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桥心目中,朱莹莹不是侯卫东的女人,晏紫才是。

听了李东方的计划,方杰就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黑猫,一跳老高,道:“四千万搞技改,你疯了。”

李东方很冷静地道:“我没有疯,你研究过省政府的文件没有,搞技改是大势所趋,搞好技改就能得到了省政府认可,我们的企业就上档升级,不在是乡镇企业的概念。”

方杰根本没有兴致去看省政府文件,他不以为然道:“我的企业有工商执照,有税务登记,就是合法企业,省政府认可有什么意义。”他伸出四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道:“四千万,那可是纯利润,把这笔钱放在银行里,光是利息就可以养几辈子,搞技改等同于打水漂,这种傻事你做我不做。”

“阿杰,我们换一个思路,按省政府的要求,县里在搞技改的同时,还要关闭耗能大、污染重、产量低的小磷矿,成津、东湘、临江几个县,这种小磷矿几十家,如果全部关掉了,你预计会有什么结果,磷矿的价格肯定会上涨,而且搞技改以后产量会提高,品质会上升,成本会下降,这笔帐你算过没有?”

方杰的爷爷当过县长,家庭条件在成津算得上极好,从小不喜读书,热衷于呼朋唤友,在吃喝玩乐上用钱向来不眨眼,听说搞技改要用上千万的钱,就如要命一般,他撇了撇嘴巴:“我就不相信真能关了小磷矿,章永泰算是历害人吧,还不是就那样,关闭小磷矿没有那么容易。”

“这次是省政府出台的文件,小磷矿应该是保不住了。”

“那就先看看再说。”方杰背靠着软软的沙发,道:“东哥,我们不说这个了。二叔晚上到了沙州,他的爱好你也清楚,我花大价钱找了点鲜货。”

李东方有些意外地道:“二叔要到沙州来了,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方杰得意地笑道:“二叔在岭西呆得久了。想出来透气,如果给姑父打了电话,二叔还能休闲得了,你和姑父两人就是太闷,说来说去都是无味的话题,二叔虽然是大领导,可是大领导也是人,其实我才真正对他的胃

二叔是方家远房的长辈。虽然是远房,由于几家人走得频繁。就比未出五服的亲戚还要亲戚。

“既然知道二叔来了,岂有不见之理,阿杰,我最后再嗦一遍,技改的事情你还真得认真考虑,我们现在也算家大业大,不必从前穿草鞋,必须要从长计议,安全第一。”

方杰不耐烦了,道:“你怎么无趣得紧。今晚不谈正事,到沙州去潇洒走一回。”

到了沙州。已是下午时间,方杰和李东方来到了沙州西城区一幢小洋楼,小洋楼外面修有围墙,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屋顶。

进了门,方杰就问院子里地中年人:“陈六,二叔来了没有?”中年人陈六是方杰隔房舅舅,陈六身体不太好,做不得农活,又不能到矿里工作。就一直在帮着方杰照看房子。

陈六道:“二叔还没有到。”他又指了指楼上。压低了声音:“黑狗子把女的送来了。”

陈六与二叔是一辈人,虽然是远房亲戚。可是人家是大领导,他就觉得不敢高攀,也就跟着方杰和李东方一起叫人家为二叔,若真叫一声“二哥”,陈六反而会觉得是降低了人家的身份。

方杰听到那女子来了,眼前一亮,他对李东方道:“这是花大价钱从省歌舞团请来的台柱子,一晚上要二万元,也不知她下面是用金子做地还是银子做的,这么值钱。”

李东方道:“二叔是文化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方杰就笑道:“文化人都是闷骚,瘾大胆子小。”他忍不住好奇,还是到了楼上。

朱莹莹翘着二郎腿在看电视,随意着按着遥控板,屏幕中忽地闪出了一个镜头,里面有一个眼熟的人眼,她连忙将退了回去,这是成津县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侯卫东在视察工地,一群人跟在后面。”

看到这个节目,她心情就变得闷闷不乐,暗道:“侯卫东这些人将所有好处都占完了,这世界太不公平。”

看到电视里一脸沉着的侯卫东,她有些后悔“那一晚也太矜持,如果主动一些,说不定就和侯卫东好上了。最起码他是年轻英俊的县委书记,比刘明明不知强多少倍。”

想起刘明明,她暗骂道:“这人真是变态。”

方杰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进门第一眼就瞧见朱莹莹翘起的二郎腿,小腿光洁细腻如美玉,不禁让他喉头一紧,咽了口水,暗道:“真是大地方来的美人。”

朱莹莹已非与侯卫东见面之时地朱莹莹,她此行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钱,一晚上两万,这个价格还能接受。

“你是省歌舞团地?”方杰在成津长大,对于他来说,省歌舞团那是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朱莹莹不软不硬的道:“我是哪里的人很重要吗?”

