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杨宾馆也进行了重新装修,黄山松包间显得金碧辉煌来之时,蒋大力、高旺以及章湘渝谈笑甚欢。

吃了饭,一行人去顶楼茶室喝茶,到了十点钟,精力甚好的蒋大力又强行把众人约出去喝夜啤酒,凌晨,侯卫东才回到家,玩了一夜,喝了一肚子的酒,弄得浑身疲惫。

进了屋,他特意到阳台边看了看郭兰家的情况,对屋阳台黑暗一片,他想道:“也不知郭教授病情如何?明天让杨柳给郭教授送些鲜花。”

冲完澡,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桌面上是小佳才发过来的单人照,这是在新加坡的照片,背景是一片绿树,延绵向后,给侯卫东的感觉不象是在新加坡,反而更象在上青林的某个绿化良好的山坡之上。

浏览了新闻,将邮箱打开,今天居然有两封新邮件,一封自然是小佳的,另一封却是祝梅的。

小佳的邮件每天都有,谈谈生活琐事,诉诉相思之情,并再次约定到上海的行程。侯卫东当上新管会主任以来,自由时间就增加了许多,便准备到上海走一走,只是这几天一直在与秀云药厂谈事情,虽然事情不多,却也就不方便离开益杨。

祝梅的电子邮件是第一次收到,前几天侯卫东给祝梅发了短信,试试她能否收到,祝梅很快就回了过来,还特意要了侯卫东的电子箱邮。

侯卫东对于这位聋哑女孩很有些怜惜,不仅因为她是祝焱的女儿,而且在于她对生活的热爱。

令侯卫东吃惊不小,这封电子邮件倒很长。内容多是小女孩子对未来的梦想:“有了电脑,将我与色彩滨纷、充满音乐地世界联系在一起,我的一个FL|夸奖我,我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怜悯,现在终于有人真心喜欢我……侯叔叔,我能经常给你发邮件吗,你能给我回邮件吗,我也想听听大人们的事情。祝梅。”

侯卫东没有想到,自己地无心之举。为小祝梅打开了一个精彩世界,或许这件事情将对她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他小心翼翼写回信。下笔之时,却发觉这信不好写,对方毕竟是聋哑地小女孩,能和她谈写什么?想了半天,拉拉杂杂地写了些鼓劲的话。并讲了些祝焱的琐事,便发了回去。

给祝梅发了电子邮电,侯卫东又给祝焱发了封简短的电子邮件。邮件主要内容是益杨县里近期发生的最要事情。

利用电子邮件给祝焱汇报工作,是侯卫东长期坚持的工作之一,凡是他觉得重要地事情,都通过电子邮件及时向祝焱汇报。祝焱照例是一个星期回一封信,他的回信一般很简短,是“知道了”、“继续关注这事”、“高科技园是正确地”“可以搞房地产”等话。

每次得到祝焱回信,侯卫东心里就感觉到特别踏实。

五月二十日,高旺到了县政府,与县长马有财进行直接对话,高副县长、新管会侯卫东、张劲、章湘渝参加了座谈。

这一次谈判卓有成效,秀云药厂签定了意向性协议,新管会征地三百亩,于七月开始动工建厂房,明年正式投产,由于药厂需要大量原材料,县里又召集各镇头头脑脑开会,分配了种植羞羞草的任务。

忙到五月底,秀云药厂第一笔建设资金到了益杨,见到钱款到帐,侯卫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六月初的县委扩大会议上,杨森林与马有财出现了分歧。

在全委扩大会的“建设系统及两区”组的讨论会上,县委杨森林、政府马有财都参加了这个组地讨论。

会上,顾铁军发言:“土产公司的职工对搬迁厂房意见很大,土产公司的厂房虽然破旧,但是稍加修缮就能正常生产,而搬迁到新管会就等于完全新建一个厂,职工地集资还不够建厂房,更别说重新盘活企业。”

杨森林立刻打断道:“益杨土产公司处于完全竞争领域,国家政策鼓励国退民进,我支持厂房搬到新管会去,腾出来的商业用地可以公开拍卖,所得款项可以部分用来帮助企业建设新厂房。”

