作爱的同义词,来源是作爱时如果动作过大,就容易将被子掀开,被子掀开,自然就容易感冒,所以成津人就将感冒与被子联系在一起。

杜兵一颗心早就飞回了家里,口里却不服输,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耿老师回家可以小心,最好弄两粒雄狮丸,否则明天没有力气开车。”

说说笑笑,时间就过得飞快,在六点钟就回到了成津县,将杜兵送到县委家属院之时,老耿道:“杜科,侯书记对您还真是器重,将最新的房子分给了你。”

杜兵给侯卫东初当秘书之时,分到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家属房子,此时县委县政府修了新的集资建房,不少干部都眼巴巴地盯着这房子,杜兵虽然是科长了,可是论资排辈,他还是分不到这房子,侯卫东对此心里有数,给他加了一个县委研究室副主任地职务,又将职级往上提了提,就名正言顺地分了房子。

老耿眼热的是房子,可是杜兵跟着侯卫东一年,眼界大开,早就没有将这些蝇头小利看在眼里,侯卫东是他的榜样,他下定决心,迟早也要如侯卫东一样雄霸一方。

这个远大志向他自然不能向老耿透露,道:“侯书记对我们手下人确实没有话说,唐大姐以前在企业工作,现在成了事业编制干部,所以,我们俩人得好好为侯书记服务,否则对不起侯书记一片苦心。”

老耿就道:“那是当然,侯书记不象某些领导,球本事没有,眼睛却长到头顶上。”

两人感叹了一番,回家,各自去做可能感冒的事情。

侯卫东留在沙州,约了沙州市委办公室的杨腾和杨柳,三人来到新月楼的海陆空,寻了一个包间,点了几样熟识的老菜,边吃边喝边聊。

“两位杨科长,我代表县里的同志敬你们一杯。”

杨柳结婚以后,稍稍长胖了一些,以前是娇小玲珑,如今娇小中带着些丰满,她道:“侯书记,你别这样说,以前在益杨新管会之时,你是一把手主任,我是办公室主任,现在你是市委委员,我是市委办公室工作人员,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在你地领导之下。”

侯卫东与杨柳在一起工作之时,配合得很好,他到成津去工作之时,最初还准备将杨柳要到成津当县委办主任,一来他需要要沙州市委安一些眼线,二来杨柳是女同志,长期跟着自己不太好,这才没有将杨柳调到成津,事实证明,让杨柳留在市委是一步好棋,大凡有风吹草动,杨柳都会及时给侯卫东打电话。

侯卫东要了一瓶红酒,将三个高脚杯子拿到自己身边,亲自给两位杨科长倒酒,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以后我建议,喝酒都喝红酒,红酒是酒类中唯一的碱性酒,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蛋白质,促进血液循环,防止动脉硬化,总而言之,比喝高度白酒对身体更有利。”

杨柳喝酒也还可以,只是结婚以后就很少喝高度白酒,今天见侯卫东准备是地红酒,就爽快地接过了杯子,道:“侯书记,自从你到了成津,市委办公室都看到了希望,只是你立的标杆太高了,让以后的秘书们有些望尘莫及。”

杨腾与侯卫东碰了酒,道:“侯书记,我还记得最初认识的时候,你还在益杨给祝焱书记当秘书,几年时间,你也当县委书记了,你可是我们市委办的骄傲。”

侯卫东道:“黄书记是管组织副书记,你跟着黄书记根本别愁发展,到时外放之时,要么是一方诸侯,要么是局行的头头。”

说到这个话题,杨腾情绪不太高,道:“说来说去,还是一把手的秘书政治待遇最好,朱书记专职秘书赵诚义资历在委办算是最浅的,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当市委办副主任。”

杨腾这个心理,侯卫东掌握得很透,他不想将事情谈得太露,聊了几句,话峰一转,道:“杨科,我记得黄书记的老二大学毕业了吧。”

“今年七月就毕业了,原本想分到省委,他坚决不到政府机关上班,说是要自主创业,把他老子气得够呛。”

侯卫东听说黄家老二毕业以后在自己做生意,只是不知道详情,今天请杨腾吃饭的目地就是摸清楚这些情况,道:“我见过黄二,很有锐气地小伙子,按我的看法,做生意其实比当干部强,步高生意做得大了,现在成了大老板,又当上了省人大代表,日子就比我们滋润得多。”

杨腾道:“黄二在大学是学建筑地,走的就是步高的路子,在大学读书期间就到步高的公司打过工,今年十一月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才起步,没有什么名气。”