方杰笑嘻嘻坐在朱莹莹身旁,道:“我叫方杰,是这里的主人。”

朱莹莹打量了方杰一眼,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圈黄金项链,身上都是名牌,看上去应该是有钱人,故意妩媚地笑了一笑。

在方杰眼里,这个女人眉如弯月,气质高雅,与沙州女子完全不一样,他一颗心仿佛就被她的弯月眉套住,直接了当地道:“我们有缘分,你以后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朱莹莹与刘明明分手以后,就不再相信爱情,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担心青春易逝,她要趁着青春年华之时,为后半生捞足本钱,就毫不客气地道:“光说让我跟你,凭什么,你有什么?”

方杰在女人面前很是慷慨,此时他爱煞了眼前这个有几分泼辣的绝色美女,顺手将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道:“这个戒指值好几万,算是见面礼,我叫方杰,你叫什么名字,真名字?”

朱莹莹接过戒指,见其底座上有“岭堂”二个字,便明白这个戒指是真家伙,确实值得了好几万,不客气地收进小坤包里,道:“我叫朱莹莹,省歌舞团地。”

方杰眉开眼笑,说着话,就挪了过去,手就搭在了朱莹莹腰上,那腰枝间惊人的弹力让方杰禁不住食指大动,“朱莹莹,我爱上你了,一见钟情。”

方杰马上给二叔打了一个电话,道:“二叔,你到哪里了,还有多少时间?”听说二叔才从岭西出来,他马上又打了电话,道:“马大勇,你给老子去找一个漂亮女人,我管你在哪里找,在半小时内送到我家里来,价钱别管,人要漂亮地,活也要漂亮。”

马大勇手里有无数小姐,听了方杰安排,不敢怠慢,很快就选了一个十九岁的中专学生,送往方杰的小洋楼。

李东方在楼下喝茶,看着电视,他见方杰上了楼就不下来,暗道:“这个狗日的方杰,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见马大勇带来一个颇为青涩、漂亮的女子,他心里猜到了几分,还是问马大勇:“弄个女的来做什么?”

马大勇道:“是杰哥让我弄来的。”转身又对小女孩恶狠狠地道:“要听话,不会亏待你的。”

马大勇走后,李东方暗骂了一句:“这个阿杰,做事一点没有分寸,肯定是看见歌舞团的漂亮,急吼吼就要先过瘾。”

正在想着,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呻吟声很是悠长,还带着舞蹈地韵味。

二叔在距离沙州十来分钟车程地地方,给方杰打了电话,此时方杰正在与朱莹莹进行盘肠大战,根本无暇接电话。

李东方接到二叔电话,马上道:“二叔,我马上到海鲜厅等你。”放下电话,他上楼,在门口喊道:“阿杰,二叔来了,在你搞快点。”

方杰完全沉迷在朱莹莹的身体里,他奋勇地冲刺着,回了一句:“东方,你先去,我一会就来。”方杰从小就是混迹江湖,身体却是出奇地好,朱莹莹刚开始很被动,在方杰不断地冲刺之下,身体亦被唤醒,抱着方杰地脖子,身体不断地向上迎合着。

在县委招待所,侯卫东和宣传部长梁逸飞一起请岭西日报采访组的同志吃饭。

王辉工作很扎实,三下成津,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省里布置的采访任务,侯卫东看了采访组的稿子,也觉得无可挑剔,这篇稿子突出了章永泰的敬业精神,却又没有无限拔高,让人觉得真实可信。

同时,这篇稿子也隐隐透露了成津县的一些问题,侯卫东认为将成津的事情“死死地捂着”,还不如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子,便没有给王辉提出修改意见。

那一夜,段英穿上了那件紫色长裙,与侯卫东在停车场痛快淋漓地爱了一次,这以后,她就将紫色长裙收进了箱子,带回了岭西,今天,与侯卫东、梁逸飞共进晚餐,她就穿上了寻常牛仔裤和浅色短袖衫衣。