杨森林发言完毕,马有财冷不丁地接了一句,“益杨土产公司早已资不抵

我的意见是按公司法进入破产程序,破产后企业如果公司,实际上就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企业,政府没有义务帮助股份资公司建厂。

杨森林楞了楞,很快又笑道,“马县长讲的很有道理。”他放慢语速道:“土产公司情况不容乐观,如果政府不出手相助,土产公司就会永远破产,再没有重组的可能,铜杆茹这面旗子也就倒了,上千号职工如何解决,我建议政府还是要进行输血。”

马有财一本正经地,道:“政府可以考虑减免税收,新城区土地也可以最大可能的优惠,建设厂房的相关费用全部免掉,我的主要意思是彻底地政企分开,县财政以后不再对企业进行投入。如果真要帮助建厂,投入部分必须变成国有股份。”

见两位领导意见不一致就在会上辩论起来,参会之人都觉惊讶,以前祝焱与马有财尽管严重对立,但是在这种正式场合下,两人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局面,如今杨、马两人合作不到两个月,就在众下属面前暴露了分歧。

两位主要领导不和,对多数局、行长们不是好事。

马有财道:“开发区四家基酸厂停产以后,已经申请破产,这其实金蝉脱壳之计,据我了解到,这几个老板在临江县买了土地,准备改头换面继续生产,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收不到每年二千万税费,而且还要支付农民款项二百多万元,如果下半年没有大的改变,今天GDP及财政收入恐怕实现不了预期目标,我们无法向市委市政府交待,在人代会上也无法向人大代表交待。”

让四家污染企业破产,是杨森林现场拍板,并没有事先与马有财商量过,惹出了事情,却又让县政府来承担,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了许多次,马有财也决心在全委会作适当反击,免得杨森林过分独断,让县政府工作被动。

杨森林到了益杨县以后,向来独断,发号施令以后要求部属立刻执行,他没有料到在第一次益杨县全委扩大会上,一向低调的县长马有财突然在讨论会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扫视整个会场,只见众人都低着头认真做笔记,尽量不和他的目光对视,引起争论的顾铁军更是坐立不安,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杨森林压住火气,大度地笑了笑,道:“马县长的意见很好,这个问题既然提出来了,先交给计委认真研究,提出一个妥善方案,现在先放一放,大家继续发言。”

杨、马两人的意见分歧如长得有翅膀,很快传遍了益杨官场,这时,祝焱手机骤然多了起来,曾副县长等人纷纷打来电话,有意无意地都说起了此事,祝焱并不对此事作评判,道:“两位领导都有道理,站的角度不同嘛,呵呵呵,我没有什么意见。”

侯卫东牢牢记住了祝焱的交待,即不向杨森林靠拢,也不向马有财示好,凡事都按照正规程序汇报、申请。

秀云药厂的诸多事情,就由新管会副主任章湘渝负责联络、协调。

章湘渝跟随着蒋大力和高旺到了广东,首先被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震撼了一回,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改革开放第一线,也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乡巴佬,进入秀云药厂;

看到秀云药厂的现代化厂房,他又被震撼了一回,在他的印象中,厂房总是和灰暗、杂乱、破败联系在一起,而秀云药厂却如花园一般,色调也极为明亮。

考察结束,高旺派办公室主任将章湘渝带到了香港,为其买了些礼物,吃了晚饭,又带他到洗浴中心玩了一次,他再被跪着服务的日本女人震撼了一会,好在他年轻,决战之时倒也没有给益杨爷们丢脸。

当他回到从广东回到益杨,看着狭窄的街道以及低矮的楼房,不禁感叹:“益杨县城怎么就这么落后,差距至少在五十年。”再叹:“我一个新管会副主任算什么东西,算上奖金才一千多块,真他妈的穷。”

有了诸多纷繁的心思,章湘渝在为秀云药厂服务上就格外地上心。

岭西高速路在六月一日正式全线通车,对于益杨来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以沙益公路没有修之前,客车从益杨到沙州要二个多小时,修好沙益路,只需一个多小时,高速公路通车以后,则只需半个小时。