“有黄书记在沙州,黄二还怕没有业务可做。”侯卫东笑着道。

回到家里,侯卫东与小佳亲热以后,小佳很快就倒在老公的手臂里睡了,甜蜜而幸福。

侯卫东心里有事,睁大着眼睛看着屋顶,左思右想,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黄子堤是爱财之人,那就不必与其讲道德,直接与其讲利益,或许更加有效。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一定要将黄子堤拿下,免得他给我使绊子。”

第二天,侯卫东来到了黄子堤办公室。

自从上次婉拒了黄子堤的要求,他就没有进过黄子堤的办公室,此时黄子堤见到了满脸笑容的侯卫东,也是暗自奇怪。

从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又谈到了基层组织在双河村试点的事情,侯卫东不紧不慢地细细地汇报工作。

“嗯,成津工作很不错。”

“啊,啊。”

黄子堤道侯卫东肯定有事,却不点破,“嗯、哈”地说着些废话,耐心地听侯卫东瞎扯淡。

面上的工作谈完,侯卫东换了个具体话题,道:“成津工作很重,但是班子配备不齐,特别是政府这边,一正三副,还有一位副县长在外地学习,实际抓工作的就是三位县长。”

成津县缺一个副县长,黄子堤作为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对此当然清楚,组织部门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提了一个方案,但是报给朱民生以后,就没有了下文。

他手握着茶杯,继续打官腔,道:“市里要综合考虑副处级干部的配备,大力引进外来高素质人才,提升干部队伍的综合素质。”侯卫东笑道:“黄书记,你对全市干部的状况最熟悉,我想来开个后门,将最优秀的干部配到成津县来。”

黄子堤道:“成津很出色,当然要配最强的干部。”

侯卫东继续叫苦道:“成津正在筹建国有经济改革实验区,这是周省长提的建议,希望很大,这是大项目,涉及到旧城区的拆迁和新实验区的建设,我真的希望周书记将人才向成津倾斜。”

今天早上临出门之时,侯卫东原本还是计划拿工地给黄子堤的儿子黄二,可是到了楼下,他否定了这个思路:“与黄子堤的暗斗应该有理有利有节,黄二的事情应该由黄子堤主动来找。而且是限制性使用,太容易得到了东西肯定不值钱,这是人性的弱点。”

因此。他谈了成津客观地工作,给黄子堤暗示,却不肯说得太明,他相信以黄子堤的智商和情商,应该能够听懂这些话外之意。

黄子堤眉毛不经意间向上扬了扬,道:“成津能搞成国有经济改革实验区,发展必定要步入快车道。”

他呵呵笑了笑,道:“成津城区建设也太烂了,几十年没有大的变化。这方面你也得注意。”

谈了大半个多小时,应该表达地意思都已经表达,侯卫东站起身。道:“黄书记,成津县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请你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到成津来视察。”

黄子堤见侯卫东起身告辞,这才露出往常在财税宾馆的笑容,道:“卫东,你怎么跟我如此客气,这是见外。”

侯卫东道:“晚上黄书记有空没有,到季局哪里放松。”

财税宾馆一直以来都是黄子堤打麻将的固定场所,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几年,打麻将的人换了不少,有人长官,有人坐监狱,可是这个麻将室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黄子堤与侯卫东握了手,道:“今天晚上要陪省里地人吃饭,没有时间,改天吧。”他亲自将侯卫东送到门口,道:“我们这些老朋友。平时要多联络,多走动,亲戚亲戚,越走才越亲。”

对于以前的不愉快,两人都心照不宣,说到底那件事情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还上升不到敌我矛盾,更为关键的是侯卫东早已令非昔比,他是县委书记,背后还站在好几个大人物。黄子堤虽然是分管组织地市委副书记。有能力给侯卫东上一上眼药,穿一穿小鞋。使一使绊子,但是还没有绝对的制约力量。

今天侯卫东主动到办公室来,表明了态度,话中又留了话,也算是退让了一步,给了黄子堤一个台阶,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当侯卫东离开办公室以后,黄子堤破例来到了窗边,看着楼下的侯卫东走进了小车,又看着小车滑出了市委大院,

“这是一个聪明人。”

又想起侯卫东在成沙公路上的不配合,黄子堤加了另一个评语:“还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回到办公桌前,他再次变得心事重重。

成津县在大修公路,吴海也在大修公路,在他的关照之下,易中岭如愿地拿到了一个标段,在拿到标段之后,易中岭特意他到广州去玩了两天,回到家中,易中岭又顺手将一盒特产提到黄子堤家中。

当时黄子堤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要拒绝,可是喉咙发紧,拒绝之话也就没有说出来,在书房里打开特产,果然是人民币,而且是五十万人民币。