在这种半正式的宴席上,大家都聊的是废话。聊废话其实是一种本事,真正的高手能将废话聊得生动活泼,让听废话的人觉得宾至如归。

侯卫东更擅长谈正事,而且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多说废话,宣传部长梁逸飞就接过了聊废话大旗,他接连谈了几个段子,将桌上气氛渐渐推向了高xdx潮。

梁逸飞又讲一个笑话:“瞎子公公与哑巴媳妇在家闲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乐鼓暄闹,瞎子公公问道,谁家办喜事,媳妇口不能言,想了片刻,就把公公的手放在自己的双乳上,公公就明白了,道,这是二奶奶家啊。那二奶奶家哪个女儿出嫁呢?媳妇又把手伸到自己下身处,公公边摸边说道,原来是小凤(缝)啊,那小凤要嫁到哪里去呢,媳妇又想了片刻,把手放在屁股上,公公明白了,就道,小凤怎么嫁到后山夹皮沟去了。”

他的笑话没有讲完,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梁逸飞还得意地扫了段英一眼。

段英在县、市、省三级报社当过记者,见多识广,在酒桌上听过无数的荤笑话,早就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夫,她只管低头吃菜,根本在注梁逸飞在说什么。

初出校门的女生在办公室最容易受到性骚扰,很大一个原因是她们总是在受到性骚扰时面红耳赤,就如自己做了坏事一般,而许多怪大叔见到年轻女生面红耳赤的羞态,总觉得特别满足,这也算是意淫的一种。

梁逸飞见段英根本无视自己的笑话,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就低了几分。

大家在热烈友好地气氛之下结束了晚宴。

侯卫东、梁逸飞等人亲自将省报记者们送到了县招待所的门口。上车之前,侯卫东依次与诸人握手,当与段英握手之际,段英道:“我单独给你说一件事。”

侯卫东大大方方地道:“走,我们到那边。^^^^”

两人稍稍走远几步,段英低声道:“这一段时间我跑了成津不少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给你说。”她一字一顿地道:“成津有黑社会。而且活动很猖狂,你要当心。”

侯卫东并不是太愿意段英卷入成津的事情,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前两天,我在成津跑材料,收到了一份控告信,来信人自称是金虎磷矿原业主况勇,方杰为了抢占他的磷矿。派人砍断了他的手,还将老父亲脚筋挑断了。他们还威胁到。如果况勇不卖磷矿,就要将他的女儿弄到泰国去卖淫,况通被迫卖了金虎磷矿。”

侯卫东对磷矿问题保持了高度敏感。听闻此事,态度就很郑重了,道:“这份控告信在哪里,我等一会派小杜秘书去取。”

段英点了点头,道:“信在我房间里,锁在皮箱里面,等会让小杜来取,还有,我采访时还听到不少问题。整理了一份资料。应该还有些内容。”

“我有电子邮箱,侯卫东的拼音加163.COM。你把资料用电邮给我传过来,千万别声张此事,切记切记。”

两人谈完了事,神色如常地走过来。

王辉就笑道:“侯书记和小段应该是一个学校毕业地吧。”段英立刻笑道:“我们不仅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侯书记爱人张小佳和我还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

经过了成津县党校的疯狂一夜,两人似乎都放下了心障,谈起张小佳也没有了负担,如果在以前,两人都会回避张小佳这个名字。

晚上九点,侯卫东回到了县招待所,春兰就跟了过来,先问了要不要夜宵,再削了水果,这些常规的事情做好,她有些害羞地欲说还休侯卫东与春兰已经极熟,他的换洗衣物包括内裤都是由春兰在洗,此时见春兰这表情,问道:“有什么事,直说。”春兰这才道:“侯书记,我说了,你可别批评我。”

“春兰是古代丫环的名字,我早就想换个名字,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地名字,侯书记,你就帮我取个名字。”

侯卫东没有料到春兰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取名字确实不是他的强项,握了半天鼻子,才道:“大俗就是大雅,你不喜欢春兰,就改成春天吧。”他其实是半开着玩笑说这话。

春兰却是很高兴,道:“春天,这个名字我喜欢,很阳光,满是春地气息,侯书记,你以后就叫我春天了。”

看着春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侯卫东也跟着高兴起来。

春天下了楼,见公安局长邓家春房间还开着灯,进了屋,问道:“邓叔叔,要不要夜宵。”