听闻此事,侯卫东更是手痒,驾驶着他的座架,从益杨到沙州跑了一个来回,又到新月楼家中去烧水喝茶,回到了益杨新管会,也不过花了一个半小时。从高速路下道以后,听着音乐,开着空调,他开着车在新管会地盘上转了好几圈,图纸上看到的设计虽然全面,但是总没有实地勘查来得直观。

侯卫东对祝焱提出的高速路战略多了一份信心,益杨距离沙州只有半小时车程,但是土地价格和房价却至少比沙州平均低二分之一,高速路修好,益杨的投资价值也就显现出来了,新管会正是益杨实现高速路战略最好载体。

从这一点来说,祝焱确实具有眼光,也难怪昌全书记对高速路战略很是称道。

想到祝焱,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杨森林,杨森林紧闭着嘴唇、目光逼人的样子在脑中格外清晰,心道:“杨森林也有意思,真把自己当成了县委书记,今天下午他到新管会视察,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心中有了事,见时间已经到了便没有心情继续在田野上转悠,将车开回了沙州学院。

上了楼。听到郭兰家中有响动,就轻轻敲了敲门。

郭兰为了照顾父亲,睡眠不太好,听到敲门声音,透过猫眼看见是侯卫东。连忙整理了衣服,由于天热。她在家只穿了睡衣,理了理衣服,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将门打开。

侯卫东见到郭兰的样子,不觉有些笑意,在他的印象中。郭兰向来是爱好的,衣服虽然并不紧跟潮流。却素来合体大方,简单中透着些高贵,今天头发却凌乱着,倒凭空增了几分亲切。

“郭教授好些了吗?”

“幸好抢救得及时,现在能下地走动。左手也能活动,没有什么后遗症,这一次要没有你。事情不知有多糟糕。”

郭兰随手理了理头发,往后退了一步,道:“进来坐,王师傅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们吃饭,还要杨柳,我爸很喜欢她送来地鲜花。”王兵开车到沙州取药,一路狂奔,这才及时将针药取了回来,郭兰对此很是感激。

侯卫东虽然与郭兰是邻居,但是这两年来,他只进过郭兰两次家门,坐在沙发上,打量了屋内陈设,这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经济条件应该还算不错,装修却普通,但是总带着说不清楚的书卷味道。

看了看墙上的条幅,“亦无风雨亦无晴”,他觉得这句子熟悉,想了一会又没有想出所以然,道:“你现在集中精力照顾郭教授,别管这些事。”

郭兰倒了一杯水,弯腰放在茶桌前,由于睡衣很宽松,透过领口,胸部的优美曲线就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侯卫东眼前,甚至可以看看红红地乳尖。

虽然郭兰并没有发觉,侯卫东还是急忙将目光转移开,正好看到客厅角落的钢琴,道:“你到了沙州弹不成钢琴了,真是可惜。”

“你也喜欢钢琴吗?”

“我是一窍不通,可是听着舒服,也就喜欢。”

“我给你弹一曲。”

侯卫东以前听钢琴声,总有些偷听地嫌疑,今天却是第一次坐在客厅里听郭兰弹琴。

音乐很快就回荡在小屋内,很干净,又有淡淡的回忆,若随若现的缅怀,以及如流水般的忧伤。

一曲毕,郭兰又在钢琴边坐了一会,这才站了起来。

侯卫东也站了起来,道:“你什么时候回沙州,我派人送你,郭教授休养期间,最好请一个保姆,买菜、煮饭总是需要人的。”

郭兰轻轻叹息一声:“有时我真想调回益杨来,就可以帮着照看父母,但是我知道爸爸不会同意,你在新管会工作,帮我留意。”

“这事我会留意。”

说了这几句话,两人一时都没有了话题,场面不由得尴尬起来,侯卫东就道:“我有事先走了,你把我的手机号码给阿姨,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在侯卫东跨出家门地一刹那,郭兰突然涌出一种难言的情绪,轻声道:“你还记得九三年跳舞地女孩吗?”