黄子堤当官以后,不断收小钱,收得心安理得,收得喜气洋洋,但是金额如此大的钱还是第一次收,五十万人民币如即将爆炸地手榴弹,让他坐卧难安,好几次他都想让易中岭将这五十万拿走,可是看到厚厚的五十万啊,心又软了。

这样过了些日子,他虽然从心惊胆战的状态下恢复了过来,却在心中多了一个心结,沉重感总在他最快乐的时候溜出来,将其快乐突然从空中拽回地面。

有时,他甚至想:“如果赵林也拒绝我,我就不会这样担惊受怕了。”

尽管有这个心理历程,黄子堤还是对翻脸不认人的侯卫东颇有微辞,时不时地在朱民生面前上一些眼药,还暗中使了些绊子,让朱民生否定了侯卫东推荐的县委副书记和县委常委的人选。

黄子堤站在办公室窗前看楼下之时,侯卫东颇有些心灵感应,不过一直没有回头,上了车,在转弯之时,他透过贴了太阳膜的车窗,果然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黄子堤。

回想着与黄子堤交往过程,侯卫东心道:“黄子堤爱钱,这是弱点,却也是可以利用地软胁。如果一位领导没有缺点,其下属才真是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命令。踏踏实实地工作。”

回到了成津县已是下午六钟了,侯卫东走到了县委招待所的后院,远远地就见到黑衣短大衣地女孩子坐在门口。

“侯书记,这位女同志要找你。”守门的警察在邓家春的严格要求之下,已经不太敢擅自放人进后院,可是来者是一位漂亮地姑娘,因此守门的警察给了她一张椅子,让她能坐在门口等。

老警察与漂亮姑娘就天南海北地聊着。对老警察来说时间过得挺快,对漂亮姑娘来说时间如蜗牛一般缓慢。

经过了张木山公司的晚宴,侯卫东对晏紫态度好多了。见到她鼻子冻得通红,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便道:“你怎么回去,有事吗?”

他没有将晏紫带回寝室,而是一起来到底楼地会客厅,这是县委招待所特意装修地小会议室,供三位县领导使用。

见到侯卫东,晏紫眼圈一红,道:“朱莹莹又被成津公安局抓了。”

邓家春要请朱莹莹到局里问方杰的事情。这是事先报告侯卫东地事情,侯卫东自是心知肚明,他没有回答此事,打量了晏紫两眼,道:“朱莹莹有父亲母亲和其他家人,应该是他们到成津来,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

晏紫道:“我和朱莹莹一起在省歌舞团好几年,最了解她地情况,她家庭条件不好。父母老实巴交的,破产以后每月就干巴巴六、七百元,现在我不帮她,又有谁来帮她。”

侯卫东心里暗道:“当初如果我中了步高的美人计,恐怕朱莹莹生活就要幸福许多。”又想道:“小曼明明就在沙州,却从来没有出过面,看来晏紫还是一个有情义之人,虽然脾气差了些。”

口里道:“每位公民都有协助公安机关破案地义务,更何况朱莹莹在名义上还是方杰的未婚妻,请她到公安机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你所说的抓人。”

晏紫撇了撇嘴。道:“朱莹莹进省歌舞团我就认识,她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不能因为与方杰谈恋爱,就受到你们的歧视,三天两头被喊到公安局,还让人让人过日子。”

侯卫东对朱莹莹如此选择并不以为然,道:“所有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同时也得为选择付出代价,路,总是自已走出来的这时,春天端着两杯茶水走进了会议室,她笑容可掬道:“侯书记,请喝一杯热茶。”

春天到交通局工作已有些时间,虽然是工人,可是由于是朱兵所介绍,交通局长景绪涯就将春天安排在了交通局办公室,以工代干。

春天在小招工作了好几年,别的本事不多,可是察言观色却是绝对的好手,加上有朱兵甚至侯卫东地背景,很快在交通局混得风声水起,深受景绪涯的器重。

今天她到县政府办了事,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提了些上好的广柑来到了县委招待所。县委招待所的警察们都与她很熟悉,没有任何阻拦,就让她上了楼。

春天进屋就见到侯卫东的两件脏衣服,洗了衣服,又帮着侯卫东重新折了衣服,整齐地放在衣柜里。

“真是太懒了,所以只能当一辈子的服务员。”

当年,她与另外二位女服务员一齐调入县委招待所,如今自己到交通局办公室工作,等到拿到中专文凭,就有转干的机会,而同时进入县委招待所的服务员都已结了婚,如果不出意外,多半就要当一辈子的服务员。

想到这一点,春天有着发自内心地自豪。

侯卫东明显感到春天内在和外在气质的变化,夸道:“不错,春天现在象一个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