又道:“邓叔叔,我求你一件事。”

春天嘴甜,手脚也勤快,邓家春对这位小姑娘地印象还不错,道:“什么事,你说吧。”

春天就快活地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春天了,是侯书记帮我改的名字,听说在户口上改名字挺难,邓叔叔能不能出面打个招呼。”

对于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来说,这完全是小得不能再小地事情,邓家春黑瘦的脸上有些笑意,道:“好名字,比春兰有气派。”

春天高高兴兴出了门,又见到朱兵屋里也开了灯,便走了进去,道:“朱县长,要不要夜宵。”朱兵才从宾馆吃了饭出来,哪里还吃得下夜宵,春兰这才道:“刚才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了。”

朱兵当然也夸了这名字。

春天又怯生生地道:“朱县长,听说交通局办了一个交通校,我想到去报个名,我是高中生,肯定能跟上。”

交通校是半工半学的培训学校,一般都只招收在职干部和职工,春天是县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不在招收范围之内。朱兵望着春天满怀希望的目光,稍了犹豫,就道:“多学一点知识总是好事,你明天去报名吧。”

春天道:“朱县长,您能不能给我写个条子,否则我去了,人家不同意。”

朱兵就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春天。春天接到这张纸条,如获至宝,小心地放在皮包里,这才乐滋滋地回了家里。

侯卫东自然不知道春天的小心思,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就接到了段英的电话:“卫东,那封控告信交给了杜秘书,邮件已经发过来。”

“太感谢你,段英。”侯卫东这是发自内心感谢,又叮嘱道:“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公安局邓家春局长,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千万要记住。”

侯卫东严肃慎重地态度也感染了段英,她明白自已在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敏感问题,道:“卫东,我几年闯了不少地方,懂得保护自己,你放心。”

打开电子邮箱,首先映入视线的邮件是祝梅地邮件,下一封才是段英地邮件。”

祝梅的邮件很简单,“我们学院要进行采风活动,采风地点自定,我想到成津来,是否欢迎。”侯卫东很快就回了一封邮件,道:“当然欢迎,你别自己坐车,我派人到学院来接你,另外,给你爸爸说了此事吗?”

给祝梅回了邮件,侯卫东这才打开段英地邮件,里面记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关于磷矿涉黑的问题。

等到秘书杜兵将况勇的告状信拿过来以后,侯卫东就让邓家春上楼。

邓家春一直在迂回地调查章永泰车祸之事,同时对成津已经存在的涉黑团伙进行调查取证,他遇到了两个难题,一是公安机关有内鬼,二是被害人不相信政府,怕黑社会团伙报复,根本不配合公安取证。

看罢况勇的告状信,邓家春一拍桌子,道:“这帮人太猖狂,如果此事查实,就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他又看了段英传过来的电子邮件,道:“段记者真是了不起,她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与邓家春谈了一会案子上的事情,侯卫东出生了公安世家,本人又学的是法律专业,研究案子倒也算是内行。

研究了大致方案,邓家春就匆匆下楼。

侯卫东再看邮箱,祝梅又回了一个邮件过来,“我没有给爸爸说,他肯定不准我来耽误你,侯叔叔,我不会影响你的。”

想起祝梅,侯卫东就会想起在沙州聋哑校的一幕,当时他和祝焱一起去看她:“她一个人坐在画室,脸色雪白,身体削瘦,一幅孤零零的样子。”

他心为之一软,又回了一封邮件,道:“明天我派车到学院来接你,接你的人叫谷枝,是成津县委办的工作人员。”

尽管祝梅不想父亲祝焱知道此事,侯卫东还是给祝焱打了电话。

祝焱道:“祝梅这孩子真不懂事,成津这一摊子工作也不轻松,她还来忙中添乱。”茂云市东湘县与成津接壤,祝焱为了东湘县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对成津的事情并不陌生,只是他并不点得太明。

侯卫东听祝焱并没有明确反对,笑道:“祝书记,您别见外了,祝梅就是我妹妹,她到了成津,我让县委办的谷枝去陪她,哪里能耽误我的事情。”

祝焱知道女儿祝梅经常在与侯卫东互通短信和邮件,他对于这位聋哑女儿很迁就,只要她能快乐,就让她去做。

“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就行。”祝焱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侯卫东。