她声音很低,侯卫东并没有听见,转过背,回到了自己的家门。

郭兰沉睡在心里情愫似乎被一阵乱风吹动,将客厅擦干净以后,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弯腰从底层柜子里取过一个小箱子。

时间仿佛被照片所凝结,照片的主人公是一头长发的青春女孩,在水边,在山间,在校园,在城市地街道之上,还有几张照片里有一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他时常穿着衫衣,扎在牛仔裤上,很干练,他的眼神似乎也穿越了时光,冲破了封锁,温柔地看着郭兰。

慢慢地翻看着这些照片,郭兰眼睛渐渐地湿润起来。

侯卫东进了自己地家门,思路很快就转入了新管会,他坐到书房里,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在书架上取出新管会资料以及上一次写给县政府的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想起蒋大力所提的建议:“珠江三角洲已经形成了连绵城市带,大城市、小城市区别不大,益杨也可以朝这方面考虑。”

蒋大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新管会的建设也提出了自己看法,他极力鼓动侯卫东发展房地产,侯卫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可是高速路开通以后,他开着心爱蓝鸟跑了一趟,看了新月楼,看了高速路口,更加肯定了蒋大力的想法。

“益杨新城,沙州花园”

侯卫东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写了八个字,这就是他今天下午汇报的主题。

下午,侯卫东亲自到县委大院,一点五十九分,杨森林准时出现在大院里,后面跟着杨大金和尹大海,杨大金曾经是计委主任,又当过新管会主任,当然,祝焱派侯卫东到新管会,他自然就被挪动了位置,如今他被调到了县委办,出任了委办主任,不过并没有进常委。

庄子国仍然是委办副主任,他眼病再发,把秘书科的工作一股脑地丢给了尹大海。

侯卫东在委办主持工作的时候,着实重用了尹大海,这一段时间里,几个年轻人把委办纷繁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尹大海很自信地接过了庄子国丢过来的工作,这原本也是他份内之责。

众人都围在杨森林的身边,杨森林看了看手表,道:“企业家应该是很守时的,怎么迟到了。”话音刚落,一辆依维柯就从院外开了过来。

车停稳,陆续下来十来个人,都是自信满满的成功人士模样,其中一人却是侯卫东认识的,新月楼的老板步高。

杨森林与一位六十来岁的瘦子握手,道:“陆会长,岭西高速感觉如何?”

陆小青名字取得小,人也削瘦,但是神情间很是顾盼自雄,这是长期发号施令者才能养成的神态。

三十岁以前,人的相貌是上天所赠,可是三十岁以后,人的相貌便与基因渐行渐远,后天的环境、自身的修养决定着人的相貌。

“哈,以前我还有顾忌,今天座车走了这一圈,有了真实感受,在车上大家就对投资益杨有了兴趣。”

“我们今天第一站是看南郊新城区,也就是高速路下口朝南的一片新区。”杨森林指着侯卫东道:“这是新管会党组书记、主任侯卫东,今天这一趟参观,就由他来讲解。”

他对侯卫东道:“今天沙州建筑协会来参观新管会,协会会员都是有实力的成功人士,留下一人,就会立起一片小区,侯主任,你算算这里有多少老总。”

又道:“这是陆会长,沙州建筑行业的老前辈了。”

陆会长之名,侯卫东倒是听小佳谈起过,他恭敬地与陆会长握了握手,道:“欢迎陆会长。”

步高就站在陆会长旁边,这一年他到岭西各地开疆拓土,生意做得极大,又在岭西遇到了在岭西红透半边天的当红戏剧名星,两人交往几次便成鱼水之势,这样一来,张小佳在其心中也就淡出了。

毕竟生活不是某些言情剧,爱情也不能当饭吃,步高事业如日中升,爱情虽然美好,与其事业相比,又不是一个等量级。

侯卫东与步高对视一眼,两人都主动伸出手,握了握,侯卫东公式化地致了一句欢迎,步高却笑道:“陆会长,侯主任也不是外人,张小佳的妈妈是侯主任的丈母娘。”

小佳在沙州建委之时,经常参加协会的活动,与这些老板们都相识,听到步高的俏皮话,都笑了起来。侯卫东一听此言,便知这是和解的信号,当即笑道:“欢迎新月楼进军益杨新管会。”

杨森林又看了看表,脸上满是笑意,道:“大家上车吧。”

侯卫东最后上车,暗道:“杨森林确实管得太细,这些事情总要拉上一位副县长才成。”

侯卫东带着县委副书记杨森林以及沙州建筑协会诸位老板,在新管会转了一大圈,然后又在新管会办公室汇报了发展规划。

通过暗地观察,侯卫东发现一半的人心不在焉,也有六、七个老总很认真,提了不少问题,还主动给了名片。步高显然对新管会很有兴趣,他提的问题最多,还从开发商的角度提了些建议。

汇报结束,一群人便坐着依维柯离开了新管会。

看着步高的名片,侯卫东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在沙州的示威行动,暗道:“步高毕业与名牌学校,创下了这样一片基业,虽然有父亲的帮助,但是主要还是靠严格管理和超前理念,他今天对我示好,看来对新管会有些动心。”

他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今天的事情。小佳道:“论起做事,步高确实是一把好手,在建筑协会里,他是最优秀,你看新月楼就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人心隔着肚皮,这人我还要观察。”

小佳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步高确实很优秀,不过我已是侯张氏了。”侯卫东当然不承认会吃醋,道:“我是胜利者,历史可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两人在电话里调笑一阵,侯卫东心情大好。

他摆弄着收到的其他六张名片。这六张名片的老总们应该就是投资意向稍强的企业,正在努力看着名片想着名片地主人,办公室主任杨柳拿着夹板走了进来。

“这是沙州建筑协会成员名单,以及各家企业的基本情况。”益杨建委也是建筑协会成员单位,杨柳因此特意去建委办公室要来了名单。

侯卫东夸道:“杨主任真是有心人。”他突然想到曾经到重庆渣滓洞去参观时看到国民党留在墙上的一句话:“长官没有想的。我们想到。”原话记不清楚了,但是基本意思就是这样。

杨柳看着侯卫东嘴角露出些笑意。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却又不便询问,神情有些尴尬。

侯卫东笑道:“我是想到好笑的事情,可没有笑你。”卫东心情很好,便道:“我还以为衣服没有穿对。让你嘲笑了。”

“办公室就一部旧照相机?”

“只有一部,还是易主任从县府办带过来地。”

“你到城里转一转。买一部好一点的相机,以后新管会重要活动,全部要记录下来,办公室要有这方面地新闻意识,相机买好以后。你和招商科的人一起到沙州去,拿着名单去找这些老板开发的楼盘,全部给我照下来。凡是有烂尾楼的,有质量问题的,或者是住房反映很多的,都进入我们地招商黑名单。”

“我马上去办。”

侯卫东又道:“新管会是益杨改革开放的旗帜,设施设备也应该是最好地,管委会的同志们大多数住在益杨县城,上班挺远,兼之没有公交车,我想买一辆客车接送大家上下班。”

杨柳家住在城北,每天到新管会上班,首先要穿城而过,然后还在走一段郊区路,走一趟得四十来分钟,遇到下雨天就麻烦了,好几次躲在街道屋檐下,她都产生了调单位的想法,只是新管会待遇比一般单位要好一些,她又舍不得离开。

由于办公室没有外人,杨柳说话就随便一些,高兴地拍手道:“哇,买交通车,侯主任太好了。”

侯卫东见杨柳在此刻恢复了些在党校读书时的神情,而不是惯常的下级表情,亦很自在,道:“只是这车报给财政恐怕有些困难,得想个好渠道解决。”

杨柳很知趣,心里有主意,却没有匆忙说出来。

新管会小金库里倒有二百来万,买个客车还是办得到,侯卫东道:“把两位张主任通知到小会议室,我把这事给他们通个气。”

杨柳见侯卫东说干就干,也是满心欢喜,走到门口,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情,道:“侯主任,刚才接到县府办通知,今天晚上五点到县政府常务会议室开会。”

“一天到晚都开会,还让不让人干点正事。”侯卫东把杨柳当成了心腹,也就没有顾忌。

张劲和章湘渝接到通知,很快就回到了会议室。

侯卫东将下午杨森林带人参观地情况讲了,道:“杨书记眼光是很准的,高速路一通,益杨的价值也就出来了,益杨新城,沙州花园,这八个字就是对新管会地定位。”