当祝梅看到了侯卫东发来的新邮件,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们寝室有四个人,其他三位室友平时就特别照顾祝梅,她们见到祝梅兴高采烈的样子,一人就拿着笔在纸上写道:“小梅梅,你真的要到成津去吗?我们三人都要到海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祝梅飞快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画上的小女孩道:“我要到成津去画大山,大山有另一种深沉,我喜欢雄奇的大山。”

同屋的三个女孩都知道祝梅有一个叔叔在成津县当领导,不过美院的学生多少有些艺术气质,对当官的没有多少兴趣,县里的领导更是被瞧作芝麻小官,此时见祝梅高兴的样子,一位敏感的室友才对祝梅的叔叔产生了兴趣,写道:“你和你叔叔感情很好。”

祝梅脸微微有些羞涩,写道:“他不是我的叔叔,以前是我爸秘书,现在在成津县工作。”

“哇,那他还很年轻啊。”

三张好奇脸齐刷刷地盯着祝梅,把祝梅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赶紧走了,不再说这事。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县委办工作人员谷枝就坐着奥迪车到了岭西美院。

从岭西到沙州,只走了一个小时,从沙州到成津,老耿爱惜这辆市财政局新给侯卫东配的好车,就很顾惜地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成津县委招待所。

春天得知侯卫东的妹妹要来,一大早就带着另外两个服务员来到了县招待所,她此时已当了县委招待所服务部的小组长。手下有两个组员,算得上招待所的最基层领导,春天当了领导,也更是卖力,指挥起另外两个服务员。给祝梅的房间整理一新。

胡永林听说侯卫东的妹妹要过来暂住,不敢怠慢,春天刚把房间整理好,他就过来检查。进了屋,胡永林摸了摸被单,道:“春兰,你怎么搞的。侯书记的妹妹来了,怎么能用旧被单,统统换成新的。”

春天甜甜地道:“胡所长,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

“春”这个姓很少见,平时胡永林经常拿这个姓来开玩笑,此时听到春兰改成了春天,也觉得这名字很一般,便笑道:“我记得有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地男人最好姓冬,在桔树镇就有人姓冬,看来你未来的婆家在桔树镇。”

“不理你。乱开玩笑。”春天是女孩子,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有些娇羞。

胡永林见到春天害羞的样子,哈哈地笑道:“春兰,不和你扯了,赶紧去买新床单,客人很快都要到了。”

“我这就去,门外就有商店,很快的。”春天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重申道:“胡所长,我现在叫春天。”

等到祝梅和谷枝来到了县招待所,春天已经将祝梅地寝室收拾好了,她惊奇地发现,侯书记的妹妹居然是聋哑人,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位聋哑女孩居然还带着画板。

“谷主任。中午你们吃什么。我让在大师傅准备好。”春天主动问谷枝,她对没有职务的干部统称主任。算是春天的小智慧。

谷枝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经常到县招待所,春天已将她记熟了,而且知道她姓谷,谷枝却并未注意县委招待所这位寻常的服务员。

侯卫东只是让她去接祝梅,中午如何安排却没有交待,对于是否留在这里吃饭,谷枝有些犹豫。

春天观察到了谷枝脸上的犹豫,建议道:“侯书记事情多,中午很少回来吃饭,要不,我让大师傅弄几个菜,你们先吃。”

祝梅很是冰雪聪明,她猜到了春天地大体意思,便给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侯叔叔,我到了成津县招待所。”侯卫东此时正在开会,扫了一眼手机短信,回道:“等着我,我中午回来吃饭。”

春天看了短信,道:“我这就让大师傅准备。”她取出平时给侯卫东点菜的小本子,写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去点。”

此时,谷枝反而成了局外人,等到春天笑呵呵去点菜,她还是给祝梅写道:“你先休息,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侯卫东开完了会,推掉了中午的应酬,便回到了县委招待所,进了后院,见春天正陪着祝梅在院子里看花,他下意识地张口叫了一声祝梅,只见春天回过了头,祝梅却没有反应。

侯卫东心中为之一痛。

春节之时还在岭西郊外见过祝梅,大半年时间,祝梅仿佛骤然间长大了,少女青春之美冲破了聋哑的阻挡,扑面而来。

春天很会察言观色,机灵地道:“侯书记,我让大师傅准备了饭菜,煮了一份黄焖鲫鱼,炒了一份鱼香肉丝,还有肉丸子汤,两个炒素菜。”

侯卫东问了一句:“谷枝了?”