杨森林视察新管会的时候,张劲恰好在宣传部开会,以前常务主持工作的时候,接待工作都是他亲自布置,如今政,他接触领导的机会也就少了,侯卫东是正职,这事也是理所当然,他亦说不出二话,不过,心里总觉得有个小包,顶着有些不舒服。

章湘渝人年轻,城府也就少了些,见张劲没有发言,就主动道:“这个定位很好,我到广东去看了看,周边的卫星城市利用后发优势,城市建设得很漂亮,我前年到西农去学习的时候,在北碚住了好几个月,也有些感受,北碚是重庆的后花园,与重庆主城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北碚房屋建筑并不突出,只是城内绿树成荫,凭空为城市增添了档次,我们新管会就要高规格建城,沙州花园这个定位很好。”

侯卫东再道:“杨书记同意了这个定位,我们城市总规要尽快出来,一定要将这个定位贯彻进去。”

这个话题所完,侯卫东提起客车的事情。

张劲道:“县委县政府都没有开交通车,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出格。”

“就用自有资金来买,对外的名义是秀云药厂支持我们的交通车,我们是新管会,就要走到益杨各机关的前面,小平同志说过,要敢为天下先嘛。”

通过这一段时间接触,张劲对侯卫东的性格也有些了解:“侯卫东表面上并不张扬,其实却是一个强势人物,会改变。”他腹诽道:“已经决定的事情,还讨论个屁。”

买客车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四点五十五分,侯卫东准时来到了县政府常务办公室,在楼梯上,遇到了建委主任张亚军。

“侯主任,五点钟了,叫我们来开什么会?”

“不知道。”侯卫东又道:“这个时间来开会,恐怕晚上有伙食。”

两人聊了几句,张亚军轻声道:“卫东,那天有空,我们到省委党校去看一看祝书记。”

“好,我先和祝书记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间有空。”

来到会场,见城关镇书记、镇长,国房局以及开发区一把手已经到了,大家互相打了招呼,说了些玩笑话,等着会议开始。

五点,刘坤提着一个手包和茶杯走了进来,把手包放和茶杯放在主位上,他一如既往地将头发吹得整齐,衬衣上扎了一根深色领带,看上去精神很好,颇为干练。

他满面春风地道:“各位领导,马县长有事要耽误一会,请稍等。”城关镇包书记道:“刘主任,今天晚上大家要给敬你酒,你可别推辞啊。”

刘坤笑道:“包书记,我这点酒量你还知道,三杯下肚就稀里糊涂了。”他撕开一包烟,开始轮流散烟。

秦飞跃和侯卫东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马有财、曾昭强等县政府领导,以及一个穿西装的胖子走进了会场,岭西建筑集团姚强总经理到益杨考察,大家欢迎。”

欢迎过后,马有财将在座诸人一一介绍给诸人。

“岭西建筑集团是岭西最大的建筑企业,国家一级资质,技术力量雄厚,岭西最好的五星酒店—金星酒店等一系列标志性建筑都是岭西集团的杰作,这一次,岭西建筑集团准备进军三级城市,这是岭西建筑集团首次进军县级城市,能选到益杨,这是对我们益杨的充分肯定。”

侯卫东暗道:“岭西建筑集团如果要搞开发,肯定会选在新管会,杨森林与马有财各唱各的调子,如果遇到冲突,我将如何处理。”他反复考虑了一会,又想道:“现在想也白想,遇到事情自然会水来土挡,火来水淹。”

接着姚强也讲了话,简单介绍了岭西建筑集团的基本情况,他是普通话来发言,字正腔圆,声音洪亮,倒颇有些大将之风。

会开得极短,五点半就结束了,然后大家到楼下,上了一辆金杯中巴车,先在益杨县城绕了一圈,然后到开发区,再从开发区的小公路到了新管会。

到了高速路口,马有财对侯卫东道:“侯主任,新管会的土地开发力度不够啊,你还要加把劲,争取多诸备一些土地,如今东南亚金融出现了问题,如果国家为了避免经济过热,限制开发区建设,我们就失去了先机。”

姚强很关注发生在东南亚的金融危机,这次危机到目前对国内的影响倒不很明显,只是这次危机将带来什么后遗症,他也看不透,在董事会里,他首先倡仪进军县级城市,今天看了益杨现场,心里又有些犹豫。