春天道:“谷主任先走了。”侯卫东没有继续问,又吩咐道:“下午我有事情,你就陪着祝梅到郊外走一走,她是学美术的,你带她到郊外去采风。”

能为侯卫东做事,是春天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脆生生地道:“侯书记放心,城郊外有不少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带祝梅去写生。”

饭桌摆在了侯卫东的客厅,侯卫东与祝梅相对而坐,中间是黄焖鲫鱼、鱼香肉丝、炒碗豆尖、还有热气腾腾的猪肉丸子,当真是一桌好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卖相极好。

祝梅慢慢地吃了一个猪肉丸子,这普通猪肉丸子当然没有黄蓉的丸子那样多变而美味,但是胜在本味十足,猪肉丸子就是猪肉丸子地味道,没有其他杂味。这就如简洁的文字,让阅读者感到舒服。

她放下筷子,十指如飞,让一串信息直扑到侯卫东的手机上。

“我现在觉得不应该叫你叔叔,以后就叫侯大哥。这个名字好,有当年孙悟空地感觉。”

看了祝梅活泼的短信,侯卫东很是欣慰,当年那个孤坐在空荡荡教室里的那位聋哑小女生,似乎已不再那么落寞,也开起了玩笑,可是就在欣慰地同时。他冷不丁地又想起了祝梅的聋哑之病。

此时,他只能在心里叹息。

中午一点四十,老耿开着奥迪车来到了县委招待所,杜兵看到三菱越野车还没有来,连忙给交通局长景渚涯打电话,正打着,就见到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门前。

杜兵手里拿着香烟,给开车的师傅散了烟,特意交待道:“侯书记的妹妹在读岭西美院,她是聋哑人。你可得照顾好。”那师傅是很稳重的中年人,出车前,局长景绪涯亲自交待过。他态度自然好得很,道:“杜秘书放心,城郊哪里有好风景,我都熟悉。”

侯卫东走了出来,祝梅在身旁,提着画板。

春天背着旅行包,包里是女孩子爱吃地零食,她今年二十二岁。比祝梅只大三岁,可是她已在县招待所工作了四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显得比祝梅成熟了许多。

“别到太偏僻的地方去,早些回来。”祝梅上了越野车,侯卫东又一次叮嘱春天,春天身上有股机灵劲。这一点。让侯卫东放心。

晚上,侯卫东陪着沙州组织部副部长粟明俊吃了晚饭。又到成津宾馆打了一会双扣,九点过了,才回到了县招待所。

第二天,侯卫东送走了粟明俊,司机老耿到县招待所将后院停着的那辆越野车开了出来,侯卫东、杜兵、祝梅、春天等人就直奔飞石镇。

飞石镇位于山中,有森林,有悬崖,越野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到了山顶,顿时豁然开郎。

祝梅到了山顶,反倒变得有些忧郁,她选了一个悬崖边,架好画板,慢慢地沉浸在画意之中。春天一直跟着祝梅,她本来是抱着怜悯之心,可是当祝梅画笔一动,她眼前一亮,再看祝梅之时,眼光已不一样。

同样一景,在侯卫东眼中又是不同,飞石镇是成津著名的磷矿之乡,盘山公路上大货车很多,刹车声刺耳,在风中传得很远,这是财富,也是麻烦。

一辆普桑沿着盘山公路上行,朝着侯卫东所在的山坡而来,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出现在侯卫东视线。

来人是飞石镇党委朴书记、镇长李建国、副书记卢飞,三人走得急,朴书记年龄稍大,已经是气喘吁吁。

略为寒暄,侯卫东将飞石镇党政一行带到了山坡上地一处墓地,墓地杂草曾在春节后清理过一次,此时野草又顽强地长了出来,簇拥在“知识青年项勇”几个大字周围。

侯卫东对着莫名其妙地党政一班人道:“这个墓地周围不要动,就保持着现在这种原始的风貌,这是政治任务,今天就当面交给你们党政一班人。”

飞石镇地知青比较多,当年的知青闹得飞石镇鸡飞狗跳,也留下了类似小花的故事,朴书记年龄最大,对这一段历史是清楚的,见侯卫东如此慎重,也就明白有着大人物还在关注着这位墓地里的知识青年。

朴书记当即响亮地表了态。侯卫东话锋一转,道:“省政府下发了整顿磷矿的通知,在关停一批小磷矿,飞石镇的小磷矿最多,我想听听你们地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